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八月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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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在接近，病服少年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美绪。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却令美绪啼笑皆非，“小妹妹，迷路了？”
的确，以美绪150左右才到不二胸口处的身高，看起来真的显得很小。
只是美绪想起妙崇拜那位越前同学也不过是高了自己数公分，所以美绪倒也不介意了。
美绪笑笑，“我不是迷路，只是……”
想和一位同样寂寞的人，坐在一起谈天。
许是见着美绪在笑，少年也笑了出来，侧身让出身边的空隙。
美绪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轻坐下。
“来看病？”
“嗯，抽血检查。”
“呵呵，我是入院观察呢。”
“入院？什么病？”
“还不清楚……不过，”少年抚上右臂，双眼黯然，“很可能，一辈子，都不能……”
少年没有说完，不过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失落，让美绪觉得他像是一头生病了的狮子。
接下来，美绪和少年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说着学校里的朋友，偶尔又说起医院的伙食质量。
更多时候，少年只是微笑着歪头，听着这位小女孩神采飞扬地说话。
已经很久，美绪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美绪总觉得想比平时说的更多。
少年和女孩坐在一起，互相倾听对方说着生活里一些琐碎小事，也为了对方的一些笑话开怀大笑。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斜，把草地染上温馨的橙红。
“啊该回去了，”少年站起来，“你呢？”
美绪也惊觉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找找我的主治医生还在不在。”
少年点点头，微笑着伸出了右手，“幸村精市。”
美绪回握着那只充满厚茧的大手，“佐伯美绪。”
听见主治医生的报告时，美绪愣了。
“医生，”美绪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不是，弄错了？”
医生严肃地摇摇头，“留院打点滴观察一晚会比较好。”
美绪垂头丧气，双手攥紧，好在她的指甲不长，也不怕会弄伤了掌心。
不二的电话响起时，美绪正换好了病人服，站在窗边对着繁星辰空发呆。
“美绪？”不二的嗓音软软的温温的，让美绪安下心来，“还没睡。”
“还没有，”美绪拉上窗帘，“不二哥呢？”
不二吃吃的笑声隔着话筒传来，“合宿的训练，很有趣。”
不二和美绪闲聊了一会儿，说的也不过是少了不二的美绪生活和少了美绪的不二生活。
美绪握着话筒，有点黯然：就算离开了她，不二还是活得好好的。
哪像自己，不过是数天的合宿，就足以让自己的精神界限接近崩溃？
“美绪？”不二轻声开口，深怕打扰了话筒另一边沉思中的人儿，“乱她们在等着。”
美绪嗯了一声。
身为女子网球部的一年级新生，乱、妙、小迪和小爱在部长诺的带领下也参加了合宿。
“呐呐美绪我告诉你，龙崎老师的训练菜单真的很有效，只不过是数天，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力量和技术的增长！！”
旁边有人咕哝了一句，大概是说小迪说得太夸张了。
“你都不知道，乱简直像是另一个手冢部长，最近都不笑了，板着张脸好像扑克一样。”
旁边好像又有人说了一些话，大意是乱有潜质去当下一任女子网球部部长了。
“妙和小爱都很努力，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妙和她哥哥一样是大力士。”
隔壁似乎是妙在高呼谁是大力士之类的。
