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偏佑于你》有拂

3、神明

　　第三章

　　第二天，祁佑找出自己现在用的手机。

　　她打开手机，有许多的新消息和几通未接电话一一跳出来。在父母还没离婚，她未经历网暴前，祁佑是有很多朋友的。但这些事情发生后，她的“朋友们”似乎一夜之间全没了。

　　祁佑冷漠且随意划过新消息，直到看到“雕雕”的备注。

　　“雕雕”是祁佑给她发小刁行健的备注。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也是在她被万人唾弃时，帮助她最多的朋友。

　　还有几条他发来的短信。
　　【雕雕：你怎么关机了？】
　　【雕雕：生日会还办不办啊？】
　　【雕雕：有了新情况，赶紧打电话给我。】

　　祁佑正要拨过去，刁行健的电话正好打过来。

　　刁行健声音清亮，“喂，祁佑。”

　　听到熟悉朋友的声音，祁佑莫名有些兴奋，“老刁！”

　　刁行健：“你这两天关机干什么？”

　　祁佑：“学习。”

　　“你少来。”刁行健说道，“我跟你说啊。你记得高中国际部的那个李如梓吗？”

　　“记得。”

　　“她刚才打电话跟我预约3号的生日场地，说是帮同学举办生日party。”

　　“哦，对。”祁佑恭喜道，“你的酒吧开起来了，生意兴隆啊。”

　　“说的像你刚知道我开酒吧似的。”刁行健不明白她的脑回路，“我说，李如梓订了三号的生日场地。你觉得她是给谁订的？肯定是江淮啊。我最近是不是太和善了？敢来我的场地给江淮过生日？”

　　祁佑：“老同学照顾你生意不挺好的？怎么，你被李如梓甩过？”

　　“滚滚。谁被甩了？”刁行健恨铁不成钢，“我??是说你！放心，我已经拒了她。我把生日场地给你留出来。”

　　10月3号是江淮的生日。上一世这时候，祁佑在刁行健的酒吧给江淮布置了一个隆重的生日趴，帮他庆祝生日。

　　年少时不懂事，还不知道——为男人花钱，会倒霉一辈子。

　　祁佑垂眼，轻笑道，“又不是我过生日。不用给我留地方。”

　　刁行健：“啊？怎么了，你们掰了？”

　　祁佑松散的靠在沙发上，“只不过是同学，我干嘛那么操心给他办生日会？”

　　刁行健很怀疑，“真的假的？我还以为江大校草考上枫桥大学，你们在一起了呢。”

　　江淮是今年复读才考上的枫桥大学。祁佑今年大二，江淮大一。

　　祁佑声音沉静，“没有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在一起。”

　　刁行健带着怀疑，反复向她确认好几次。毕竟，他们这些朋友都很确定祁佑是喜欢江淮的。

　　祁佑现在再多解释都是掩饰。也没有必要非去证明自己。“你做你的生意就行。天大地大，都没挣钱重要。”

　　刁行健满腹狐疑的挂了电话。

　　虽然这时候，祁佑还没跟江淮确定在一起。但在身边朋友眼里，都已经默认她跟江淮是一对的。

　　果然，没过一天。祁佑便接到了陆马姿懿的越洋电话。再次接到姿懿的电话，祁佑内心思绪万千，差点哭出来。“姿懿……”

　　除了父母亲人外，祁佑世上最亲密的人就是陆马姿懿。陆马姿懿最亲密的人也是她。

　　但是，无比信任的她的人，在将画画存稿的电脑交给她保管时，却被祁潼——祁佑堂姐盗窃。最后被全数洗稿、稍改风格，以在另一人的署名面世。

　　祁佑那时候还没认清祁潼的真面目，陆马姿懿推理到祁潼身上时，祁佑还为她辩驳了几句。种种之后，她们分道扬镳。

　　再次面对陆马姿懿，祁佑只有愧疚和悔恨。

　　可能是听到她略带哭腔的声音，姿懿瞬间炸了。“还真是江淮不做人啊。什么因为高考啊，我就知道这狗比玩意一直拖着你，就是朝三暮四。高冷人设全他.娘.装的！！我已经改签到今晚了，等我回去创亖他！！！ ”

　　祁佑忍住情绪，尽量平复的说，“是我没必要帮他过生日。我也不喜欢他了。”

