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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偷听 ...

  •   阳光明媚,前往茶室途中,赵安瑜发现腰间香囊不知何时掉落,只好让其他人先走一步,自己回头去寻,路过花园时,却听见假山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啜泣声。

      只是假山下流水潺潺,听得并不真切。

      那哭声断断续续,凑近几步,还能听见另一个人在低声安慰。

      “那老妇当真是可恶,空口白牙的污蔑人!”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别担心,你哥哥和嫂子都十分疼你,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接着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里面的两个人就要出来,她左右打量,寻一处容易藏身的树干躲在后面,一点也没被人察觉到。

      徐芷汀左手环着李姑娘的后背轻拍,右手拾起月牙白绣兰花手帕,捏住一角替人擦眼泪。

      李姑娘身型纤瘦窈窕,低眉垂泪时露出白皙后颈,不禁让人感叹我见犹怜,因为常年吃药丸,她的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着淡淡的冷香。

      待到两人离开花园后,赵安瑜收好手中的香囊,朝着茶室的方向慢慢踱步。

      如果她没猜错,徐芷汀身旁的李姑娘,应当就是李记酒坊掌柜的妹妹,李云伽。

      听闻李记酒坊掌柜李云烨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亲妹妹,后来娶了媳妇,媳妇也和妹妹的关系极好。

      通过两人断断续续的聊天,赵安瑜大概了解了情况。

      李云伽原本由兄嫂做主,许配给一周姓盐商的儿子为妻。

      两人婚期吉日将近,她要买一些珍珠点缀在嫁衣和头冠上,正巧碰见一位卖珍珠的老妪,看珍珠成色不错,竟比首饰店里卖得还好。

      老妪还说她以前是宫里珍宝司的宫女,李云伽欣然将老妪带回了家。

      原本这桩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好不过,应该就此结束。

      嫂子下午捧着镜匣来找她描花样时,想再看看嫁衣和头冠,谁知这一看就坏了事。

      嫂子将头冠放在手上端详,在阳光照耀下,她发现珍珠成色不对,不仅是后补上的珍珠,连同原来早就镶嵌好的东珠,都被老妪悉数换掉。

      李家兄嫂十分气愤,张贴告示要重金捉拿老妪。

      老妪过了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后,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仗着自己年纪大,竟然剑走偏峰,反污蔑李云伽闺中不安分,同人私相授受,甚至告到周家主母那里去,说李云伽已有身孕,趁着月份小着急嫁到周家,好达到鱼目混珠的目的。

      全程又是发誓又是说自己以卖珍珠为名头,潜入李家,亲眼看到李云伽在喝养胎药,不信可以问李家的邻居卫大娘。

      周母十分气愤,心中对李云伽已经有了几分不满,将这事告诉周父,他也是半信半疑,对李云烨没那么热切了。

      后来周父陪伴周母去寺庙上香,碰巧遇见卫大娘,夫妇暗中询问卫大娘真伪,卫大娘就一五一十地将老妪的话又详细说了一遍。

      这回周家夫妇说什么也要退婚,自家儿子千好万好,怎么能娶一个不贞洁的女人,还要替别人家养孙子。

      李家坚决不同意退婚,要是退婚成功了,不就坐实妹妹不贞的谣言了吗。

      周家家底厚,李家也不好惹,两家一来二去,就闹到了明府那里。

      明府知道两边都是郡守的人,谁也惹不起,只能一拖再拖,直到两家一定要个说法,只好让李云伽一同前来听审。

      明府叫来接生婆和大夫,接生婆说她已非处子之身,大夫说她已有三月身孕。

      李云伽无法忍受,当场就要触柱而亡以证清白,幸好李云烨手疾眼快拦了下来,才避免了不幸。

      可李云伽生不如死,她忘不掉退回庚帖时未婚夫嫌弃的眼神,每次出门都能听见外头百姓对她不忠议论纷纷。

      她现在疑神疑鬼,精神恍惚,总觉得家里的仆人都在暗中笑话她,原本身子骨就弱,如今心思一重,就一病不起了。

      兄嫂明面上强撑着笑脸,给她天南海北的搜罗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陪在她身边宽慰,暗中一直都在一边抹眼泪一边咒骂。

      李云烨想找人将老妪几人绑来给妹妹翻供,偏生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家,要是老妪几人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李家。

      徐家人少清静,适合修养,徐芷汀又是李云伽的闺中好友,兄嫂二人将妹妹送来徐家,希望在徐芷汀的陪伴下,李云伽能渐渐好起来。

      这才有了赵安瑜看到的一幕。

      茶室内,徐客正在为云姨他们泡茶。

      其动作掺了几分表演的技巧,无论是手腕翻转时温杯还是茶壶上下起伏的冲茶,都做得十分赏心悦目。

      赵安瑜赶得巧,正好赶上徐客为他们分茶。

      茶香扑鼻,茗雾袅袅,一旁还有徐客抚琴,顿时浸润了所有人的心脾,让人忘却赶路的疲惫。

      “寻回来了吗?”她刚落座在云娘身旁,云娘就微微侧身低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赵安瑜现在还在想刚才徐芷汀二人的对话,慢了半拍才回神,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球型香囊,“找到了。”

      云娘接过香囊,摩挲上面镂空的葡萄缠枝花纹和下坠的沁红戏狮纹玉佩,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萦绕在鼻尖。

