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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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所的卧室里，郁殊用力一推，陶瓷材质的吊灯眨眼间就碎满一地。
声音很大。
但好在外间人醉得更死，只翻了个身，咕哝两句，就又沉沉睡去。
直到外间的动静彻底没了，郁殊这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摔出来的摄像头从一地的陶瓷碎片里捡了出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稳稳捏住机身，用力一抽，一张黑色的小元件就被抽了出来。
是摄像机的内存卡。
正常来说，里面应该还保存了一部分之前缓存的文件。
郁殊顿了顿，对里面可能有的内容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刚才王总一直在给他灌酒，很明显是想把自己灌醉到失去意识，现在再加上这个摄像头——
郁殊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这个王总私底下肯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阴暗癖好。
青年从旧书包里找出一个转接口，把USB插到手机上一查。
好家伙，里面居然有足足好几十条视频！
郁殊皱着眉，点开了最早的那条。
视频的背景显然就是他所在的这间卧室。
清晰无比的画面里，一个明显还没有成年的俊秀男孩子静静躺在床上，只能勉强看见那张脸白得吓人，眼睛也紧紧闭着，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郁殊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他有些不忍，却还是强迫自己往下看。
果然没多久就看见，王总裹着浴巾走进来，直接就上了床，压在了那个男孩子的身上。
畜生。
郁殊难得地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好看的眉眼也瞬间结了冰。
即使已经猜到了里面可能会有的内容，但真的直面这些已经发生了的惨案的时候，郁殊的心口还是紧得难受。
他简直不敢想象，视频的那个孩子睡醒后会面对怎样的绝望，也更不能理解一个人是怎么能恶心到这种程度。
他怎么下得去手？
那个孩子甚至都还没有成年，未来更是有着无限可能，说不定连初恋都还没有谈过，就已经被这么个人渣糟蹋侮辱，还被录下了不雅视频。
郁殊不知道王总有没有拿视频去要挟过受害者，但想也知道，他录下这段视频的时候一定不安好心。
也许想将之当做自己猎艳的战利品，时时回味欣赏。
说不准比这更恶劣些，是想把这段视频分享给其他人，当做闲来无事，茶余饭后的炫耀谈资。
他轻而易举地就毁掉了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的人生，为的却只不过是满足自己的私欲和享乐。
可视频里的孩子呢，说不定一辈子都要胆战心惊地活在那天夜晚的阴影之下，再也看不见第二天清晨升起的阳光。
他们的天已经不会再亮了。
想到这里，郁殊胸口就升起一股沉闷的，让人难以呼吸的钝痛。
他甚至觉得自己来得晚了。
但更庆幸的是刚刚没有错过吊灯的异样。
要是自己今天没能发现这个摄像头，以后还会有多少人成为受害者，又会有多少练习生稀里糊涂地被骗来，从此深陷进泥潭里，再也不能自拔。
青年抿紧了唇，也顾不得拔下USB插口，当场就拨通了警局的报警电话。
希望警察能尽快把这个畜生抓起来。
打完报警电话，郁殊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外间坐下。
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尽可能地不去看椅子上的那滩醉醺醺的烂肉，生怕自己再多看哪怕一眼，就要忍不住拿起酒瓶，狠狠地给对方开个瓢。
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的档案里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污点。
郁殊紧紧地握住掌心里的证据，用力之大，连指腹都被握到发白。
好在警察来得比郁殊想得还要快。
第一个到现场的警官姓张，瘦长脸，皮肤黝黑，看见他时龇着牙花子，满脸都是笑。
“你就是报警的郁殊吧？我听说你拿到了视频证据？”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语气又是格外的热情。
郁殊觉得奇怪，但对方已经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他也就没多想，点点头，就将手里捏到发烫的内存卡交了出去。
张警官小心翼翼地接过，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小小的卡片，末了，居然用手背擦了擦眼。
郁殊：？
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吧？青年一时怔住。
还是听张警官絮絮叨叨好半天，才弄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这个王总早就不是第一次犯事了。
甚至可以说，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成为警局的重点监控对象。
曾经不止有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少女在父母的陪同下来报过警，说自己在被他灌醉后被迷.奸，可惜就是拿不出任何证据。
警方也试图将他和受害者的经纪人一起传唤过来询问。
对方的态度却很强硬，张口闭口就是你情我愿，再问得多了，就开始讥讽受害人狮子大开口，索要资源不成反咬自己一口。
负责此案的张警官为此没少发愁。
找不到证据，没办法侦查起诉，他每每看着受害人惊慌躲避的眼神和他们父母憔悴脸上的痛苦眼泪，就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会对不起帽子上这枚闪闪发光的金色警徽。
所以当听说有人要举报那个姓王的，手里还拿到了视频证据的时候，才下夜班的张警官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就从家里开着车冲了过来。
“小郁同志，你这下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张警官把内存卡小心翼翼地收进证据袋里，激动得话快都说不利索了，看着郁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救命恩人。
郁殊：……倒也不必。
他能理解张警官的激动，但也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过是尽了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罢了。
举报犯罪，人人有责。
他就是见不得，有人能够在践踏过弱者的尊严生命后，还能逍遥法外的。
