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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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郁殊拿到了新的证据。
但很可惜，郁殊手里什么都没有。
他是人，又不是神，更不是技术顶尖的黑客，能轻轻松松入侵到公司所有高层的手机里，找出他们跟黄振生往来的所有蛛丝马迹。
但这并不妨碍他站在会议室的讲台上，坦荡荡地说出我没有错这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针强心剂，瞬间就把原本垂头丧气的练习生们都鼓舞了起来。
是啊，他们有什么错？
他们不就是在潜规则的面前保护好了自己，没有真的落入魔爪吗！
巫佳明的腰板一下挺直了。
管泉强则是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反应过来，他瞬间暴怒，“你说公司有错？公司错在哪？错在养了你们这么一群白眼狼吗！”
白眼狼这三个字一下刺痛了不少人。
他们不由得地想到了自己在公司的半年。
自己除了一开头的选秀，几乎毫无贡献，反倒是公司一直在请人给他们上课培训，时不时还会发点低保工资。
平心而论，作为一家娱乐公司，裕光在这一点上算是良心的了，业内有些娱乐公司恨不得要练习生倒贴钱才能上班。
察觉到大家的气焰一低，管泉强挑衅地望向台上。
他倒要看看，郁殊还能说出什么歪理。
站在台上的青年也在此时低下头，不偏不倚地与管泉强对视。
他平静地反问，“管总说我们是白眼狼，是因为认定我们没有给公司创造价值吗？”
管泉强傲慢地扬起下巴，“那是当然。”
郁殊若有所思，“那公司当初为什么要签我们？”
管泉强语气讥讽，“还不是你们在选秀的海选环节上冒了头！公司本来还以为，你们这么多人，怎么着也会出上几个流量，谁知道——”
他拉长着音，故意地用眼风扫了一圈，而后满意地看着视线掠过之处，所有人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那也就是说，”郁殊不厌其烦地总结，“公司签下我们，是因为看重我们的某一方面能力，预设我们有可能会成为明星，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帮助我们实现梦想。”
最后半句差点听得管泉强笑出来。
你当开公司是做慈善呢？
他没了耐心，语气咄咄逼人，“是又怎样？你们没火就算了，浪费公司资源就算了，拖累公司损害公司声誉的事情也都做了，现在还要把锅甩给公司。郁殊，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白眼狼？！”
管泉强干脆利落地指名道姓。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巫佳明手心都是汗，眼里满是关切。
其他人也是个个脸色青白不定。
郁殊都看在眼里。
“如管总所说，公司签我们，是为了利益，是为了投资，是为了在我们还没有名气时就将就我们收归旗下。”
青年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我们和公司就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公司为我们提供培训和机会，而我们也会在火了之后替公司创造营收。”
“所以，”郁殊骤然提高声调，“管总您现在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什么样的角度，高高在上地指责我们是白眼狼？”
他看向会议室的其他人。
“是我们没有勤奋训练吗？”
巫佳明立刻疯狂摇头。
他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训练，经常下午去，大半夜回，一练就是好几个小时，回寝室就累倒在床上起不来。
郁殊接着反问，“那是我们不想去参加通告吗？”
“怎么可能！”
群里ID名为是方澄不是方程式的方澄一下就红着眼嚷了出来。
要不是为了获得一个可能的赏识，一次可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被黄振生一叫，就眼巴巴地背着自己心爱的小吉他跑去了饭局。
他的学校在城西，距离会所足足两个小时的地铁，为了去参加饭局，他连作业都没来得及写完，今天上午还被老师点名骂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方澄突然觉得委屈极了，眼里当场就泛起了泪花。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如若不然，他们也不会出现在昨晚的饭局上。
想火，想红，想让更多的人喜欢自己，想在璀璨的舞台上闪闪发光！这就是大家伙的全部梦想。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一切的努力与汗水，只为了获得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赏识机会。
他们从来都没有辜负过公司的栽培，他们都已经这么努力了，所以管泉强凭什么说他们是白眼狼！
“我才不是白眼狼！”巫佳明握紧拳。
“我也不是！”
“我有好好训练！”
“公司每个月发的那点钱连地铁通勤都不够！”
会议室里一下义愤填膺起来。
管泉强猝不及防被反问住，一时还真说不出来话。
毕竟投资或赚或赔都很正常，他拿这一点指责郁殊的确有些站不住脚。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对策。
“就算是这样，就算你们没有对不起公司，但公司更没有对不起你们！”
你们一直没火，公司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却没有获得回报，公司有怪罪过你们吗？你们又怎么能把公司置身这种糟糕的舆论境地？就算只是合作关系，难道就能这么坑合作伙伴吗？”
他一脸的痛心疾首，拍着桌子唱作俱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这一回，练习生们却没有如他所愿继续沉默低头。
吃苦的是他们，希望破灭的是他们，公司又怎么了，公司就能跟自己感同身受吗？
他们只炯炯有神地望着台上的青年，渴望从他口中听到更多更有力的言辞。
管泉强没能收到意料之中的反响，讪讪地停住了动作。
