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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次日傍晚,两人来到了林峰脚下的一个小镇上.见天色已晚,匆忙赶路不是良策,缨离提议就在此歇歇脚,稍作休整在上路。肖一飞虽然极不情愿,但转眼看着身边的女子,似乎在山上不小心患了风寒,一天下来也是无精打采,而自己也深重剧毒,虽然已解,但元气多少还是有所损伤。两个人都如此不健康的身子,确实不适合赶路。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几日吧,你也好养养病,身子好了才能赶路。”肖一飞一手提着两个人的行李,一手在怀里掏银子递给小二。缨离毫无生气的点点头,没有多说一个字。
      入房。肖一飞小心翼翼的把行李放在缨离的桌子上,将站都站不稳的缨离轻轻的扶进房间。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退出去“我就在隔壁,你若是难受了就叫我。”
      缨离没有回答她,径直的走向靠在角落里的床,一倒头就栽了下去。
      “看来这感冒是挺严重的。”肖一飞惴惴不安,慢慢的走到她身后,伸出两只手指去探了探额头,果不其然,“原来是发烧了。”
      缨离一把打开他的手。“小病而已,不要吵我,休息一日就可以了。”语气还是那样的平静似水没有涟漪。
      肖一飞一个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合上门。

      “缨离。。。。缨离。。。。”睡梦中仿佛听到有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在叫唤着自己,她想翻一个身赶走这个叨扰自己梦乡的人,谁知身体好像被禁锢住了一般,一双大手扶住了自己的肩膀,从那个人身上穿来的体温温暖柔和,就好像一股热气一样将自己团团围住,缨离想如果能一直躺在这种温和的气息里,我愿意一直病下去。
      自己的身子被晃了几晃,缨离只得艰难的睁开劳累的双眼,一刹那,她看到了一张气韵深处的脸,眉宇间散发着强烈的英霸之气,他静静的坐在床头,低眉垂目,正看着自己。手里端着一碗暗红色的药汤,刺鼻的中药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这是驱寒汤吧。”缨离看了一眼“特意给我的?”
      肖一飞点头“是,喝下它你的病定能快速痊愈的。”说着就把汤端到了缨离的跟前,“已经吹凉了,不是很烫,快喝。”命令似的口吻,让人不能不从。
      缨离全然不顾他的话,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肖一飞那一对星目,清澈坚毅,刚劲有力,心里不免一阵狂乱,脸上渐渐浮起了些微红,低下了头。肖一飞看着眼前人一改往日的平静脸色绯红的低着头,自觉的气氛尴尬起来,拿着药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了。
      良久后才走到床边,递给缨离药碗“给,要不然病好不了了。”
      缨离低头不语,沉默的将那剂苦药落肚。肖一飞满意的笑了,抽离原本扶在她肩上的手臂,打开房门,回头对她说“病要赶快好,要不然就耽搁了行程了。”
      缨离还拿着药汤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只觉得五脏六腑一时间都疼的纠结在一起,缠缠绕绕令人窒息。喝下去的那剂苦药仿佛一滴不剩的流到了自己的心脏深处,四处逃窜,滋味苦闷难言,本以为是担心自己的病情所以才送来了药,现在看来竟然是觉得拖了他的后腿。缨离闭起眼睛,贝齿咬唇,她艰难的抬起头,眼前没有那宽厚的背影,只有那扇没有合紧的门在前摆后晃,发出吱吱的木头声,房内的空气冷凝到了最低点。
      罢了,当初是自己要逃出来决定信守誓言的,生死斗置之度外了,况且他已经不记得了,错不在他,委屈也算不得是委屈。

      肖一飞站在门后,完全没有察觉房内的冷空气,抬起手摸着自己的心口,“这扑通扑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天山。
      这个地方终年白雪皑皑,峰寒气逼人,从来没有一点翠绿之意。厚厚云层下的天山显得如此阴暗。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云层零星的洒落在白雪上。
      一人负手而立在天山湖畔,冷厉的寒风吹的那人黑色镶金边胡龙大袍沙沙作响。他怒目而视着前方,一动不动,脚下的积雪深深的被他踏进了地里。眉头紧缩,在一双寒目的下面刻着一朵妖娆绽放的莲花,在白茫茫一片中更显出了几分妖气。
      他身后默默站着一位黑衣男子,脸容肃立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位负手的男子出声问道:“事情进展如何了?”