敢触碰法律的红线，就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郁殊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
现场后续有其他人清理收拾，郁殊作为在场唯一的人证，跟着这位热情过分的警官先回了警局。
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去做口供，却没想到这位满脸激动的警察叔叔先是把自己领到了办公室，又倒了杯热水，然后就示意他坐下慢慢喝。
郁殊：？
他不能理解，“张警官，我们不是要去录口供吗？”
张警官就拿着酒精测试仪走过来，语气温和得跟哄小朋友一样。
“醉酒状态下的口供不能作为定案依据，小郁啊，你先测测酒精再说。”
张警官自信满满，打心里认定这次检测也就是走个过场。
毕竟郁殊看着精神状态很不错，应该是没喝多少。
结果，酒精测试仪上的数字瞬间就飙升到了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高度。
100mg/100ml。
张警官一整个愣住。
要知道，吹气酒精含量大于80mg/100ml时，就可以被认定为醉酒驾驶了。
是的，不是酒驾，是比酒驾严重得多的醉酒驾驶，换算成饮酒量，郁殊喝的最起码得有快一斤吧？
他无意识地伸手，在青年面前晃了几下，“这是几？”
郁殊不明所以，“三？”
“厉害了！”
张警官顿时对眼前年轻人的酒量肃然起敬。
郁殊弄明白了原委也是哭笑不得。
“张警官，我现在很清醒，做口供完全没问题。”
他现在就只想让那些渣滓们尽快被抓捕归案。
张警官其实比他还急。
可这次铁证如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张警官笑呵呵的，先是安慰了郁殊一句，“别担心，存储卡已经交给了技术人员去查验。”
而后就肃正了脸色，“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他庄严地按了按头上的警徽，“那姓王的这次一定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这话说得正气凛然。
郁殊一下就放下了心。
他就这么在警局里坐着，等到吹气测试数额终于达标，成功做完口供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五点。
天还没亮。
郁殊婉拒了热情要送的张警官，径直出了门。
他看了看导航，发现警局离学校不算远，就打算走着回去，这样也能省点车钱。
郁殊本以为自己是要一个人就这么走回去。
结果才一出大门，就险些被墙角老大的一团绊倒。
什么玩意？
沉稳如郁殊也被吓了一跳。
他谨慎地后退半步。
然后就看见，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蹭得一下跳起来之后，语调激动地从阴影里扑了过来。
“郁哥！”
啊这，郁殊一开始还不太敢认，眨了好几次眼。
“……佳明？”
“是我是我！郁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巫佳明张牙舞爪地抱了上来。
郁殊好险被冲倒，一连后退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也不生气，反倒是有些好笑地拍了拍怀里人的背，声调温和。
“没事了没事了，你怎么在这？怎么还没回学校？”
巫佳明就委屈巴巴，“我送完人回来没多久就看见警车来了，还把你跟黄振生他们都带走了，我害怕你有事，就在后面跟来了。”
“郁哥，你没事吧？”他紧张兮兮地拿眼打量着。
郁殊就故意眨眨眼，逗他，“有事。”
巫佳明：“啊？”
他着急忙慌地去摸郁殊的衣服，“是哪里受伤了吗？”
那倒没有。
郁殊笑着推开他的手，“不是我有事，是那个王总和黄振生有事。”
巫佳明张着嘴：“啊？”
郁殊见他傻呆呆的模样，就笑着把事情经过都说给了他听。
巫佳明刚开始还挺高兴，跟着骂了王总和黄振生好几句。
可很快，他就露出了一脸忧心忡忡的后怕神情。
“郁哥，虽然但是，你是不是也太虎了？要是你喝不过他，或者你搜东西的时候他突然醒了，那可怎么办？”
是啊，如果真如巫佳明所说，那该怎么办？
郁殊其实也不知道。
他只是这样想，就这样做了。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包厢里的那些年轻人两眼一抹黑地跳进火坑。
至于没成功怎么办？
郁殊心绪平静地想，没成功就没成功呗，大不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反正努力想想总是能想出新的办法的。
老话不是说了么，天无绝人之路。
郁殊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乐观主义者。
而有些事，只有乐观主义者才能做到。
他没有直接回答巫佳明的话，只是在抬起头，看见东方既白的时候，突然多了几分感慨。
青年的语调里带着笑。
“佳明，你看，天要亮了。”
巫佳明顺着自家师兄的视线望去，就见原本深黑灰蓝的天幕不知何时透出了点红。
很弱，却有燎原之势，不多时就撕碎黑幕将温暖的金光洒向人间。
一切都在变得明亮。
一股莫名的欢喜涌上心头，巫佳明的目光不由得落到郁殊身后，那道拉得长长的影子上，再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意识到——
他们正在走向光明。
真好，巫佳明捂了捂心口，就好像这样的阳光已经照暖了他的心。
他揉了揉眼，连忙去追前方那个已经被朝霞缀上一层金边、仿佛已经融进朝阳里的修长身影。
“诶！郁哥你等等我！”
郁殊压根就没回头，“你再不走可就抢不到食堂物美价廉、薄皮大馅的鸡蛋豆腐包子了。”
三块钱可以买两个呢。
郁殊打算一口气买上八个拎回寝室，那样就可以连吃两顿了。
踏进a大校门时，青年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脸上就又多了几分笑影。
今天的天气是真的不错。
……
穿来的第一天就解决了这么一件大事，郁殊回学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
任谁一整夜没睡都受不了。
更何况他才换了新身份不久，整个人都还有点没回过来神，昨夜的种种也全是凭着一股本能在行事。
可还没等他睡上多大会儿，就被一个陌生电话给闹醒。
接通后，对面是道陌生冷漠的嗓音。
“喂？是郁殊吗？下午两点，公司三楼大会议室开会，请务必准时到达。”
说完，也不等郁殊回答就直接挂断。
公司，还能有什么公司，当然是原主之前签下的经纪公司。
这当口打电话叫自己去开会，公司显然是已经得到了有关昨夜的消息。
郁殊没想到消息传播的速度会这么快。
不过想想也挺正常，黄振生已经被警方带走，他毕竟在公司待了这么多年，人脉关系网盘根错节，说不定有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
就是不知道公司打算怎么处置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了。
郁殊把手枕在脑后，目光落到了天花板上，突然就有了那么一丁点好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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