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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Part 122 画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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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薙明月握着网球，频率稍缓地投向地面，再借助其坚韧弹性返回掌心，如此反复。
好像是一种微妙的自我修行，网球弹地发出的柔韧声音，来来回回，上下跳跃，频率不快不慢，跟上手掌握起又舒展的节奏。
在这过程中，身处自由训练场的草薙明月，将他的灵能感应像月光潮水一样，柔冷又空灵地推漫扩大，整个U—17基地都被笼罩进去。
轻风般的灵感无形流过，勾勒出任何一点隐藏于尘世之下的幽冥悸动，像风中轻颤的花朵，像雪外模糊的怪影，一点一滴，一动一摇，都映入他的灵能视界。
流转的纤细月光拉动线条，勾勒出许多稍纵即逝的影像，每一个都是灵能感应传回的鬼怪低语。
草薙明月轻拍着网球，平稳弹动的节奏整整齐齐划过耳畔。
当他再一次握住弹回的网球时，他将腰身直起，深吸一口气。
潮水般的灵能网络旋吸返回，回到他幽深的脑海里。
还是没有什么异样。草薙明月意识到，按照自己第六感的危机提醒，如果现在确实有什么东西接近，而灵感却把握不到清晰的鬼神影像。
那么就有一种解释……
“「人间体」。”草薙明月喃喃道。他想起这个可能性的时候，本能地想要搜寻反驳的理由，将这个可能性打消，不过失败了。
如果是「人间体」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就像死太郎一样……”草薙明月抛起网球，挥动球拍，手臂划过有力的大型弧线，凌空将网球远远击向对面空旷的球场。
将气息完全隐入人世的声色中，因为它们本就是生自世界本质与人类欲望的存在。
这种魔物，是无法提前把握到其动向和邪能的，只有当它们做出什么的时候……
“是不是太被动了？”当他成为出色的通灵师，并初次对付过几种这类魔物后，他曾向祖母爱子询问，是否有改进的方法。
“世界与欲望的本质，这可以说是凌驾于鬼神之力以上的东西。即使是能操控幽冥的通灵师，也有必须遵守的法则。”爱子这样回答他。
不消不亡，本质如虚……
这样可以解释，为何草薙明月有强烈的第六感，却无法提前描摹出暗处的敌人影像。
“只好见招拆招了。”草薙明月再次击出一球，清脆的击球声在暮晚的风中稍纵即逝。
他看着网球远远落到对面，在空气中留下模糊的金色虚影。
“感觉不像是死太郎。”草薙明月深深体验着心中微妙的悸动，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似乎含有对这类魔物的奇妙区分。
总之，要时刻提高警惕。
草薙明月在自由训练场打了几百球，拎着球桶满场捡球，收拾好后，又去整理自己的随身运动包。
他咬住水杯吸管，爽快地喝了几口菠萝味的运动补剂。
当他看向这个样式的杯子时，不由得想起关于种岛修二的事情。
后来，种岛修二拿出自己珍藏的、刊登着他读者模特照片的《天空》杂志，翻着翻着，慨然地指着有关阿凌的照片和报道，说着一些往事。
“其实他脾气不算好，总是很高傲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有点自恋。”种岛修二那时评价道，声音有些低柔，“但对我帮助很大。他就是那种有明显的缺点，但并不是坏蛋的那种人嘛。”
草薙明月回想着这些评价。对于拥有那样完美外形的人来说，很难不将自己的美貌当做自傲的武器。
他拎起运动包。附近也有自主训练的人们来回走动，大家纷纷结束了训练，有的彼此交换补剂尝尝，有的忙着去盥洗室，拜托同伴拿着运动包。
草薙明月走出训练场时，正被急匆匆跑过去的切原赤也擦肩而过。
“桑原前辈，帮我拿一下运动包啦！”他一股脑往前跑，回头打招呼的声音没有完全落地，忽然一回头，差点撞到草薙明月身上。
草薙明月轻捷地一闪身，避免相撞。
切原连忙笑道，“差点撞到你！我得赶紧……”
草薙明月颔首致意。切原一溜烟跑远，那副充满活力的样子，真是可可爱爱的。
“打起网球来，就什么都忘了。其实这倒是个优点。”那边传来桑原胡狼忍笑的自言自语。
