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尾巴》刀刀逆拂

6、月与时

　　办公室常客时祺又来了。
　　“你干嘛又欺负别人啊？”老师在日历上又画了勾，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次了，哭哭啼啼的小男孩跑过来要她为自己做主，一问就是“时祺欺负我”。
　　“老师我错了。”
　　“你认错倒是挺熟练啊，那告诉我错哪儿了？你错了还是江饮月错了？”老师靠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她不懂现在的小学生是个什么想法了。
　　“老师我错了。”时祺站的笔直，低着头还是那句认错，态度优良的让人都不忍心再说重话，老师好无奈，她不是没有找过江饮月，只是那小孩看起来乖乖的，却跟时祺一样，认错比谁都快，就是不肯说再也不做了这种保证，加上他的欺负人是在是太过小打小闹，向对方扔纸巾把对方扔哭了这种事情，说出来大多数人都会说“哈哈哈，小孩子啊”这样的程度，没办法去认真计较。
　　时祺每次背锅背的也心甘情愿，什么都不说只认错，看起来也不像被胁迫的样子。倒是江饮月，每次都会在办公室门口等着时祺出来，两人再一起回教室或者去别的地方。
　　从来没有什么不情愿或是愧疚。

　　也是托江饮月的福，时祺从小学开始就外界称为校霸，他也教育过江饮月下次惹事不要喊着“我是E班时祺”，江饮月总是甜甜的笑，然后说“好”，下一次听到关于他的传闻又是熟悉的情节不一样的地点和不同的欺负对象。
　　初中的时候总是会出现这种情况，被喊到办公室教育的时候被欺负的对象也在，看到时祺来了哭哭啼啼的说“不是这个人”，然后跟着描述找到江饮月之后，被教育的还只是时祺自己，老师们都说，“江饮月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欺负别人？是不是被人威胁指使的？”
　　时祺看到江饮月低下头之后扬起的嘴角，无奈地承认，“是，我指使的，下次不敢了。”然后放了学就把人带回家翻出习题逼着江饮月做完作为惩罚，在带他吃饭后把人送回家。
　　这种无条件的纵容让他的校霸名号声名远扬，路上胆小的同学都不敢瞅一眼。
　　他不知道江饮月乐此不彼的做这些的原因，只觉得无奈，但也因为这样，从小学到现在时祺都没有被人故意找过茬，甚至一些不必要的交际都少很多。
　　唯一欺负过他的就是江饮月了。
　　“你帮我把作业做了吧。”
　　“我教你做，别懒。”
　　“你不帮我做我要欺凌你了哦，嘿嘿，怕不怕！”江饮月双手叉腰，笑眯了眼睛还要装成凶凶的样子。他们在时祺房间的小桌子上学习，因为要显现出气势来，江饮月还特地站了起来。
　　被拉住手臂往时祺身上倒的时候，他还硬是维持着猛男形象想喊又憋了回去。
　　“怎么欺凌啊？展开说说，我不缺那点时间。”
　　时祺现在像个真正的校霸，抱着人家小男孩不撒手，斜着嘴笑着调戏人家，有内味了。
　　“你这样还说自己是好孩子吗？你跟孟雍差不多了啊时祺。”
　　江饮月双手搭在时祺肩膀上，快速而轻柔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就抱着时祺，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停的笑。再怎么在外面作威作福，江饮月也还是个高中生，亲一下自己就害羞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时祺也回抱住他，搂着他的腰问他。
　　“跟谁学的？不会是孟雍吧？”
　　“嘿嘿，跟瑶瑶学的。”
　　孟雍是江饮月的表哥，和他同龄，而瑶瑶是比孟雍低一年级的学弟，全名叶雪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天放学必被孟雍带着人堵，孟雍在他们高中也算是有名的校霸了，带着人欺负弱小的事迹大概也算是无人不知，班里的同学看见他来了也不知道叶雪瑶哪里惹到了他。
　　还是熟悉的放晚学，江饮月出于无聊看热闹的心情去跟着孟雍一起去了，同行的还有叶佳盈，江饮月撒着娇说想佳盈哥才让叶佳盈放弃和女朋友一起回家的念头，因为女朋友说，小月亮说想你了你怎么不满足他啊？
