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砍价 ...
-
男人嘴里絮絮叨叨地把林烈之从头到脚夸了个遍，眼神分明一刻都没有落到他身上，依然头也不回地夸他选衣服的品味好，似乎这样就能让林烈之忘记方才的绰号似的。
“他为什么叫你羔羊？”明烑问，他初见那油油腻腻的男人时稍稍惊讶，他记得这个叫梦情的商人的联系方式还是他告诉的林烈之。
以谢鹏为代表的一干黑心骗子垄断了石流街大部分物资，交易时看人下菜碟都是小事，稍不注意还可能被骗个倾家荡产，但一般人不敢直接和他们身后的帮派对着干，遇到这种事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和他们比起来，梦情配得上一句良心，他的货质量都不错，而且只要给钱就能把事办得利落，只要能在他这里买到的东西，明烑就不会去考虑别人。
他最开始的想法是让林烈之能有个地方淘些梦塔里可能用得着的小玩意儿，毕竟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他们不可能全带进梦塔里去，更多的时候需要他们摸清构造自己做。
没想到林烈之现在倒是把这个资源用得挺好。
“可能是因为……我不和他讨价还价？”林烈之跟着梦情走进里屋，在与男人同样油腻腻的沙发上坐下，“我不大会讲价钱。”
明烑试着回忆他先前在梦情那儿买东西时对方那恨不得把顾客的底裤扒掉的抠搜劲儿，最终得出结论：“你起码多花了三分之一的钱。你来石流街买东西不砍价，简直就是在做慈善。”
林烈之没有回答，因为梦情在这之前先行动了。
他从墙边的柜子里翻出一张套着薄膜的人皮面具，丢到林烈之面前：“前些日子刚到的货，透气性和贴合度都扛扛的，你看看。”
林烈之撕开薄膜，将手指探入人皮面具内抚摸估量，检查无误后装了回去，问：“多少钱？”
梦情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两千。我这都是好货，上别处没得找。”
明烑在林烈之开口之前喊住他，道：“你告诉他，前些日子花销太多，出不起这个价。”
林烈之依言道：“我前段日子在你这儿订购的那件东西太贵，最近又丢了工作，怕是出不起这个价钱。”
“出不起？”梦情变了脸，似乎是没想到一贯老实的林烈之居然还会和他砍起价来了，“还真是稀奇，我以为你有钱得很。算了算了，看在你是老顾客的份上，给你便宜点，一千九。”
“一千二吧，”林烈之叹了口气，显出一副愁容，“如果不行的话我可能就得走着去找工作了。”
梦情闻言几乎要从沙发里跳起来，他挥舞的胳膊无意间给了一旁的机器人结结实实一耳光：“一千二？你玩儿我呢，我进货都不止这个价！”
“我看其他商人的标价都在一千元以内……我知道你人很好，卖的东西的质量都比别人高出一大截……”
林烈之不动声色地把梦情一通夸，后者原本还能抱着胳膊冷脸不理人，直到林烈之开始称赞他那只断臂的机器人有多聪明，梦情终于露出了某种堪称得意的神色。
“亏你一眼就能看出来，我这机器人还在研发阶段，看上去不完美，但再过几个月正式投入销售的时候绝对能大卖，”梦情拍了拍机器人圆滚滚的大脑袋，自得道，“你说是不是，野屎？”
林烈之微笑着听他将那机器人的各种功能自吹自擂了一遍，最后道：“如果可以我真想买下它，但现在……老板，一千二卖吗？”
梦情一推机器人，立刻拉下脸来，道：“那可不行，这点钱都回不了本，一千七。”
“那一千三呢？”
“没门……算了算了，再让你一百，一千六总成了吧？”
林烈之失望地从沙发里起身，叹道：“抱歉，如果是一千四的话我还可以考虑……我还是去看看别家吧，我来时经过一家店，差不多模样的东西只卖九百。打扰了。”
“哪个奸商卖九百块……等等等等，羔——不是，明火小兄弟，一千四就一千四，我最近生意也不好做啦，你出去看一圈，九百块的哪里比得上我的货质量好嘛。”梦情把走到楼梯口的林烈之拽回来，苦着脸道。
“那就成交。”林烈之打开电子脑，怕梦情反悔似的把钱转到他账上，带着人皮面具下了楼梯。
梦情目送他推门出去，突然回过味儿来，气呼呼地抽了机器人一巴掌，骂道：“那混蛋东西，摆了我一道！哪里是羔羊，明明是头豹子，又疯又狠，他和谁学艺去了？”
林烈之当然不知道梦情现在是如何气愤，他划开自己的账户，惊奇地看着里面比预计还要多出几百的余额。
“真厉害，你还会砍价啊，明烑。”林烈之惊叹道。
“那必须会，节流总比开源简单吧？”明烑笑道，“这些个奸商都敢卖贵好几倍的价格，宰的就是你这种老实人。”
林烈之轻咳一声，转身往明烑新的身体所在的位置去。