他正单手拎着两个运动包，摸到拽了一半的拉链弄好。
“啊，草薙君。”他走过来，顺势和草薙明月并肩同行。
“忙着去盥洗室吗？”草薙明月示意了一下切原跑开的方向。
“不是。赤也说，本来约好了要帮幸村部长弄画架的事情，他自顾自跑来自主训练，结果忘记了时间。”桑原胡狼笑道。
“我想幸村前辈会接受这个理由。”草薙明月笑道。
“你看。”走到巨型操场的时候，视野和晚风都无比开阔。桑原胡狼望向某处，抬抬下巴，“大家都在抽空准备才艺大会呢。”
草薙明月看过去。那边有人在搬运摄影器材什么的，正一边和周围的人打招呼借过，一边保护住器材上容易磕碰到的边角。
“绘画摄影之类的，是很好的才艺。”草薙明月淡淡道。
“幸村部长就很会画画。”桑原胡狼随口和他攀谈起来，“因为是不设流程限制的才艺大会，到时候就在操场上露天展示。想想的话，这种形式未免太自由了，不过还挺有趣的。”
“不是说这边还要搭长餐桌什么的吗？”草薙明月指指一个方向，手臂轻轻一甩，“厨艺也是一种才艺呢。”
“哈哈。”桑原胡狼摸摸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没有什么才艺。到时候做个看客，大开眼界一下就好了。”
“但是我听说，桑原前辈很会做一些棉毛娃娃什么的。”草薙明月看向他，微微一笑。
“诶？”桑原胡狼愣了一下，随即展开笑容，“文太和你说的？”
“其实是我看到了真田前辈的床上娃娃。”草薙明月淡然道。
“……呃。”桑原胡狼噎了一下，撇开头小声吐槽，“真田副部长还说肯定不会用那种孩子气的东西呢，结果还不是……”
“抱起来很舒服的样子。”草薙明月笑道。
桑原胡狼沉吟片刻，开朗笑道，“我给立海大的伙伴们每人都做了。其实做得歪七扭八的，只是有这份心意。”
“心意是最重要的。”草薙明月侧过身，给一些夹着各色画具的女生让路。
她们致意过后，忙着搭伴往前走，“暂时放到活动大厅里面的展览室是吧？”
草薙明月听着风中的余音，这时桑原胡狼说道，“如果草薙君喜欢的话……”
他回过头来，随手捋了一些风中轻吹的黑发，“桑原前辈有空的话，也许我会去向你讨要一个。”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丸井文太的大声呼唤，“桑原——！今天有甜品自助，快！”
“估计又要不吃正餐，只吃甜品。”桑原胡狼笑叹一声，连忙加快脚步，“那么，草薙君……”
草薙明月点点头，顺手接住凌风飞来的网球，单手抓住几个轨迹错落的球，手指微合，夹在掌心之间。
“谢谢……！”练习打球的人跑过来，忍不住赞叹道，“还以为会散落一地，你都接住啦。”
“没什么。”草薙明月把球递过去，手里留下一个，等对方忙忙地收拾好前面几个球，再去拿这最后一个。
他就这样穿过人群。在无穷无尽的日常中，这样充盈而快乐地活着的人们。
有时候细想起来，生活也没有太轰轰烈烈的趣味，但就是让人沉浸其中，所有人的生命都是这样如清澈之河般流淌。
通灵师所守护的，就是这些。
草薙明月回宿舍整理一番，沿着快捷走廊往活动大厅走去时，在转向通往内部展览室的岔道那里，即将入夜的深蓝色天晖正透过全景走廊落地窗洒落进来。
“哦！原来这种才艺大会常常举办。怪不得积累下很多过往作品，还储存在展览室里呢。”切原赤也的声音就从那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轻快健气。
他正和凤长太郎并肩走着，怀里抱着一大包画具颜料之类的用品。来往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挺热闹的，弄得听到一点有趣事情就总爱分神的切原，中途停下来几次去和别人笑打招呼。
凤长太郎每次都停下来等他，好脾气地笑道，“切原君，幸村前辈不是还在等你拿去的新画布吗？”
“啊！”切原赤也赶紧从人群中钻出来，随手翻着袋子，弄得哗啦啦一阵响，查看自己是不是折腾了好一阵子，却反而忘记拿最重要的东西了。
“是这个吧？”对绘画什么的一窍不通的切原，从袋子里拽出一个塑料膜包装的接近米色的大号画布，侧头从画布后探出视线，向凤长太郎确认。
“这个……”凤长太郎也不是很懂这些东西，他听说迹部景吾要画一幅超大尺幅的网球少年群像画，觉得有意义极了，连忙主动过来帮忙的，其实对于现在自己所拿着的画具之类的，他也分不清具体区别。