　　撒娇饮月最好命。
　　学弟穿了身女生制服，长发披散在肩膀上，长相乖巧可爱，是很多男孩子会喜欢的类型，背着书包面无表情地走出教室却还是让人感觉很温柔。
　　叶雪瑶又看见了这个每天必要堵他的人。
　　“唉？不是学弟吗？怎么是个可爱妹妹？”江饮月扒着叶佳盈的胳膊问。每次问孟雍堵人的原因，他只会说看人家不爽，堵了半个月还是这个理由，江饮月好奇的不得了，才想着来看。
　　“他是男的！”孟雍在旁边低声说。
　　他脸有点红也有点窘迫。江饮月一看就知道大概的情况了，孟雍怕不是喜欢人家被拒绝了又不死心，才天天堵人的吧。看把人家妹妹烦的。哦，不对，是弟弟。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江饮月才发觉穿着校服裙的可爱弟弟原来那么娇小，在孟雍面前显得楚楚可怜，估计比他自己还要矮上一点。
　　“喂，想走？经过我同意了吗？”
　　妹妹嘴角好像微微勾起了一点，江饮月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就看妹妹走上前踮起脚捧住孟雍的脸，亲了下他的脸颊，退开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没有在克制，像是三月的最娇俏的花。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然后问孟雍，“雍哥，我可以回家了吗？还是要我……”他食指点上自己的嘴唇，微微低着头笑，眼睛却看向了面前的学长。
　　“你、你、你什么意思啊？！”孟雍捂着被亲的脸颊，脸红的跟刚从锅里出来的一样，他话都说不利索了，结巴着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什么意思啊，你堵我半个月了，每次我问要我做什么就不吱声。”叶雪瑶嘟着嘴，“难道是我猜错了？”
　　周围人不算多，就几个胆子大看热闹的还有江饮月和叶佳盈。江饮月津津有味的看着孟雍被调戏，心里想着“学到了，下次可以用”，一点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看什么啊，还都不滚吗！他妈的！”孟雍朝着周围的人吼了一句，然后看也没看可爱学弟自己先跑路了，江饮月笑的不行，跑到学弟面前要了联系方式，学弟很爽快的给了，还特意说了句，“我十一点睡觉哦。”
　　后来瑶瑶经常会和他们一起，有时候会穿女装，有时候不会，有时候跟孟雍跟小学生一样斗嘴，有时候会乖乖的被孟雍嘴，然后再靠在他身边低着头笑。
　　江饮月也很喜欢叶雪瑶，有时候说一起出来玩被拒绝了就撒娇，瑶瑶根本抵挡不住。江饮月说喜欢看瑶瑶穿裙子，瑶瑶就会穿着裙子出门；要让瑶瑶挽着自己小鸟依人，瑶瑶就靠着他一句话不说温柔的笑，没人的时候再骂他神经病。
　　带出去揍人的时候也颇有面子。
　　谁不想有个漂亮妹妹依偎在身边嚣张的装着逼呢。
　　江饮月欺负人从来不自己动手，喊着一群兄弟去堵人，害，谁不知道他这个小身板一碰就碎呢，脆的很，平时玩闹都要注意着，打架这种事他只要被漂亮瑶瑶挽着胳膊站在后面装逼就可以了。
　　而且钓鱼也有奇效，这世界这么大，总有那么些脑子不清醒的人要狗仗人势的欺负人，看着瘦瘦小小文文静静的就想要去要点什么好处，大事不敢犯，就做点偷鸡摸狗的事情，运气不好的踢到了铁板，自然也要受点惩罚。
　　江饮月那是第一次动手，也可以说是动脚，他等完事了自己补上了一脚，因为太用力脚腕疼了好一会儿，被瑶瑶边嘲笑边揉着脚踝。
　　回家找时祺的时候还要被问怎么了。
　　“你身上这是什么？血？”
　　“嗯？什么？”
　　时祺捏着他的白色T恤侧面的衣摆，上面清晰地映着几点红色。“你不会也有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来的魔法吧？”
　　“哈哈哈，是啊，所以我这个星期什么都不想做了！”江饮月低头看着衣服上的污渍，微微皱着眉，再抬头面上就又是乖乖甜甜的笑容，他拍开时祺的手然后坐在椅子上，“我要好好休息了！不然我会痛死的！”