明烑先前定作身体是以特殊用途的玩偶的名义，从指定的旅店里出来的时候费了些功夫处理了各种摄像头，这次林烈之和他一起过来，倒省了这个麻烦。
林烈之走进培养师定下的那间旅店，它在石流街边缘，和这儿的其他房屋比起来不算太破，但终究算不上好。他走上二楼，进入最角落里的那间房。
里面小得像棺材，一张床挨在靠窗的角落里，占据了屋内大半的空间。那个人形盖着被子，在林烈之意识到明烑已经从他的电子脑中离开的时候，明烑的新身体动了一动。
接着林烈之听见明烑久违地爆了句粗。
“去外面等，”明烑用那把与他原来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嗓子命令，“我没说好不准进来。”
林烈之困惑地照做，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明烑不直接掀开被子出来……是衣服没套好？
他环顾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套叠得整齐的衣物。
林烈之站在门口的时候想，他们两人分明早已坦诚相见，明烑这样也太生疏了些。
直到五分钟后林烈之才意识到这似乎并不是生疏的问题，只是穿个衣服而已，五分钟不论如何也太久了。他轻叩几下房门，试探性地道：“明烑？怎么还不出来？”
明烑半天没回答他，在林烈之终于忍不住要破门而入时，男友终于道：“你进来……帮帮我。”
他的声音焦虑而不耐，带着微微的喘，像是方才刚刚绕着他们路经的大街跑了一圈。
林烈之拧开门把进屋，一眼便看见床上鼓鼓囊囊的一堆，明烑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儿裹住，短发乱作一团。
“怎么了？”林烈之问，他走近床边，却被明烑叫停。
“等等，你去拿把剪子过来，”明烑道，“边上的柜子里找找。”
林烈之依言打开那个充作床头柜的小箱子，在第二层找到了一把小剪刀。他在明烑的许可下掀开被子，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在了原地。
“这，这是什么？”林烈之险些把剪刀摔在地上，“为什么他们会绑着你？”
明烑的脸罕见地红了，他别过脸去让林烈之剪开他脖子边的细绳，粗声道：“他们有那种变态的爱好，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
林烈之一言不发地几剪刀把绳子切成几段，取过衣服来放在明烑身边，接着转身冲进了浴室。
明烑把衣服全部穿戴整齐才有心思去注意林烈之的不对劲，他敲了敲浴室需要躬身才能走进去的门，问：“你怎么了？”
这次不回答的成了林烈之。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过后，林烈之推门出来，额发和上衣前襟都湿漉漉一片。
明烑看见他的鼻子一片通红，但在林烈之的整张大红脸上显得不那么明显。
“回去吧，”林烈之轻咳一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明烑身上，“你不是说他们可能会打探……我抱你回去吧。”
他没等明烑说“好”便打横抱起了他，在那一瞬间明烑进了林烈之的电子脑。
明烑目睹林烈之抱着一个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人下楼，一时觉得这场景好笑又奇怪。
为了不让熟人认出来，这副身体在五官上做了细微的改动，第一眼可能会觉得和明烑原本的脸有些相似，但再看就能感觉到明显的不同。
除此之外，为了格斗方便，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按照原样一比一复刻，少了很多花里胡哨的没用装置。
“要不我还是自己走吧，”明烑道，“抱着个人在街上走你不觉得尴尬吗？”
“可这是石流街，”林烈之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回答，“会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这是你说的。”
明烑语塞，只好由着林烈之去，在他把自己全新的身体抱上车的时候才重新掌握它的控制权。
他搓了搓胳膊上鲜红的勒痕，思索着要几天才能完全消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砍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