      黑衣男子躬身“她现在在林峰脚下的一间客栈内休息,身边跟着一个叫肖一飞的男子。”
      鬼医哼了一声“那东西呢?”
      黑衣男子提一口气,“暂时还没有见到。属下会继续跟踪,待时机成熟。。。。”
      “好了,退下吧。”鬼医一个转身,虽然是在冰天雪地里,但他的声音比任何大雪都来得更加清冷孤傲,让人不自觉心生寒意。“是,属下告退。”黑衣男子畏畏缩缩的退出了鬼医的视线。
      “缨离,想从我手里逃走,你认为有可能么。”鬼医讥讽的一笑,双脚一蹬,纵身下跃,随即消逝在了茫茫白雪之中。只留的寒风在呼呼的拍打着天山湖面。

      时间飞逝,转眼间南方已经开始进入了黏糊糊的雨季期。仿佛上天有永远用不完的雨滴一般,一场吹风败柳的大暴雨从白天下到了傍晚。屋檐下的窗棂被这些疯狂的雨滴毫无肆殚的击打的咯咯直响。
      缨离与肖一飞已经整整在这个洞窟里待了一天一夜了。两人没有过多的交谈。缨离闭目养神静坐在石窟的一头,肖一飞一手持黄泉剑一手正温柔的擦拭着剑身。宝剑锋利,隐隐约约透露出了咄咄逼人的杀气。
      “我想知道,为何你一个女子会在百毒鬼医门下?”肖一飞依然按捺不住多日来内心的好奇,低声轻问。
      缨离听到“百毒鬼医”这四字的时候,身子不禁微微一颤,紧咬双唇。
      “只是阴差阳错罢了。虽然内心已经翻涌不止,可嘴上说出来的话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与其听我与家师的事情,还不如趁着现在学一点解毒之道,那样将来也多了一点防身之束,可好?”
      “你愿意教我?”
      缨离点头。
      肖一飞受宠若惊。这样的一个女子,与自己同路不说,还愿意将身上解毒之束授予自己,无事献情,非奸即盗这个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可面对着这位曾经救过自己性命,而且宛若天仙的女子,一个十五岁的青年哪里忍心拒绝呢。
      于是,在赶路之余,只要是遇到路边某些野草,或者是进入森林中,缨离总会停下步伐来教他认识各种毒性的动植物,以及解法。
      “这是夹竹桃”。缨离手指前方绿色的灌木植物“其叶,茎,树皮都是有毒的。虽然长的很美,但越是美丽的植物,就越暗藏杀机。”
      肖一飞认真点头。
      “这是藏红花。若不小心食用了会造成人腹泻不止,头昏呕吐,如若用多了也会毙命的。”
      “那是贝母,全草有毒。会引起喉部过敏,其毒性很强,不慎误事也导致喉咙肿胀而死的。”
      “那个是乌头,要小心。。。”
      “看,这是毒性剧烈的的颠茄。。。。”
      肖一飞看着眼前这位悉心讲解的女子,表情冷静肃穆,一张精致的面颊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流苏般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束起扎与脑后,在这寂静树林中更显林下风气。
      若是能够一直这么下去该多好。就在这与世无争的树林里,建起一座木屋,然后两个人。。。。。。想到这里,肖一飞顿时浑身打了个冷战,自己还有大仇在身,会遇上多少危机都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只如盛开的昙花一般,终有一天会离去,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动情呢。
      “我说的这些你都记得了么?”缨离的话打乱了肖一飞的胡思乱想。他胡乱应了一声。随手抓起脚下的那株植物“敢问这个呢?”
