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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Part 114 假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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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开始后，整个大厅陷入了音乐海洋。
节奏像清澈的浪涛拍击，旋转的音效仿佛将一切送入波光淋漓的幻境。摇曳的彩灯和各种电子光球的颜色和谐融合，交叠流动，变幻莫名，令人沉醉。
音乐换了又换，主调都是欢悦激昂，时而配上现场演奏的大型和弦，让短促的音节也变得宽广绵长。
丰富的音色流淌不已。装扮成各种变装的少年少女们，有的是高贵漂亮的洋装精灵，有的是盔甲闪亮的古风人物，大家随意起舞，不管会不会跳，都追寻着心中的真实快乐。
会跳舞的人主动教着节拍，学着舞步的人们渐渐熟练，不时搞出些轻踩脚尖、缠绕装饰物的小笑话，大家就朗声互相笑语起来。
在这片愉快的浪潮中，盛满冰汽水的大托盘也穿梭而过。有人喝了汽水，正说笑话时，一不小心甜甜的气息涌上来，连忙背过身去打嗝，连串的动作更加搞笑开怀。
“长太郎——！”宍户亮跑过来，身边跟着几个迪士尼公主装扮的女生，也是帮忙照看舞会音乐设备的。
凤长太郎正帮忙调试乐队的电子琴，听到呼唤，连忙向那边的大米奇挥手，“宍户前辈！”
“去看一下舞台灯光，惊喜节目要挨个上台啦。”宍户亮拉住他，一面向女孩们快活干脆地颔首致意。
“这边交给我们！”已经有女生赶快去看乐器，其他人笑着挥手。
当宍户亮拉着凤长太郎赶快钻到控制舞台的后台，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是一个健丽凌厉的身影。
源千鹤穿着维多利亚风格的繁复蕾花装饰的裙子，身体两侧垂下揉成花瓣样子的粉色绸带，掩住里面真正的星河蓬蓬裙。
她快步轻跑起来的时候，身形灵活，即使在舞动的人群中穿梭，也像鱼儿戏水般灵敏。
她那漆黑闪亮的双马尾，卷成漂亮的大波浪，长长地垂下来，随着身姿轻轻甩扬。
“哎哟！”源千鹤头发间缀着许多闪亮星星装饰，脖子上戴着一个圆环形的玫瑰项链。项链上有个机关，可以掰开形成电子耳机的样式。
她小小惊呼一声，绑在双马尾最上面的大号彩色星星不小心掉了一个。
她觉得头发上突然一轻，敏锐转身。
星星差点掉进舞步交错的人群中，有人身形更快，一步抢过来，轻巧扬臂，半路上一把朝上抓住星星。
源千鹤眼神一亮，清脆地一击双掌，连忙跑过去拉住草薙明月的臂弯，“怎么样？”
草薙明月张开手，把彩色星星递给她，“这里的能量场浓重交织，不容易把握到灵感碎片。”
“真奇怪！是破碎飘忽的灵能场，没法集中感觉到。”源千鹤忙着把星星装饰戴回头发上，一下子弄歪了，但是发夹已经刮到头发，梳得很完美的发型差点出现散乱发丝。
草薙明月顺手接过星星，两人转了两圈，挪到灯光相对稳定照亮的所在弄发饰。
源千鹤握住发辫末尾，轻扯其中几缕黑发，把差点散乱的头上的发丝轻轻抻平回去。
草薙明月按好发夹。此时，音乐海洋又热烈涌动起来，快活又不刺耳的节奏连环响起。
现场布置的真人太鼓游戏，伴随着这些节奏感很强的美妙旋律，开始吸引大家纷纷过去玩。
其他人仍然在跳舞。少年少女们热情高涨，互相学着舞步。有人跳起来像互相搏击似的，引来一片笑声。
“真田——！是跳舞，不是打剑道啦！”这样的声音时而传来。
源千鹤也很想一头扎进这快乐的光海。但是她总是无法把握住暗处的鬼影，心神难以安定，转来转去，眼神在光彩飞扬的人群中来回乱看。
草薙明月微微侧过头，使目光集中流向眼角，形成漆黑的寒气。
“嗯……”他不急着非要集中灵感，去把握缥缈散落在无数方位的奇怪能量。他转换思路，在音乐的冲击波中，头脑依然像寒池一样凝静。
“如果看不清隐藏于鬼神之所的灵能碎片，那么……”他轻瞠眼眸，眼里闪过一丝闪电般的灵光，“是不是有破绽，反而流露在现世呢？”
如果那个暗处的鬼影，反而在现世显露什么怪形，反向导致灵能感应碎成千万片，这样想更有道理。
在这光影幻流、奇装异服的变装舞会上……
“变装舞会！”草薙明月冷冷吐出一声轻语。
“什么？”源千鹤急匆匆地凑过来。
“我想，这正是一种掩饰！”草薙明月猛地一攥拳头，捏碎了始终萦绕在肌肤上的灵能波纹。
“你的意思是，找装扮奇怪的人吗？”源千鹤半懵半解，“可是……这是变装舞会呀！”
大家穿得都很鲜艳奇怪！
“冷静下来，千鹤小姐。”草薙明月的目光投入涌动的色彩中，虽然眼睛不看向源千鹤，侧头说话的姿态，却准确地将冷峻又安慰的语气投向她。
他直接穿入人群，在各色舞步中擦过。就算在人世沉浸懵懂、完全不知道他正在于浮世流光中，与暗处的鬼神做怎样的博弈，在这种环境下，他甚至还有空帮忙递过汽水托盘。
那随手助人、完全融入现世波动的姿态，源千鹤看了，都觉得不太能相信。
