14、伙食挺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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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半枯的山上，有一只木箭射出，正中从半空中掠过的一只花尾榛鸡。
三金率先蹦起来，吐出一串彩虹屁：“妈妈太棒了！百发百中！天下无敌！妈妈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神射手！”
不远处，卫君华只觉得这只箭仿佛射中的是自己的心，望着走远了几步去捡猎物的王一真，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对着同样一脸震惊的赵文轩道：“……儿子，我相信了，她可能真的看不上你。”
赵文轩：……
今天上午十一点，卫君华终于见到了小儿子口中“很特别”的王一真。
王一真的模样跟她心里描绘出的智勇双全、英姿飒爽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她整个人又甜又娇媚，看着她，卫君华懂了小儿子口中“非常矛盾的人”是什么意思了。
单看她这个人，就长了一副即使拐子拐走的是她亲生孩子，她拼尽全力都抢不回来的样子。
卫君华完全没办法想象，这样一个女人，怎么敢在几秒钟内判断对方可疑之后，就冲上去从别人手里抢过来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孩子。
她的孩子跟她一样不像农村孩子，很有礼貌，不用家长吩咐，很主动就凑上来喊“奶奶你好，欢迎你来我家玩呀！”很活泼讨喜，跟她儿子玩的还挺好的。
王一真的婆婆倒是不出她意料。
田荞和三金今晚都跟王一真睡，东卧房让给了卫君华。
床单被套是换了干净的，旧的有点磨毛了，但是还没有打补丁。
在农村，有这样的条件卫君华就很满意了。
午饭已经做好了，就放在大锅里面保温。
吃的是二合面馒头，有六道菜，红烧兔肉，豆豉蒸熏鱼，腊肉菠菜炖粉条，韭菜煎鸡蛋，清炒紫菜薹，清炒小油菜。
三金笑眯眯的招呼客人吃菜：“卫奶奶，尝尝我奶奶的手艺。”
卫君华：“噗。好的。”
田荞边照顾三金边对卫君华客气的说：“您吃，别客气。兔子和鱼都是山里打的，家里自己种的一点菜，农村就这条件，怠慢您了，当吃个新鲜吧。”
这桌菜对卫君华来说已经堪称惊喜了：“哪里哪里，这已经非常丰盛了。”
这真不是客气，时下物资匮乏，人们大都习惯节约，她和丈夫两个人从食堂打饭也就是一荤一素，但是味道跟小炒没法比。
她见儿子在公社肉店买了三斤肉，还以为那就是这两天仅有的的荤菜了呢。
兔丁做的很入味，风干鸡有嚼劲，韭菜煎鸡蛋香气扑鼻，素炒也不错。
卫君华虽然听到儿子说王一真家里条件不错，但那只是跟大队其他人家比，她也没对在她家的生活抱太大希望。
本来想吃个四分饱表示一下自己并没有嫌弃对方家的饭菜，现在，真香。
赵文轩倒不是很意外，他在这里吃了几顿饭，已经有点习惯了。
卫君华根本没把这句“山里打的”安在在场的王一真和田荞身上，她只以为是别的村民在山里打的，田荞拿东西去跟人家置换的。
“挨着山，要是家里有人会打猎，那就能比别人家里生活好很多。”卫君华咽下嘴里的兔丁，对埋头苦干的儿子说：“过阵子农闲了你也别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上山逛逛，你跑步不是挺快的，要是能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也好啊。”
“额，”赵文轩一愣，“这个用不着我吧？王一真比我厉害多了。”
卫君华咬馒头的东西一顿，这才恍然诧异的看向王一真，问道：“这野味是你上山打的呀，我还以为是你们找人换的呢。”这个王一真真是一直在刷新她的认知啊。
王一真对着她微微一笑：“农村难得能吃点肉，许多人都会偶尔上山碰碰运气打牙祭。卫阿姨下午要是不累，我们去山上看看？”
卫君华有点心动，这几天真是被儿子折腾够呛，觉得散散心也好。更重要的是她王一真会打猎这件事给了她一种“抓猎物是不是挺容易的？”的错觉。但又有点犹豫：“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我们不进深山。”王一真安慰她，“我拿着猎枪，就算遇上跑出来的东北虎都不用怕。”
卫君华：……
这口气，真大。不过，这女人居然还会打枪，听她这口气，准头肯定很不错。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人生阅历丰富了，女警察也认识几个，都是不持枪的后勤人员，某些方面还不如这个王一真。
“不过子弹不好弄，不遇到危险一般不用开枪。一般情况拿着弓箭就够用了。”王一真继续说。
卫君华：……不确定是不是在吹牛，她需要再看看。
然后下午她就知道了，人家就是陈述事实。
……