      缨离静静的凝望着他手中那抹淡绿,“它叫做钩吻。”
      “钩吻?好特别的名字啊。”肖一飞将手中的植物放到眼前,想仔细观察,不料却被缨离一个上步,夺去了。“它也有个别名,叫做断肠草。只用轻轻一片叶子,就能让人忘记了前世因果,生命中种种的不幸和痛苦都会在记忆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噢,钩吻却断肠,实属一件痛不欲生的事情。”肖一飞凝望着这住翠绿的植物,不住叹息。缨离定定的看着他,心里却如滴血般痛苦。带着些侥幸轻声发问道“你可有过令你断肠的人?”
      肖一飞吃惊的扭过头去,没有想到突然间缨离会冒出这么一句,眯着眼睛想了想,摇摇头“还没出现呢。”
      缨离苦笑一声。
      “不过若是有,我定会附上我这一整颗心。给她这天下最美好的东西。”
      “如果她要的是天下呢?”
      “那就打个天下出来!”
      缨离的心被狠狠的抽了起来,似乎有千万条鞭子疯狂的撕裂原本已经受伤的心,痛苦到深,只能闭起眼睛定神。
      还是同样提问的人,还是那番坚定的答案,但回答的人却已经早早离去了。

      因为要一路上学习毒性,脚程自然而然的放慢了许多。肖一飞对此也毫无异义。一方面,自己可以学习到以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知识以求自卫。缨离确实是位好老师,记忆力也相当的惊人,仿佛各种植物她都已经熟记于心。另一方面,他也逐渐习惯了身边有缨离的相伴,一起策马飞扬,一起在湖畔看夕阳西下。这种少年情窦初开的喜悦让肖一飞很想紧紧握住不放手,因为从来没有过一个人,能让他的眼神一直跟随不离开,希望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被自己收在眼底。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你可以拒绝任何人的爱,唯独那份习惯,是不由你心控制的。但只有当让你习惯了的那个人消逝后,你才会明白原来习惯,是比爱更加让人痛不欲生的的。
      肖一飞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啊,又下雨了,刚放晴了没几天。”缨离抬头看着天际飘落下的雨滴,带上蓑笠。
      “前面就有个村庄,我们快马加鞭就好。”肖一飞刚一调转马头,一根银针便迎风而来,肖一飞躲闪及时,一个侧身,银针急速飞向了后方的树林去,只见被颗挺立不拔的大树被一枚细小银针穿透了整枝树干,一颗百年大树就这样轰然倒下。肖一飞冷气一抽,若不是刚才闪躲及时,这一针如胸,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抵的。
      “来者何人!”肖一飞一声怒吼,后手握住黄泉剑柄,左手慢慢的推开剑鞘。
      “哈哈哈哈,”一阵孤傲的笑声传来,肖一飞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眉清目秀,玉树临风的男子,手指间捏着几只精致的钢针。一对剑目直刺肖一飞“听闻江湖中有个肖一飞,闭关五年修炼出了《莲异》,我林侯为了一睹奇功,已在此等候多日了。”虽然说的是客套的话,可字里行间全然流露出的是一股桀骜不拘,眼底只余清冷。
      果然是为了那本《莲异》,肖一飞心下一紧“家父已去,莲异我也不知所踪,还望林大侠让路。”
      “哼,你要是不知道,就休怪我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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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林侯足尖点地,轻轻的腾空一跃,指间的钢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肖一飞,极准,极狠。
      肖一飞也不是吃素的,右手猛推开在身边的缨离,左手迅速的将剑抽出了剑鞘,绯红的剑光从袖中流出,提剑挡住了那枚咄咄逼人的钢针。
      “好眼力。”林侯说着又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三枚钢针随着他的翻转之势夺袖而出,肖一飞一个箭步上前腾跃,紧握剑柄直直的向钢针刺去,林侯只觉得身后有一阵阵波纹的气浪翻涌,还未来得及看轻套路,肖一飞早已将三枚钢针劈开。
      “怎么可能。。。。。。”未等到林侯诧异,只见眼前一道乌黑的寒光犹如破竹之势,在空中虚虚实实的换了三个剑花,如蛇吐信一般,直刺眉心。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红叶。
      林侯颤抖的睁开了眼睛,直指自己眉心的剑还未放下,抬头却是对上了肖一飞那双冰冷的眼眸,心底不禁翻起了一层层毛骨悚然之感。
      “还要继续么?”肖一飞冷言。
      林侯一愣,抱拳鞠躬,继而露出了一抹晴朗的微笑“小弟服输,《莲异》果然不同凡响,于三招之内就能打败我的,屈指可数。”
      肖一飞也收起了剑,连带收起的了,刚才那不可一世的清冷表情,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当切磋就好。”肖一飞转身去牵起栓在粗壮树干上的良驹,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又转过身来问道“林兄可熟知这一带?”