“他真是好自在！”源千鹤笑着吐槽，连忙也把握住“装扮奇特”这一似模糊又似有效的信息，也轻跑进快乐的人群中。
草薙明月像是穿行于海潮鱼群之中，周围色彩变幻，音乐飞扬。
精灵、迪士尼公主、古风武士、游戏猎人，各种稀奇耀眼的装扮，在他眼前穿梭不定。
草薙明月沉下心来，在转动的光球下走过。
他眼中像是藏着无形的锋刃，扫视过处处舞动的姿影。
突然，连同他属于活人的第六感、还有通灵师那连通幽魂的灵能感应，一起震动了一下。
草薙明月忽然转过头，在热闹的幻潮中，看向远远的涌动影像中的某处。
该怎么形容呢？如果有什么灵感第一时间攫住了他的呼吸，那就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的不和谐感。
在快乐的能量场中，在众多快活舞动的人影里，有一丝奇异的、缓慢幽柔的实体般的气势，像一缕冷色的月影一样，闪过了草薙明月的视界。
他走过去。音乐像是要命地给他心中的诡异氛围伴奏似地，正奏起着快节奏的轻扬音调。
草薙明月远远听到，有人好奇地放大音量，“虽然有点可怕，不过这是死神的装扮吗？还真的蛮酷的！”
他脚步一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影子，浑身披着连体斗篷。斗篷上方是红色的，向最下面的衣摆处渐变为黑色，如同淋着一身变黑的酸雨。
那个影子好像在缓缓地摇摆，但绝对不是跟随着音乐的节奏。
草薙明月只停顿了一呼一吸时间不到的短暂空当，轻身快步上前。
就在有人好奇问着，“头蓬完全盖起来，不会呼吸发闷吗？要不要摘下来？”这样善意又带点诡异的话语。
在那个影子谦恭似地微微低头，已经有人够到那个斗篷帽子，差点拉下来时。
就在这个瞬间，草薙明月一步站到那个轻躬姿势甚至有点帅气的影子面前。
那个高大的斗篷身影立刻后退，退入涌动的人群中。
“咦？”分辨不出谁是谁的声音，还有短促的疑问音残留在充满乐声的空气里。
这短促的残音也被音乐激浪遮住，而草薙明月早就闪身追了上去。
“千鹤小姐！”他一面轻风似地移动，一面通过通灵术传出心声。
源千鹤的娇俏声音，也直接在他心尖上响起回信，“怎么啦？我似乎感到灵能碎片有点鲜明起来了！”
“我想我找到了！”草薙明月干脆回应。他甚至能感觉到，现世的一切都笼罩上奇怪的肉眼可见的幻光，脚步踏过的地方能飞溅起含着细细电流的飞芒。
灵能场的影响！
草薙明月立刻捕捉到这个微妙但严重的变化。来自那个什么东西身上的、已经开始流转广覆的奇怪能量！
源千鹤的心声再次传来，声音俏丽干脆，“你在哪儿？”
“到我这里来。”草薙明月无形发出一阵锐利风雪般的灵能，刺激牵引源千鹤锁定自己的方向。
“天呢！”源千鹤被这种极致纯澈的灵能，刺得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就像真的突然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她吸了口凉气，瞬间移动到草薙明月身旁。幸好舞会气氛热烈，大家一时也看不清谁是谁。
“唔！”她刚站稳，立刻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脑门一沉，有些眩晕。
源千鹤马上抬手按住草薙明月的肩膀，借力站住，摇摇头使劲保持清醒，“真的在这附近！”
草薙明月紧盯着灯光闪耀、人群舞动的某处，那里似乎正莫名地异化为黑影起伏的黏稠泥海。
源千鹤还没完全集中灵感，把握住暗处的鬼影真相。
草薙明月心知没工夫细细描摹，他立刻做出反应，看准那片泥海般的涌影，目光不移，声音直接侧向身边的通灵少女，“千鹤小姐，投出守护结界，覆盖整个娱乐大厅。”
“整个大厅？”源千鹤吃了一惊，但同时本能地握起手掌，紧绷的掌纹间漫出萤火般的粉色光芒。
“立刻！”草薙明月凝紧眼神。随着他的神色冰霜般凝起，那片生于深深鬼神之所、强力到在现世直接显出幽形的泥海般的黑影，其涌动的力度明显被暂时压制住。
“啊！”借助草薙明月拖住那黑影成形的速度，正在施下无形结界的源千鹤，瞳孔也猛然震颤起来。
“是幻境！”她用力并起双指，指间流淌出火焰状的粉光，光线不停旋绕，形成数片完全由清光绘制的符咒，柔软波动，绕着手掌飞速旋扬。
在符咒的加持下，只有草薙明月的灵感之眼能够看到，萤火之海般的结界流光迅猛合成巨大的圆穹状护罩，铺天盖地将整个大厅扣了起来。
“走！”在结界完成的瞬间，草薙明月一瞠眼睛，漆黑的眼珠含着撕裂般的狠厉寒光。
就在那片泥海般的黑影中，那个高大的、披着连体斗篷的影子，那完全被罩住的、不知形象轮廓的所谓脸部，幽幽转过来，对准了他们两个。
“走……？”源千鹤痉挛似地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里还乱流着未能散尽的符咒余烬。
“进幻景，把它打碎吸回鬼神之所！”草薙明月拽住源千鹤的手臂，飞身一蹬，像冲过马上就要关闭的石门一样，猛地冲进泥海中。
浮动的现世、躁动的幽冥，在这个瞬间，仿佛搅烂融化成窒息的黑潮，向他们轰隆一声覆盖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