“幸村部长看了一些过往的画作，觉得其中有些画布最适合他。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幸村部长指定的那种。”切原晃了晃手指，画布也柔韧地在他指尖上抖了两下。
这么一抖，本来就快满出来的画具，噼里啪啦掉出来许多小号管的颜料之类的小东西。
“我就说，肯定会掉一次啦！”切原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小抓狂的慨叹感觉，连忙放下袋子去捡。
“为什么不把这些颜料归入一个盒子里？”草薙明月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深沉的磁性嗓音听起来柔约冷清。
草薙明月将滚落到较远地方的颜料捡起来，走过去递给切原，“不然这些小东西很容易到处乱跑。”
切原来回伸手，接过那些颜料，像是偏要一个一个采蘑菇似的不太聪明的童话人物。等他再次伸手去拿草薙明月手里的颜料时，突然反应过来，“我可以一把抓过来嘛！”
凤长太郎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噗哈！你是还沉浸在刚才看画的震惊里吗，切原君？好像思维跟不太上的样子。”
“可是，那幅画真的很漂亮啊！”切原连忙说道。
“脸部那里还是一团模糊，好像是擦掉待修改的样子。”凤长太郎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怎么看出来漂亮的？”
“就是感觉……”切原挠挠小海带般的卷发。这时，草薙明月顺手在他的大袋子底部翻出一个扣不太紧但还能用的颜料盒，把散乱的小号管式颜料都放进去。
切原反应过来，吐吐舌尖笑了，“我光顾着说胡话！反而让草薙君忙活。”
“扣不太紧，不过应该也不会掉出来了。”草薙明月一抬眉宇，做出温和随性的示意。他把盒子放进大袋子，顺手接过凤长太郎挂在臂弯里的一个其实不小的袋子。
“啊，草薙君也要去一下展览室吗？”凤长太郎腾出手臂来，方便他接过袋子。
“正好也想去看看。关于才艺大会的绘画展览什么的，我也很有兴趣。”草薙明月轻轻一抻脖子，三个年龄相同的少年自然而然说笑起来，并肩走去。
等到了展览室，切原赤也抢先一步，忙忙用肩膀轻撞开门，没等完全走进屋里，嘴里就清亮地喊道，“幸村部长！你看是不是这种画布！”
草薙明月站在最后，单手停住门板，让凤长太郎也进去。
打开大半的门内，正传来幸村精市那优雅的声色，“对，再把手臂举起来一些……”
草薙明月刚关上门，还没面向那边，就听到凤长太郎噗地笑了。
凤长太郎回过头，连连指着一个方向，向草薙明月忍笑示意。
草薙明月抬头一看，在腾出现场绘画空间的宽敞展览室内，幸村正坐在光线最好的角度，摆好大号画架，颇为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接着刚才的话语，他又向那边当模特的某人笑道，“腿稍微曲起来一点……”
他放下调色盘，亲自去给模特摆姿势。
草薙明月看到，真田弦一郎正摆出“顶天立地”的姿势：双手高举，双腿微曲互相贴着。
少年腮帮轻鼓，差点笑出声来。
幸村又把真田的双手弄成花式手势，两个手腕相互贴着，手掌微微翘起举高。
“……这样真的好吗？”真田强行保持声音平稳。
“坚持一下，我很快画完。”幸村温和一笑，回到座位上，开始调颜色。
这时候，忙着先把一大袋子东西放下的切原，抱着那个画布跑过来，“幸村部长，你看看……”
他冷不丁一眼看到真田，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大笑出来。他马上又觉得大事不妙，一把捂住嘴唇。
“副部长……！”切原闷声喊道。
“你这家伙……”真田沉下眉眼，嘴角微抽，“你在嘲笑我吗？！”
“不是不是，我……”切原没等组织好语言，幸村先咳了一声。
幸村幽幽笑道，“不要乱动，真田。”
险些冲过去给切原一个背摔的真田，停下躁动，只好保持原样姿势。他瞥了一眼另外两位后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形象什么的，有时候也难免被破坏……
凤长太郎的声音里也憋着一股笑意，拿过草薙明月手里的袋子，尾音微微发抖带笑，“我先去放下这些东西……”
当幸村抽空确认画布的时候，切原回头张望，连忙呼唤了一声凤长太郎的名字，又回头示意草薙明月，“你们看，就是那幅画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