      刚才还面目冰冷好似无情人,现在已转眼就与自己称兄道弟起来,这两种角色的转换,林侯在心底里显然还是一时无法适应过来的,可细想又着实觉得此人颇有趣味,不禁心里好笑了一番,“我能在此等候多日,自然是熟的。不知肖大侠想打听什么?”
      “呵呵,大侠不敢当,只想问问,从这到黄山,还需几日?”
      “本来是五日便可到了。但是由于雨季,前段山路之前发生了坍塌,所以原本的近路被牢牢的锁死了,你若想去便要走另一条远路,算来也要半个月。”林侯摇头道。
      “天不助我”肖一飞暗地里苦恼。
      “你是去找炼火教吧?”
      红衣男人心下一紧,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
      “哈哈”林侯摆摆手“如果是不炼火教,哪个正常点的人会千里迢迢跑到黄山那块荒无人烟的山头去?不过。。。。。”
      “不过什么?“肖一飞皱眉。
      “去寻炼火教,你带了毒蜡了么?”
      “毒蜡?”
      “是一种保护毒气的蜡油,”一直在旁边被两人遗忘的缨离缓缓走上前,“炼火教是最大的邪教,他们的武功自然不用说,都是相当隐晦的套路,每当教主遗花和他手下的护法练功完毕后总会有大量的毒气从他们体内释放出来,而且炼火教素以克毒为首,要克毒,必先毒其身。所以教下百余人每次功毕后也会有毒气排出,时日长久,在炼火教方圆十里内无一草木生存,更无鸟兽鱼虫,颓废一片。毒蜡可以保护身体不受到毒气的侵害,所以林公子说若想入炼火教,必要有毒蜡在身方可。”
      “你身边的军事不赖啊”林侯对着缨离不住的点头“你知晓的不比我少啊”
      “略懂”缨离微微的低下了头。
      “哪里可寻到毒蜡?”肖一飞心急如焚,眼看猎物就在眼前,可死活吃不着。
      “这等稀世珍宝,整个武林也只有两份,不好寻啊。当年太真医有一瓶,多少人畜高价来讨他都没出手,最后带着那毒蜡跟着自己的棺材一起被烧尽了。另外一瓶,小弟我就不知道在哪位高人手里了”林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没毒蜡你也敢上黄山,佩服了。”
      肖一飞没理会林侯最后那一句话,自顾自在大脑里飞速思考着。关于毒蜡,养父还真的没有提起过只言片语,虽然心里急的是火烧火燎,可报仇终是大事马虎不得,那另一瓶毒蜡的下落,怕是又要花时间去寻了。用手指按按自己的太阳穴“罢了,天色已晚,我们都先找到落脚的地方吧。缨离,缨离?你怎么了?”
      只见一直站在肖一飞身边的缨离头垂的很低,乌黑的发流苏般倾泻,挡住了她原本就瘦弱的面庞,她没有说话,连呼吸声都极其细微。肖一飞定定神,似乎看到了她肩膀的轻微抖动,刚想伸手过去询问,缨离却突然抬头,眼里还是那份淡定宁静“有点累了,我们快去找客栈吧。”
      “你当真没事?”肖一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恩,快走吧。”没有再给他刨根问底的机会,一个跨步,上马飞奔而去。肖一飞自然也不会自讨无趣,拉着林侯一块上马,也匆忙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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