“小爱也很厉害呢，差一点就和部长诺打成平手了，啧啧，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爱好像也接着吼什么是人不可貌相难道我长得很抱歉弄得一片笑声。
“以上，忍足七海报告完毕。”
美绪噗嗤一声笑出来，“谢谢，七海。”
七海是跟着龙崎老师的孙女当作后援人员去合宿，事实上，美绪知道她根本是去找乐子。
“不谢，不过这里还真是好玩，”就算隔着话筒，七海爽朗的笑声还是一如既往，“美绪你在哪儿？”
美绪迟疑了一会儿，“东京综合医院。”
一分钟后，话筒另一头乱成一片。
“美绪，”最先接起电话的是小爱，“怎么会在医院？啊对检查日，可是……”
“医生说，怀疑恶化，”美绪又把窗帘拉开，充满东京气息的晚风徐徐吹来，“留院观察。”
一番悉悉索索后，乱拿起了话筒，“留院观察？”
美绪点头，“没事的，明天可以出院。”
不知道是谁在对面哇哇大叫着，最后拿起电话的，赫然是美绪最想念的声音。
“美绪，”不二沉着声，“我们明天回去了，我去接你，别到处跑。”
美绪握着话筒，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难道她要说，不二哥，现在，我很想你吗？
所以最后，美绪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盖上电话那一刻，之前一直极力按下的不安同时间涌上美绪的鼻头，化成细细的抽泣声。
果然，少了不二的东京，已经不是美绪所熟悉的东京。
不二周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先走向不动峰橘部长的病房。
合宿时听说了橘在立海大的比赛中受伤，实在是让他很不安。
美绪在例行检查后必须留院观察的消息也扰乱了他的心神。
敲敲房门，里面传来了橘的“请进”。
不二微笑着走进去，“好久不见，橘。”
橘也点头微笑，“好久不见，不二。”
美绪在走廊的另一边遇上了穿着红色运动衫的数人。
本来美绪是想去草地找幸村，不过听护士说，他因为有访客所以先回房了。
可惜站在幸村房外时，美绪却胆怯了。
里面，实在是太多不认识的高大男生，而且看起来都很凶神恶煞。
转身想溜的时候，美绪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
幸村诺拿着个水果篮，正笑嘻嘻地站在美绪身后不远处。
“佐伯美绪？”诺晃了晃水果篮，“听说你入院了，没想到是真的。”
美绪被呛着：这种事，难不成还有撒谎或开玩笑的必要？
“我想你不要到处乱走比较好，小爱她们刚下车就跟着不二冲过来了，这会儿应该在找你。”
美绪点点头，病房里却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嗓子，“是谁在外面？”
诺举起了水果篮，对着高大严肃戴帽子的来人点头，“是我，还有我的后辈。”
“诺？”幸村询问，“还有谁？”
“是我，”美绪怯怯开口，“佐伯。”
“弦一郎，让她们都进来吧。”
诺讶异地看了美绪一眼，似乎在询问美绪怎么会认识幸村。
“诺，这是我昨天认识的佐伯；佐伯，这是我的妹妹，诺。”
病房里，幸村笑眯眯地介绍着双方。
“啊？”美绪眨眨眼，“幸村的妹妹？”
“嗯，”诺先放下了水果篮，“哥，有人找美绪，我先送她回去。”
幸村笑着点头，“那，再见了，佐伯。”
来探访幸村的男生里，倒是有两个人自愿和诺一起送美绪回房。
其中一个男生眯着双眼，看起来倒和不二相似，都是情绪不外露的人。
还有一个则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脾气看起来也不大好，一直嘟嘟嚷嚷的。
诺瞪了黑发少年一眼，让他止住了嘴里的碎声细语。
“柳、切原，”诺摆摆手，“我哥哥网球部的部员。”
美绪惊讶抬头，“幸村是网球部？”
“哼，他可是我们立海大的怪物部长……痛！柳前辈你在做什么？”
眯眼少年收起了手上的笔记本，淡淡地向美绪点头，“抱歉，切原说话不经大脑。”
切原摸着脑后哼哼唧唧地，接下来就没再说过话。
立海大的名字很熟悉，让美绪想起来不二出发去合宿前说过的话。
“关东大赛、决赛？”美绪悄声问诺，而诺也点头。
“所以，别说你是青学的人，小心被切原剥皮拆骨。”
美绪一个冷颤，刚好到了自己病房前。
说时迟那时快，候在病房里的人儿已经狠狠扑上来，让招架不住的美绪差点摔交。
“美绪你终于回来了！！你去了哪里我们等了你很久……”