郁殊看得好笑，却不得不回应他的话，“管总，这就是我刚刚就想说的事了。”
青年正色，“我们和公司签署的是合作协议，不存在法律上的劳动关系，但黄振生可是公司的正式员工吧？”
管泉强心里咯噔一下，正要阻止，但郁殊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黄振生在公司多年，手下经手的练习生不计其数，从昨晚的熟稔程度也可以看出，他做这种给权贵富商牵线搭桥的事绝不是第一次。他的所作所为，公司难道真的不知情？”
管泉强兀自嘴硬，“公司怎么可能知道。”
郁殊盯着他看，“真的不知道？”
管泉强虚张声势，“你有证据吗？！郁殊，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叫诽谤！”
郁殊翘着唇，“是不是诽谤，我想管总你心知肚明。”
管泉强很想说胡扯。
但行业潜规则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再怎么说不知道，别人也不可能会相信。
至少，这间会议室的练习生们就不可能相信。
“公司怎么可能不知道！”
“郁哥说得对，说不定就是一伙的！”
管泉强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绞尽脑汁想反驳的话，却怎么都找不到有力的言辞。
将一切尽收眼底，望着那一双双重新亮起来的眼，郁殊的嗓音还是温温和和的。
“黄振生是公司的员工，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公司争取资源，公司更是他的犯罪行为的最大受益者。
这种影响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警方一定会深入调查。黄振生现在已经被警方带走，公司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又到底参与了多少，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
请大家相信，只靠一句不知道不知情就想摆脱罪责，法律是绝不会允许这种推脱责任的行为成立的。
但此刻我更想说的是，不管公司有没有亲自参与其中，能放任黄振生多年来用这种肮脏下作的交易换取资源，公司都逃不掉一个失察的责任。”
青年最后总结道。
“我们跟公司合作，公司本身就有义务有责任保证我们在工作时的人身安全。
所以，公司受到的一切损失，都是因为公司没有做到他的分内之事。
而我们只是尽了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与义务，一切的后果都应该由公司和犯罪嫌疑人来承担，与我们没有半分的干系。
总而言之就是，我们绝对没错！
所以我们也不需要道歉！”
这一席话掷地有声，说得底下人眼神亮得吓人，巫佳明更是第一个带头鼓掌。
“啪啪啪——”
“郁哥说得对！”
“就是就是！公司就该为我们负责！”
“我们没错！”
“对！我们才没有错！”
练习生们终于找回自信。
他们热切地盯着台上的青年，如同看着自己的精神支柱。
趁热就该打铁，郁殊转向管泉强，“是公司没有尽到责任，是公司更应该向我们道歉！”
“对！应该是公司向我们道歉！”
“道歉道歉！公司道歉！”
有了郁殊的牵头，很快，会议室里就回荡起有节奏的要求道歉的呼喊——
“道歉！道歉！”
“道歉！道歉！”
要公司向这些糊穿地心的艺人道歉？
管泉强差点就把心里的做梦两字给骂了出来。
他恶狠狠地盯着郁殊，完全想不明白，一开始大好的局势怎么就被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三言两语地给逆转过来。
但这些人绝对不能再留了。
跟公司离心离德，还都是群糊咖，留下来也是浪费钱。
管泉强下定了决心。
他板着脸站起来，看向郁殊和会议室的所有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之意，“你们是想跟公司解约吗？”
郁殊也不怕他，“你是要拿违约金来威胁我们吗？”
管泉强被噎了下，阴沉沉地反问，“是又怎样？”
会议室里一下沉寂下来。
很显然，大家都想到了那一百二十万的违约金。
管泉强勉强扳回一城，冷哼一声。
图穷匕首见，郁殊冷不丁地想到了这么一句。
但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慌张的神色，只是镇静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这里有一些跟黄振生有关的消息资料。”
“热搜上的话题是我被警方带走，如果此时我出面澄清，对媒体解释清楚其中的原因，想必应该还能让热搜的排名再靠前一些。”
管泉强拿裕光的名誉绑架他们，谁说他们不能反要挟回去。
郁殊很坦然地摆出了自己的筹码。
说起来，还是管泉强给他的灵感，要不然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上了热搜的事。
管泉强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可以让人撤掉热搜。
但郁殊早就看穿了他的色厉内荏。
“热搜如果可以撤掉，刚才管总应该就不会拿给我看了。”
是的，华国近来整顿网络，他们这些娱乐公司早就不能像之前一样随意摆弄热议话题。
管泉强没想到郁殊的脑子居然这么好使，一伸手就抓住了公司的软肋。
但他也不可能任由这么个小年轻要挟。
“公司可以免责解约，”他一眨眼就想出了一条堪称恶毒的主意，“但只能是你，或者他们所有人。”
“啊？”巫佳明等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方澄问了出来。
管泉强假装好心地为他解释，“我是说，你们和郁殊只有一方可以免责解约。要么是你们，要么是郁殊，留下的那个，想要解约的话，必须赔付合约里要求的全部违约金才能走，否则，公司是不会跟他解约的！”
这不就是让他们做选择题，逼他们决裂吗！
谁都想走，谁都不想留，留下来的那个被安排一堆恶心工作都是小事，说不定就会被永久雪藏封杀。
大家伙一下就怒了。
但郁殊却直接愣住。
他自己是早就想好了办法，来之前最头疼的就是怎么帮大家成功解约，没想到管泉强居然自己提出来了这种要求。
一直悬心的事情终于要被解决。
郁殊都有点不敢置信了起来。
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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