“运气不错，居然遇到一只飞龙。”王一真提着被她一箭贯穿的小东西走回来，对卫君华母子说，“正好我有阵子没吃飞龙了。”
上辈子，飞龙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东北菜更是鼎鼎大名的“入狱指南菜”，她是久闻其名未敢一试，龙肝凤髓也不值得牺牲自由啊。这辈子倒是终于品尝到了几道，味道确实是很不错的。
赵文轩对着母亲吐槽：“她上次说有阵子没吃蛋炒饭了，结果是十天没吃了。”
卫君华笑出了声。
来到了山上，她渐渐感受到了那个会抓拐子救小孩的王一真了。
同时又忍不住再次有点惋惜。
要是有个好点的生长环境，这女孩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听田荞说她没上过高中，都能去高中学校考试，拿到了高中毕业证，这是天才呀，要是能考上大学，未来不可限量。
可是现在，她被困在贫困的农村，县里的工厂招工通常也只要城市户口，偶尔会有人出于不得已的原因把工作卖掉，那时王一真才有机会买这份工作。
为了能有钱买一份还不存在的工作，与她儿子结一场只能维持一年多的婚姻。
在这一瞬间，卫君华很为王一真可惜。
但是，也只有一会儿。
她这会儿对王一真的打猎水平已经有了新的认知。
只要是经过她眼前的活物，就没有逃得了的。
上山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已经收获了一只兔子，一只乌鸡，都是王一真用抓在手里的小孩拳头大的石头扔过去就打中的。这什么天赋异禀的绝世高手？
想想赵思远，他也是颇有战功的军官转业干部，他就做不到百发百中。
王一真这不是碰运气打牙祭，这是进货来了吧？
王一真自己却不太满意，她是想多打点猎物，除了让明天的酒席更丰盛点以外，还想让她家的存货更丰富点。
赵文轩的母亲给她带来了那么多东西，她怎么也得礼尚往来一番，不能让她空着手回去。
她打算把家里仅存的一只熏兔子一只熏鸡两条熏鱼都送给她，再去大队里给她淘换点山货带回上海。
这样一来家里就空了，不能忍。
那就需要重新囤货。
但是见了血就最好不要在山里呆了，要是她自己就算了，但是她带着孩子和客人。他们只好打道回府，好在回程又遇到了一只獐子，虽然不大，但也缓解了她的不悦。
赵文轩和卫君华：::::::
这真是进货来了，都主动送上门。
晚上菜色不多，就是一道分量不小的萝卜炖獐子，一道蒜蓉生菜，一份咸菜丝拌豆腐皮。
主食有两种，五个二合面馒头和一小盆大碴子粥。
田荞把馒头筐放到卫君华和赵文轩面前坐下喝自己的大碴子粥，怕卫君华误会，就对她解释：“我们家晚上都吃的少，做多了剩下，丢了浪费，剩菜又谁都不愿意吃，晚上也都做得少，您别介意。”其实要是没有卫君华，今晚的主食就只有大碴子粥，但总不能只给卫君华一个人热一个馒头，不像样。
卫君华急忙说：“不会。这就不错了，我家晚上也就是文轩爸爸下了班从食堂打两份菜，还没这个好呢。”
这也比卫君华最初设想的好了，只是，她看着小三金抱着半个馒头一口馒头一口肉吃的不亦乐乎，又看了看田荞和王一真面前摆着的半碗大碴子粥，嘴里的馒头就有点咽不下去了。
她看看身边没心没肺大口往嘴里炫獐子肉的儿子，再看看一口大茬子粥一口生菜的王一真，再次怀疑他不小心把脑子丢在下乡时的那趟火车上了。
王一真没看上你真是有原因的！
她愤愤的咀嚼着嘴里的馒头，等到看到蠢儿子去摸第二个馒头时，她忍不住出声阻止道：“晚上少吃点吧！”
赵文轩茫然抬头看她：“我才吃了一个啊？”
田荞看出来卫君华还是误会了，伸手拿了一个馒头递给赵文轩，然后笑着跟卫君华说：“您不用管他，我们家真不是缺这一口饭。您也看见了，一真打猎挺有一手的。她为了不长胖，就晚上少吃，吃粗粮，我也跟着她习惯了。不是家里缺细粮。”她就是那种典型的慈爱长辈，跟孩子吃一样的就觉得是孩子孝顺，享好大福了，绝不能吃的比孩子好，王一真晚上吃粗粮，她也跟着吃粗粮。
三金也招呼卫君华快吃肉肉：“卫奶奶，您吃肉肉就行啦，不要客气。我妈不喜欢晚上吃肉肉，就喜欢晚上吃点粗粮。”
“吃粗粮也很少吃吧？”赵文轩边吃边说跟三金斗嘴，随后跟卫君华道：“妈，你说一般人如果家里有大米，会从饭店买米饭回家做蛋炒饭吗？王一真同志就做得出来。她怎么可能委屈她自己？”
王一真：“……蛋炒饭是没给你吃吗？你吃我的六倍还嫌我浪费？”
小三金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插口：“米饭是我妈妈买的！”
众人一愣，听他继续道：“你还说请我吃红烧肉，你也没掏钱，是吴阿姨掏的钱，吴阿姨请我们三个人还有陈阿姨吴伯父吃的！”
赵文轩：……
他扯下一块馒头皮，在三金面前晃了晃以示投降：“对不起，我错了。”
三金没懂这是什么意思，按照自己原来的想法，眨巴着大眼盯着赵文轩继续说道：“赵叔叔~做人要言而有信呦~”
众人：……
赵文轩差点呛着：“知道啦，以后一定会会给你补上一顿红烧肉……”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伙食挺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