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管家日常》Wodehouse

2、仪式感

　　吉莫坐在沙发上吃薯片，看电视，只听“啪”地一声，一个人影突然在他身边转换。

　　他的主人罗基多往后掀了掀自己的斗篷，在他身边坐下。

　　“主人，您吃饱了？”

　　吉莫关心地问道，罗基多看了看周围的摄像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错了，你不能叫我主人。”

　　“那应该叫什么？罗基多？”

　　“放肆。”

　　“那得了，还不是得叫你主人。”

　　“不行，得叫主鬼。”

　　“……”

　　“你记住，你是在拍吸血鬼的生活纪录片，所以你得非常严谨。我已经不是人了，所以得叫我主鬼。”

　　“可是我叫你主人已经叫了十年了。”

　　“嘘！不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没人知道，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是一丝不苟的严谨鬼。”

　　罗基多小声地嘀咕道，吉莫没再说话了，因为他无话可说。

　　“好了，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看哪里？”

　　罗基多突然做的笔直，吉莫“嗯”了一声，立即从旁边拿了一个摄像头支架，架到了罗基多面前。

　　“可以了。”

　　吉莫告诉，冲主鬼笑了笑，罗基多看着镜头，立即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多少有点僵硬。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姿势不够男人，他一下子把另一只脚踩在了沙发上，可是又觉得不对劲，把手搭在了沙发上……

　　吉莫坐在旁边，余光看着他折腾姿势，最终主鬼还是把手搭在膝盖上做的笔直。

　　“好了吗？”

　　吉莫问道，因为他怕自己不开口，主鬼可以对着镜头再来一百个pose。

　　“好了。”

　　“那您开始吧。”

　　“好。”

　　罗基多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的笑容已经有点僵硬了，刚好说话，可以缓解他脸部的肌肉。

　　“大家好，我是罗基多。我是孔雀国的将军。我已经活了几千年了。至于是什么时候……我对你们现代人类的计年规则不了解。反正就是很久很久以前。”

　　“我是一名将军——”

　　罗基多说道这里，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扭头看吉莫。

　　“我要不要换上我的铠甲？”

　　“……”

　　“我随口说是将军他们也不信啊，我要去配上我的宝刀和铠甲来。”

　　罗基多说完立即就起身走了，还没走两步，扭头叫上有点无奈的吉莫。

　　“走啊，帮我更衣去。”

　　吉莫放下薯片，跟着罗基多走了。

　　然而他们俩刚走还没两秒，“啪”、“啪”两声，那佳和张君也出现在了客厅。

　　落地之后，他们满足地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牵着手在沙发上惬意地坐了下来，接着把脑勺往后搭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天花板。

　　“亲爱的。”

　　“我闻到了什么味道。”

　　那佳说道，然后警惕地挺直身体，丢开了老公的手，开始皱着鼻子探着头闻味道。

　　“是这个吗？”

　　张君从屁股下面掏出薯片袋子，嫌弃地只用两个手指捏着，尽量远离自己。

　　“吉莫又吃东西了。”

　　“人类的食物，真恶心。”

　　张君说道，然后把薯片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而这个时候他也发现了前面的摄像头。

　　摄像头让他整个身体紧绷了起来，扯出一个笑容，拉了拉旁边老婆的蓬蓬裙。

　　“亲爱的，我们被拍下来了。”

　　张君提醒，那佳也愣了，她将头面对着正对着的屏幕，抬手挥了挥，里面的女鬼也冲她挥了挥手。

　　“人类的食物一点也不恶心。”

　　张君补充道，那佳点了点头。

　　“的确。你们人类吃食物就跟我们喝血一样，我们都不觉得彼此恶心。”

　　那佳说了一句，似乎有点违心，所以她大而明亮的双眼不敢看着摄像头。

　　楼梯间的动静让这两个鬼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抬头，立即把摄像转了过去，对着过来的人和吸血鬼。

　　只见罗基多穿着笨重的铠甲，头戴头盔，银色的面罩把脸都遮住了，他一只手手持宝剑，一只手拿着盾牌，走得特别的不利索。

　　“这是怎么回事？”

　　那佳问道，张君也紧张了起来。

　　“要打仗了吗？”

　　“不是，是主鬼想要介绍自己，为了向大家证明，他确实是一位将军和君主，所以特意改变一下形象。”

　　吉莫解释道，张君和那佳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转眼，他们又精神紧绷。

　　“我们是不是也要隆重一点？”

　　那佳问张君，张君立即点头，并牵起了她的手。

　　“走，亲爱的。”

　　那佳和张君上楼打扮去了。

　　罗基多在吉莫的帮助下坐上了沙发，不过他刚一坐下上去，布艺沙发就“玆”地一声，被他的铠甲扎了一个窟窿，裂开了。

　　“怄噢。”