　　陆马姿懿不可能相信。祁佑经历了一切，重生回来。但陆马姿懿还在原来的时间线上，两人是闺蜜，互相分享心事和秘密，她很知道祁佑是喜欢江淮的。祁佑的所有解释，都变成了失恋后的逞强。

　　陆马姿懿越来越恼，“还??的想好好过生日？等着吧，劳资让他这辈子都害怕过生日。”

　　这段时间，陆马姿懿和绘画导师去了法国参加艺术展，展览结束，这几天也该回国了。祁佑想去接机，但陆马姿懿说不用。只等3号时，一起在刁行健酒吧门口见。

　　陆马姿懿：“老娘中门对狙，突突死他们！”

　　祁佑：“……”

　　***
　　枫桥大学物理研究所。

　　望潮洗水杯回来，看到博二的师兄顾崇河站在办公室中间，边转着颈，边刷手机。

　　“师兄，你论文的数据搞定了？”

　　顾崇河没抬头，“数据是能分析完的？”

　　“那你在干什么？”

　　“上淘宝，买护肝片。”

　　顾崇河最新课题是激发态超快动力学，昨天的一场超快光谱实验一直到凌晨三点半才出实验室。
　　这个月才刚开始呢，他得买些护肝的，保重好自己的老体。

　　旁边的另一个师兄叫刘瞬，读研三，说，“昨天两点十七分，导师把论文给我打了回来。我一个开题报告，给我点出了三十几处的错误。要命啊。假期也完了。”

　　顾崇河帮他认清现实，“物理人，物理魂。我研三的时候，整个暑假才休了一天半。学物理，你还想有假期？”

　　唯二的两个师姐也走了进来，两人都是博一。李想想分给每人一包黑米牛奶，“来，护肝的。”

　　另一个师姐叫苏格，说，“望师弟，楼下你女朋友等你呢。你们干嘛去啊？”

　　望江笑容腼腆，边穿衣服边说道，“她说要去看个话剧，叫《花与剑》。”

　　“我也想看，但这《花与剑》的票好难抢的。”

　　顾崇河：“你们生活真小资啊。话剧都看上了。”

　　李想想：“最近宣传挺多的。好像是这个作品的编剧逝世十周年。他家人为了纪念他，斥巨资邀请业界各大佬出演，全国巡演。”

　　“男一是单霄，连男五都是沈霂，顶流啊。票价也不贵，最多580的票价，能同时看到这些人，赚死了。”

　　顾崇河并不知道这顶流男五是谁。但他知道单霄，话剧出身，三金影帝，娱乐圈天王级别的存在。隔一两年才出来拍个大制作的电影。能请单霄出演，确实厉害。

　　“我跟你不一样。”苏格说道，“我单纯喜欢编剧。天妒帅哥啊，死的那么早。而且，死因成谜，好多消息说是自杀。”

　　“我看知乎上说，神颜乱杀的那个年代，港媒评了次内地十大最帅面孔，谢游迩是唯一上榜却非娱乐圈的人。”

　　“谢游迩就是编剧？”

　　“对啊。给你看照片。”

　　望潮也跟看了眼，但他越看这照片，越觉得……
　　他不由得说道，“长得挺像薄迁师弟的。”

　　苏格连连点头，“我们也觉……”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东北角，文件柜后发出“咚”的一声。随着椅子后撤的拖拉声，众人视线里站起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

　　他站起身后，又微微弓身滑了下鼠标，将Solidworks关掉，换屏到邮件发送页面。此时，他脑袋微抬，眼睫下压，从眉侧、鼻锋，再到微含的唇角、冷感的下颌，线条流畅而锋利。

　　鼠标连点了三次，实验室卡顿的电脑才堪堪将邮件发送。

　　他保持微弯身的姿势，侧脸望向停止交谈的办公室众人。前额发丝低垂，眼瞳漆黑。“顾师兄。”

　　顾崇河连应声，“欸。”

　　“你收一下邮件。”

　　“哦，好。”

　　顾崇河看了一下电脑，屏幕右下角正显示他收到一封新邮件。他抬手比OK手势，“收到了，薄师弟。”

　　弓身的人站起。视线中，少年墨发黑衣，肤质白而如玉，薄唇祭红，妖而不艳。几种对比强烈的极致色调，郁冷贵气，有种写意的不真实感。

　　待这种感觉走到面前，具化成一个真实的人，只剩下迫人的惊艳。

　　果然，上天在造物的时候，人类的语言是如此的贫瘠。

　　他手上拎了份A4文件，抬手交给苏格，“师姐，这是初始报告整理数据。”

