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叔双向暗恋》路长梦短无寻处

36、探病

　　这个皮蛋瘦肉粥煮的不错，咸淡适口、薄厚刚好。
　　庾幼真用汤匙舀了一口，吹了吹热气，嗦进口中。
　　打包完毕，她开门出去，“妈，我去一下就回。”
　　庾妈在桌前心事重重的吃着一根蟹柳，没有应声。
　　但女儿一出门，她就放下筷子，换件衣服跟上去。

　　“马馆，我在医院楼下，我送点吃的给欧馆，能麻烦您下来拿一下吗？”
　　尽管不是周末，人民医院里人还是穿梭如流，庾幼真在喧嚣的人群中，不得不吊起嗓子说话。

　　“小庾吗？”马舟冲欧隽铭挤挤眼睛，“你送吃的给欧馆啊？真是费心了。”
　　病床上的欧隽铭表面装的淡定，心里却翻滚个不停。
　　五脏六腑又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流所淹没，身体虽没什么力气，他仍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

　　“千万别跟欧馆说是我送的。就说医院买的就好了。”
　　“好好，我不说。”马舟简直忍不住又想笑，这闷骚二人组，真是别扭的急死人，
　　“不过我正在跟医生讲话，下不去。不然麻烦你上来好了。”
　　马舟顿了顿，“你害羞的话，就在门口给我好了。欧隽铭他睡着了。”

　　庾幼真听了这句，天真的松了口气，见电梯门开了，就跟着挤上去。

　　马舟挂了电话，哈哈大笑：“老欧，你想的人来了，你要不要自己去接她的礼物。”

　　欧隽铭连连摆手，滑进被子，向一面侧过去，装睡起来。

　　“你真是！”马舟无语到极点，“你到底结过婚没有？”

　　庾幼真在走廊上徘徊几步，不见马舟，又不愿去推病房的门，只得再拨一遍电话。

　　“我来了，我来了。”马舟应和着挂断，转向欧隽铭，
　　“喂，你怎么这么怂，你装睡什么？一会儿我吃了你的爱心便当，你可不要后悔啊你。”
　　欧隽铭紧了紧被子，并不言语。等马舟出去了，他的眼中隐隐浮起细碎的泪光。

　　“嗨，小庾。”马舟笑眯眯的跟幼真打招呼。

　　“马馆，欧馆怎么样了？”庾幼真也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医生说问题不大，就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他偶尔有点恶心想吐。”

　　马舟盯着她手里的保温盒，“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我看网上写，脑震荡不能吃油腻的嘛，所以我煲了点皮蛋瘦肉粥，很清淡的。”
　　庾幼真递过去。

　　“哎呀这太好了。我看医院里的饭菜都很粗糙，欧隽铭一口也吃不下。
　　我正寻思的要不要出去买点粥，你就送粥过来了。你真是有心了。”
　　马舟见庾幼真脸颊有些发红，也不好意思逗她什么，刚好瞥见走廊尽头有个茶座，
　　“小庾啊，那边有咖啡喝，你来都来了，我们坐一下，我想跟你聊一下。”

　　庾幼真有点诧异，想不出马馆和自己有什么好聊的，却也无法拒绝：“额，好。”

　　马舟很客气的买了杯生椰拿铁给庾幼真，又给自己叫了一杯绿茶。

　　“小庾，我就单刀直入了啊。我们大男人，可能不像你们小姑娘那么心思细腻，
　　要是有什么说的不合适的，你别放在心上。”
　　马舟呷了口绿茶，观察着对面的表情，斟酌着语句。

　　“马馆你说。”庾幼真双手捏紧了杯子，尽管她的口吻听上去很大方，其实很有些紧张。

　　“你喜欢欧馆吗？”

　　“什么？”庾幼真想不到他这样直接，脸刷一下红了，“马馆你别听那些谣言，我会保持距离，不会做错事的。”

　　“不是保持距离。我就问你对欧馆有没有一点喜欢呢？”
　　马舟在椅子上侧了侧身子，要问这些，何况是对一个年轻女教师，他也很不自在。
　　不过为了哥们儿，他也豁出去落个多管闲事。

　　庾幼真眼睛上下眨动，“我，我不可以喜欢欧馆呐。”
　　她不明白像马馆这么明白事理的人，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对了，马馆，欧馆的家人来了没有？你通知他们了吗？”

　　“没有。他们都在美国。”马舟是个聪明人。
　　他想庾幼真问这个，是提醒自己欧隽铭是离婚人士，他们两个不合适。

　　“在美国吗？”怪不得欧馆会精神出轨，原来是两地分居吗？
　　庾幼真自以为明白了事情的缘由，“那么他爱人........”