剩下的话语，在看到陪同美绪回来的人们后就消失不见，转而是六根雪亮的手指。
“立海大的切原赤也！！”
除了去集训的五人，久违了的三葵居然也在一起。
“啊？！”切原不耐烦地咂嘴，“诺，走吧。”
“部长诺？！”恐怕，在这儿，切原要比诺引人注目的多。
诺笑笑摆手，“那改天见了，各位。”
众人花了一点时间，才了解到美绪认识了立海大的幸村，以及刚刚的闹剧。
“吓死人了……”小迪用力抹汗，“切原是出了名的凶暴球员，你要真是惹上了他，后果会很严重……”
美绪无言望天——她又没有打网球，何来惹怒切原一说？
不二比众女迟了大约半小时，不过在听说了切原的事后也沉下脸。
“美绪，”不二紧盯着美绪双眼，“答应我，别再去找那个立海大部长。”
美绪不高兴了，“为什么？切原、不是24小时、都在！！”
幸村人很好，更重要的是，就算美绪说话很慢兼有点口吃，他也从来不打断她说话。
“这点很难说，”不二那双眼，好像要看进美绪的脑海深处，“答应我，美绪。”
美绪低下头，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对于突然出现的三葵，美绪也很惊喜。
据三葵说，她本来和哥哥迹部景吾还有冰帝网球部成员在迹部家别墅过暑假。
没想到青学网球部‘从天而降’，把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后来听说美绪现和不二同居且入院了的消息，三葵就说要跑来看看。
“其实是不想呆在别墅和一大班臭男人在一起……尤其是那个见到女人就会扑过来的忍足。”
美绪打着哈哈看着七海——对于自家堂哥的评语，她似乎并不在意。
“别管七海了，她和忍足侑士本来就天生不对盘，”难得小迪也会说这么多，“她讨厌忍足家专门盛产那种风骚狐狸。”
美绪好奇看看坐在窗边和妙说话的七海，大概是因为合宿的关系，众人看起来都有点晒黑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入院观察？”小爱打量着病房，“还好这次不是消毒病房。”
美绪摸着后脑傻笑，“你问医生比较好。”
美绪的主治医生在下午的时候过来病房了。
好在合宿也让小爱她们累得眼皮在打架，所以午餐后，她们也就各自回家找自己的大床去了。
“你是病人家属吗？”医生瞅瞅不二。
尽管不二也很累，不过在没弄清楚美绪入院的原因前，他怎么也不肯走。
“是的，”不二站起来，“我是佐伯的表哥。”
美绪低头，双手攥紧了白色的床单——表哥，对了，她还是他的表妹。
“说实话病人的情况不乐观，”医生轻敲着病单夹，“建议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不二和美绪双双张大了嘴巴，却也说不出话。
“体内真菌数量急速增加，相比之下，抗体也在急速减少中，病人的情况很危险。”
不二无意识地攥紧拳头。
“还有，病人有轻微脑积水的症状，安全起见，建议病人在近期内做个腰穿术检查，还有需要收集血样、尿样和眼鼻分泌物……”
剩下来的话语，美绪都没有听进去了。
8月，酷夏的最后，美绪开始了漫漫住院生涯。
腰穿术检查比美绪想象中要来得痛，虽然抽取脑脊液时已经被麻醉了，但是清醒后，脊椎间的疼痛却让一向浅眠却嗜睡的美绪更加睡不好。
不二扶着美绪坐起，心里也是阵阵刺痛。
本来就已经很瘦弱的人儿，数天内居然迅速干瘦下去，这下连一丁点儿肌肉都没有了。
不二握着美绪堪比树枝的腕骨，噤声不语。
美绪迷迷糊糊地坐着打瞌睡，可惜恍惚间，总是不能顺利入睡。
这一下，美绪想起了不二的比赛。
“明天，关东大赛决赛？”
不二迟疑，最后还是微微点头，“不用担心，美绪，赢得一定是青学。”
美绪抬头，刚好迎上不二充满决心的蓝色双眼。
那一刻，美绪突然觉得，自己和不二之间，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好，”美绪抬头，脸上是一贯的笑容，“不二哥，加油。”
不二眯眯眼地笑着，“谢谢，美绪。”
青学赢了关东大赛，可是不二却在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阴沉不已，缺席了在河村寿司店的庆功宴。
美绪，突然抽搐呕吐，之后陷入了昏迷。
同一天，美绪的脑脊液检查报告出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八月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