　　面罩下的罗基多尴尬地发声，他面罩窟窿里的双眼小心翼翼地看向抿嘴的吉莫，见吉莫没说话。

　　“你应该提醒我的，吉莫。”

　　罗基多甩锅道，口气里却带着心虚，吉莫就看着他表演。

　　“咳咳。”

　　吉莫故意咳嗽，罗基瞟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坐在了一旁的木凳上。

　　“可以了吧？”

　　罗基多问道，吉莫摆好摄像头，点了点头，罗基多这才开始自己的介绍。

　　“大家好，我是罗基多，我是孔雀王朝的第一任君主，阿育王。我不懂人类的计年方式，所以只能说在我还是人类的那个年代，跟现在大不一样。我那个时候，没有电灯，也没有电，更没有瓷器……总之，我活了两千多年了。”

　　“我是一个将军、君主。那个时候我掌握着国家的主权。然后就是我变成了吸血鬼，转化的过程中被误以为去世，然后被埋葬在了地下……后来，我的国家灭亡，我被新的统治者挖了出来……”

　　“后面的故事就比较血腥了，总之，这两千多年我一路走来，心平静了。我信奉佛教，我每天都要花半个小时念经打坐。虽然我为人的时候，这把刀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

　　罗基多说到这里，将自己的宝剑对着灯光打量了起来。

　　“不过那都是敌人的血液，而且自从羯陵伽战役之后，我就放弃了一切侵略性的军事活动，也把自己的形象向慈悲为怀的君王改变了。那个时候我对其他国家不再是派兵进攻，而是派高僧去宣扬佛法……”

　　罗基多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的装扮跟目前描述的形象不符合了。

　　“我再去换身衣服，接着说。”

　　罗基多起身说道，坚硬的铠甲把他的凳子都碰倒了。

　　“没必要再换衣服了，主鬼。”

　　“不行，服装得统一。走，我们去更衣。”

　　“……”

　　吉莫又跟着自己的主鬼上去了，他们刚上去没多久，那佳和张君便手牵手走了下来。

　　他们牵着手作优雅状地下楼，那佳穿着欧式古典长裙，依旧是黑色的，只是样式更加艳丽了些，另外多加了一顶面纱帽子。

　　张君则穿着中式古风长袍，黑色的龙纹锦缎，特别有质感，腰带也是镶嵌黑色的宝石。

　　他们两个哼着小曲下楼，正准备坐上沙发的时候，发现了上面的撕扯开来的裂痕。

　　面带微笑的那佳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刚要落下来的身体抬了上去。

　　那佳仰头，望着楼顶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紧致的小腹更加陷了进去。

　　她张嘴想来一句怒喊，可刚“罗”字刚到喉咙，张君就拉了她一下。

　　“亲爱的，摄像头。”

　　张君提醒，那佳立即抿嘴，但不忘咬牙压低声音斥责。

　　“得让罗基多买新沙发！”

　　“行，我们先自我介绍，不能浪费了这一身打扮。”

　　镜头里，这两个鬼紧紧挨在一起坐着，彼此的四只手都抓在一起。

　　“如画面所示，我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那佳开口说道，甩了甩自己浓密的黑色大波浪卷发。

　　“我活着的时候，是个楼兰人。前秦灭前凉后，中原驻守的官兵撤退，我们楼兰的经济也逐渐衰退。其实最主要的是，中原驻守的时候，我们楼兰作为交通枢纽，为了经济，在环境上过度开采，所以到后来，中原的人马撤离的时候环境也不景气了。”

　　“河流干涸、颗粒无收……总之，我出生在那个饥荒的落魄的年代，我们一家九个姊妹，都吃不饱穿不暖，我父母带着我弟弟逃荒，我和我的姐妹们，有的被我爷爷换了一条裤子驴，有的被换成一桶水，而我被我爷爷卖给了一商队，商队用一壶葡萄酒换的。然后我就被商队带去了欧洲那一带……然后就……这里的经历不方便说，总之变成了吸血鬼。”

　　那佳说道后面，张君点了点头。

　　“我是被那佳变成吸血鬼的，她在欧洲待了几百年，无聊，回来看看。”

　　“没错，我那个时候，闲得慌，打算周游整个中原，主要是为了寻找我的几个被卖了的姊妹，和我逃荒的父母弟弟。”

　　那佳说道，张君看了她一眼。

　　“他们早就死了，再说他们抛弃了你，有什么好找的。”

　　“我要去他们的坟头蹦迪啊。我长生不老，你们却在土里。哈哈……”

　　那佳说着笑了起来，张君看她笑了也跟着大笑。

　　然而那佳的笑声里，掉了几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