　　“他们已经......”马舟还没来得及说出“离婚”二字，就被一个尖利泼辣的声音打断了。

　　庾幼真抬眼一看，立刻引发一轮生理性不适。来者竟是王荣。
　　她一头小卷毛，高跟踩得噔噔响，绿豆般的眼珠子瞪得滚圆。

　　“马馆，我代表图书馆来看看欧馆。”
　　她话对着马舟，眼珠子却在庾幼真身上上下瞟动。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荣眼色中有无数刀子，正蓄势待发。

　　“欧馆没大事。你们不用担心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马舟也感觉到了气氛诡谲。

　　“今天不是我的班呐。”王荣眼刀飞的到处都是，转向庾幼真，
　　“你怎么也在呀。听说欧馆是因为你受的伤啊。怎么你调走了，你俩还是没断？”

　　庾幼真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包子，脸一拉：
　　“你别血口喷人，说话要讲证据。你没证据别人会撕了你的嘴。”

　　“欸你这个小姑娘很好玩啊。自己跟领导不清不楚的，还不许别人说啊。
　　老大年纪不结婚，吊起来卖，吊着我们欧馆死去活来的不说，还吊着外面不三不四的男人。这下好了，人家找上门来，打了欧馆，你还敢说与你无关。”
　　王荣认为自己抓住了两人的把柄，口气极度嚣张。

　　“我不过是相亲刚好遇到一个变态而已。刚好这个变态又管我们学校网络维护。
　　这年头变态多的很，谁能保证相亲不遇着变态，上班不遇着变态。
　　比如说我好好的上着班，不就遇着你了吗？”
　　庾幼真也不示弱，柳眉倒竖，狠狠的回敬过去。

　　“你说什么？”王荣气的一头的卷毛都快竖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廉耻，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勾引领导！”

　　“你再说一遍！”
　　庾幼真也豁出去了，从头到尾如果不是这个烂女人搞事，大家都不会这么纠结难过。
　　事到如今，大不了和她拼了。

　　只是她还在酝酿，王荣已然扑了上来。
　　两手乱揪她的头发，将她的发圈都拉了下来，头发哗啦散在肩上。

　　幼真立刻伸手给她一个耳光。
　　马舟没想到事态居然会发展到打架，愣了一秒就冲过来拉住幼真。
　　走廊上的护士也拉住王荣，可她仍在张牙舞爪，大喊大叫。

　　“住手！”只听一声清脆的怒喝。众人看过去，却是庾妈。
　　“王荣，我女儿做了什么？你要这样跟她过不去？”
　　王荣这个人一向欺软怕硬，拜高踩低，见老书记来了，竟讪讪的不言语了。
　　“我问你，图书馆人员是不是不能兼课？”庾妈声音不高，语气却是重的。

　　“没有这回事啊，邱书记。”王荣眼皮都不敢抬。

　　“你说我女儿和欧隽铭有私，你有证据吗？”庾妈不紧不慢道。

　　“这不是，这不是欧馆为了保护小庾，这不是受伤了吗？”王荣有些气虚。

　　“如果你在图书馆门前被歹徒袭击，欧隽铭保护了你，欧隽铭是不是也与你有私？”

　　“那当然，当然不是。”王荣低着头。

　　庾妈环视周围围观群众，
　　“这个袭击我女儿的相亲男，是我朋友介绍的。
　　是我们没把好关，让这种人靠近了小孩。
　　我女儿只跟他见过两面，他就跟踪上了。
　　被欧隽铭撞见，见义勇为，救了我女儿，大家说说，这是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又转向王荣：“欧隽铭是不是你老公？”

　　“那当然不是啦。”
　　王荣刚才还像一只好斗的公鸡，现在居然冷汗直流，双手不自觉的交搓着。

　　“那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管你老公是可以，管别人的老公，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宽了？”

　　庾妈的余光瞥见了病房门口，欧隽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

　　庾妈意味深长的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小欧，好久不见啊。你身体怎么样？”

　　“我没大事。”欧隽铭乍然见了老领导，难免有些许尴尬。

　　“多谢你昨晚出手相救。作为家长我很感激。
　　你住院治疗以及后续的医药费都由我和她爸爸支付。
　　但是我女儿，我们从小教育很传统。她还是个小姑娘，不可能和你有任何关系。
　　我跟你算是平辈，小时候学校组织出去旅游，她还得叫你一声叔叔，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跟她辈分不同，你可以说是她的长辈。
　　我一向认为你欧隽铭是个厚道的人，平时在学校也肯帮人，我相信你不至于是一个自私卑鄙到连晚辈都搞的禽兽吧。
　　我女儿是要这单位干很多年的，我不许任何人败坏她的名誉。”

　　邱书记以冰冷而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认识过，或是需要重新审视。
　　欧隽铭感到有泪水冲进眼眶，他不愿意自己当众失态，咬牙深吸一口气，交覆着的手指却无法控制的颤抖。
　　庾妈逼视着他，自上而下注视他。
　　使他不由的垂下眼听训，层层睫毛剧烈翕动着。
　　他内在的道德心理强烈谴责着自己，更无法直面一位母亲如此严厉的质问。

　　忽然一只胳膊挽了上来，欧隽铭躲闪不及，王荣嗲声嗲气道：
　　“欧馆，你快进去躺着，你的伤还没好呢。”
　　又转向庾妈，“邱书记，你们不用管了啦。你带小庾回去好了。欧馆由我来照顾。”

　　欧隽铭一脸痛苦的抡起胳膊躲开她，目光投向幼真，眼里的留恋和痛心不言而喻。

　　他不敢当着老书记的面去挽留她女儿，但他真的不想幼真再误会什么。
　　而庾幼真只是眼神冷淡，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