　　苏格连咽了下唾沫，“谢、谢师弟。”
　　小师弟都进他们实验室一学期了，苏格依旧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他淡低下眼，“无事。”

　　“师弟。你快回去休息会吧。”顾崇河说道，“昨天你的实验也到三点，回实验室比我还早。睡没睡啊。”

　　身后的望潮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是第二个进办公室的，没想到，薄迁早就来了。虽说有文件柜挡着，但他却一点都没发现。
　　薄迁安静的如同办公室的一道影子。

　　而且，昨天凌晨，他们一起出的研究所。他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薄迁却比十二点来的顾崇河还早。

　　望潮研一，他自来枫桥大学物理系学习开始，他就做好了受打击的准备。而当他努力奋进，以为自己是最低年级进入边钟教授的课题组，还跟自以为至少是博士生的“薄迁师哥”请教了一周的问题后，才发现薄迁还小他两级。
　　薄迁不到18岁，才大三。

　　薄迁向顾崇河微点了下头，“嗯。”

　　——
　　见薄迁离开办公室，苏格才长舒了口气。“师兄。你咋不提醒一下我和想想。”

　　顾崇河道，“你俩刚才夸他帅，又不是骂他。”

　　苏格还是不好意思，羞道，“哎呀，还是好尴尬。”

　　“干嘛尴尬？”刘瞬望了眼门口，“你俩喜欢他啊？”

　　李想想理所当然道，“谁不喜欢帅哥啊？还是这么聪明、优秀又勤奋的帅哥。”

　　望潮又低眼看了下手机上的照片。确实长得很像。

　　***
　　走出物理所，薄迁才看了眼从刚才就不时发送进来的短信。

　　短信大都来自不同的手机号，一个号码最多两三条。但都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薄迁并未给这些短信分出丝毫精力，而是点开了一个Q-Q组群。

　　这是个班级群，此时群组中的人很活跃。
　　【武勇：哪个包厢啊？】
　　【林书明：三楼，走到头，写着第九空间的。】
　　【孙茹茹：照片.jip】
　　【孙茹茹：哇，@祁佑，你布置的真好看。】

　　少年直立站着，眼睑垂下，压住了眼底的阴翳。

　　班群不断的跳着新消息，薄迁按灭手机屏幕。

　　枫桥大学的物理所是由图书馆改建的，底下两层是民国风小红楼，之后又接了一层很现代化的玻璃幕墙，再往上就是标准的大楼构造。整体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好处是，离校外的家属公寓很近。

　　薄迁回到公寓时，房间窗帘紧闭，一片漆黑。只有同屋室友的工作台上的四台电脑屏幕发出荧荧蓝光。听到开门声，椅轮发出轻微的声响。埋在电脑间的万俟明杰忙的头也没抬，“回来了？”

　　薄迁随手将门关上，打开灯。满屋澄明，将每个角落照亮。

　　万俟明杰胡乱抓了把天生的鬈发，盖在眼前，只能看到清隽的下巴，“喂，我瞎了。工作氛围都被你破坏了。”

　　薄迁：“天早就黑了。”

　　万俟这才注意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他发现今天薄迁心情很不好，周身散发出难以忽视的危险感。万俟顺手拿过旁边的变形金刚，“我今天帮你收了个快递。放门口了。”

　　包裹粉粉嫩嫩的，应该是个妹子送的。说不定，能让他心情好一些。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比他今天开发一个软件，明天就有全球一半的人口购买的可能性还小。

　　薄迁冷应了声，声音低到微不可察。但凭客厅一瞬的冷意，万俟知道薄迁听到了。

　　薄迁没进自己的房间，长腿一弯，就着沙发坐下。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到快递包裹。

　　他将箱子拿到面前，箱子侧面贴了一张粉色的信纸，上面有一句泰戈尔的诗——
　　——满月居于夜空。

　　——
　　万俟明杰将最后一个代码敲好，伸了伸懒腰。他抬头，正准备问薄迁，要做什么东西吃时。公寓大门紧闭，客厅里早就没有了人。

　　他到沙发旁边时，粉色的包裹已经打开。他随意的望了一眼，发现里面是一些信件。年代感的信封证明了信件时间的悠长，可惜的是，灰烬和烧黄的信封铺在盒子里，所有的信件均被烧没了一半。

　　一个没被烧去信息的信封上，写着寄信人的名字。

　　——谢游迩。

　　三更完成！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