　　“？”时祺向他投去关爱智障的目光，“哦，那你痛死算了。”
　　“痛死了谁给你生小朋友啊？”小月亮靠在椅背上耍着无赖，看到时祺在看他，装模作样的摸着自己的肚子，“难道你要把我踹了去找其他女人吗？你要当渣男吗？”
　　“哼，你才知道吗？你只是本王的小妾罢了。”
　　时祺在衣柜里翻着江饮月的衣服，他经常来自己家睡，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衣服换了，穿着这个不膈应吗？”
　　“哎，我只是个小妾罢了，哪敢要求那么多呢？谢谢大人赏赐哦。”
　　“哼，你这种坏孩子就只会嘴上卖乖。”他把江饮月换下来的衣服放到脏衣篓里，“仗着本大人的宠爱天天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以后娶不到正妻就只能把你扶正了，好计谋啊小月亮。”
　　“确实～你这么一说好像好有道理哦。”江饮月被时祺逗得乐不可支，支着下巴状似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话是这么说，可江饮月自己没怎么管过时祺的那些事情，偶尔碰巧遇见也只是笑眯眯地说一句“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轻飘飘地把人打发走，其他人知道了还要被调侃一句，“想当正妻可太难了啊。”
　　可不是吗。
　　有些一点也不了解时祺的人也要理直气壮地说着喜欢他，可却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打听都不打听全。

　　“时祺在吗？”
　　“不在。”江饮月抬了头，面前的女孩子一点也不面熟，可那娇羞的神情倒是经常见。估计又是一朵桃花。
　　“你是阿祺的朋友吗？请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女孩子脸红红的，笑起来也那么甜蜜。
　　江饮月有点烦躁，他把书收拾了放到书包里然后站了起来，他笑起来也好看，可是这时候总让人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冲着女孩子小声的说，“不知道，还有你别叫他阿祺，他可不喜欢别人这么喊他，小心被揍哦。”
　　“可是，可是我听见有人这么喊他他也没有生气啊。”女孩子急急地解释着。
　　江饮月沉默了一会，气氛显而易见的僵住了。
　　“我们是谁你又是谁啊？”江饮月逆着光站在女孩子面前，笑意更加明显，他捻着自己的耳垂，声音也还是那样甜甜的。
　　那种不好的感觉不是错觉，面前长相可爱的男孩子，确实是怀着满满的恶意。也许是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他放了下了手，又是一副乖乖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和语气还是那么恶意。“我是他男人哦。”
　　女孩子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个人看起来有点让她害怕，她紧紧的抓着手上的信封，直到少年转头离开才稍微缓和下来。
　　她看见时祺了，少年刚走到门口，时祺也碰巧过来了，主动要帮他拿书包，还要温柔的问一句，“作业写完了没有啊，累吗现在？”
　　他们走出了女孩子的视线，江饮月拽着时祺的衣服，心情好好的哼着歌。
　　“怎么今天又去吓人家女孩子？”
　　“我哪里吓她了？你在污蔑我！”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那当然没有，这种事情在脑子里想想都显得多余。”
　　他们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时祺每天放学都要发愁。
　　“你要努力啊小甜，今天上的课认真听了吗？”
　　“我知道的啊，当然在努力啊。”
　　“那今天在多做几道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