      “看着有些眼熟,可是卿卿的东西?”玉佩触手温润,香囊的银质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她记得,唐云卿很喜欢这类小玩意。

      赵安瑜点点头,接过云娘还回来的香囊,挂在腰间,“可惜我现在手里,只剩这一件遗物了。”

      其他的,都被唐云婉母女扣押在宫里。

      云娘沉默,只是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稍稍用力地捏了捏,以示安慰。

      “抱歉,我来迟了,让诸位久等了。”徐芷汀大步跨进门,落座主位后有些喘,徐客奉上新茶,她以袖挡面快饮几小口顺顺气。

      一看就是匆忙赶来。

      “是我们没有事先告知就上门打扰。”赵安瑜示意侍卫将手中点心送出去,“这点心是我们刚才在涂记买的,就当赔罪。”

      徐芷汀小声惊呼,呀了一声,眼神里充满惊喜,“涂记,那可不好买,我去过几次都卖没了,你们排队排了很久吗?”

      “今天是我们运气好,正好碰上人不多。”赵安瑜见到她的眼神从侍卫向云娘飘去,隐晦地打量几下。

      赵安瑜了然起身介绍,“这位是我母家的姨娘,前些日子特地来看望我,这位是她身边的护卫,叫闻风。”

      闻风人高马大,性格却十分冷漠,听她介绍完,只是点头表示问好后,又退至云娘身后角落。

      赵安瑜话音落下,徐芷汀面容挂上几分热切。

      难怪刚一见面,她就觉得这个陌生女人有些亲切,不知情的人打量的话,还能看出两人有那么一丁点像。

      “既然是姐姐的姨娘,那就也是我的姨娘,我跟着姐姐称呼您为云姨可好?”她起身走到云娘身前行个礼,行到一半,却被云娘抬手拦住。

      云娘笑得十分和蔼,“你既然和小瑜儿情同姐妹,自然都是一家人,云姨给你带了见面礼来,不值钱的小玩意,收着便是。”

      说罢,她就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盒子,盒子表面镶嵌着云母和石英,金丝做勾线,勾勒出一片花团锦簇的样子。

      打开盒子后,里面用暗红绒布包裹着一个莲花纹的小玉梳,质地细腻做工精细。

      徐芷汀本还想推辞,在赵安瑜的劝说下,还是收下了如此珍贵之物。

      云娘见她收下,眼中笑意更深,她一瞧见这个小姑娘就心生欢喜,要是当初她的孩子能活下来,大约也这么大了。
      想到那个孩子,她的神情不免有些黯然和遗憾。
      是她们没有缘分。

      之后聊天时徐芷汀距离云娘越来越近,几人就南北地方趣事聊得热火朝天,等到最后再看,她已经双手挽着云娘手臂大笑,姿态十分亲昵。

      期间闻风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找个几人饮茶的空闲,弯腰在云娘耳边说了几句话。

      云娘原本满是笑意的眼神淡了下来,见赵安瑜眼神询问,她摇了摇头,表示不必担心,然后在众人注视下突然起身告退,“小瑜儿,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你跟着芝芝玩吧。”

      赵安瑜皱眉心道,之前逛街排队时,就看到云娘就安排闻风去做什么事,她本以为已经解决了,但是现在看样子,事情好像有些棘手,不然云娘不会在这样的气氛下变了脸色。

      她可是在桓家呆了十几年的老人啊。

      “云姨慢走。”赵安瑜想要起身送,被云娘拦下。

      徐芷汀目光粘在云娘离开的背影上,久久不能回神,一副依依不舍地模样。

      等到人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收回目光。

      过了一会,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红唇张了又合上,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说。

      “姐姐,我眼下有一个难处,实在不知道找谁好了。”

      赵安瑜心中了然,应该是为李云伽的事。

      “我既然把你当作妹妹,做姐姐的,见妹妹有难处,怎么能不帮上一把。”

      徐芷汀试图用最简洁的语言描述自己的难题。

      “我有一个朋友,她前些天被人污蔑造谣,偏偏拿不出证据来,眼下每天郁郁寡欢,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我怕这样下去,她会撑不住。”

      其实就在刚才,赵安瑜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或许能把那害人老妪和卫大娘等人钓出来。

      “如果你对我放心,这事只管交给我便好。”

      徐芷汀眼神一亮。“我自然是信得过姐姐的,那在这里,我先替那位朋友谢过姐姐。”

      她看眼莲花漏,语气都轻快起来,“快要到安祈下学的时辰了,姐姐要不别回家,跟着安祈一起在这吃吧,我这就让人煎药,姐姐吃完饭,正好药也到适口的温度。”

      “正好云伽在这小住,我来引荐你们认识一下,想必她也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你。”徐芷汀双手托腮笑。

      赵安瑜眼中疑惑,“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吃什么药?”她虽然称病告假,却不曾说过得什么病。

      徐芷汀凑过去解释,“安祈一早来和我说阿姐病了不肯吃药,还要像个小孩子似的让人哄着吃,我就去问嬷嬷要了方子。”

      “这大嘴巴!”赵安瑜双颊一红,心中埋怨赵安祈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脑中却下意识浮现出文澜的脸。

      正当此时,徐客却忽然来禀告,外面来了个年轻男人敲门,说是赵安瑜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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