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线[五条悟]》红桃Queen

4、关系

　　在星野明备考这一年，五条悟时不时会来找她。

　　有时是买甜点路过她的学校或者补课班，会带着自己要吃的点心等在门外，百无聊赖地玩着墨镜，露出那张俊俏的脸蛋。

　　以致学校里开始疯传万年铁树的女A终于开花找了个超级无敌漂亮的Omega，不知多少少男少女含泪梦碎。

　　有时是半夜忽然出现在星野明家位于23楼的公寓，趁她父母睡着两个人像偷情一躲在房间里接吻，最后五条悟总是满脸餍足地从窗户离开，像和情人私会的罗密欧。

　　然而除此之外，两人的生活肉眼可见没有交叠的地方，每次五条悟来找她都让她无比惊喜也无比放松，多亏有他，她的生活才没有宛如一潭死水。

　　星野明的生活其实很枯燥。每天放学后去补课处，补课结束后回家，周末会有零散几个小时时间出去玩。

　　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学习。生活路线显而易见和不良少年不会有重合，因此每次想见五条悟都只能是等他来找自己，而且每次都是为了获得身体的快乐。星野明不是不失望，但内心深处她也无法控制自己卑劣的想法——既然对方愿意保持这样的关系，她担心的所有问题好像也就不是问题了，不必负责，不必说爱，心照不宣。

　　只是每次对方离开她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以及按捺自己情感上空虚的寂寞感。

　　二人保持这样的关系直到星野明考上了东都大学。

　　上大学后星野明的生活总算能轻松一些，不再像以前一样只能学习学习不停学习，她可以交几个朋友，可以去参加联谊，可以接触更多的人，也可以……接受某个人的追求。

　　东都大学虽然A多O少，但作为更稀少的女性alpha，星野明在omega中其实更受欢迎。毕竟相比粗鲁的男A，女A多少会更体贴一些，也更温和不容易暴躁，而作为领袖型女alpha，星野明未来可期，因此不少人都大胆对她展开追求。

　　说实话，星野明依旧喜欢着五条悟，却也依旧清晰意识到自己最佳的配偶选择不会是他，理智与情感在不停纠缠，让她内心愈发沉闷。

　　等圣诞节那天五条悟去找星野明的时候，就见她和某个Omega相携回到校园，将陌生的男性Omega送回宿舍。

　　落雪的夜晚校园里，昏暗的灯光打在身量相仿的二人身上，昏黄的路灯光线、地上交叠的影子、散落肩头的雪花，一对璧人站在这样的环境中，好像拍浪漫电影一样唯美。

　　五官柔软的男性Omega在路灯下依旧可见脸色微红，对面色冷淡的女Alpha说着些什么，一看这个氛围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圣诞节约会过后的告白。

　　五条悟不耐烦地啧一下舌，好像每次来找这家伙身边都有不一样的Omega，女Alpha这么受欢迎的吗！

　　明这家伙分明只是个死人脸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沉闷alpha罢了，无趣至极，这种人怎么会受欢迎啊？
　　五条悟气鼓鼓地盯着下面两个人，他有自信星野明会拒绝对方，但这不妨碍他要盯着这一幕狠狠给她记一笔！

　　二人又说了些什么，星野明犹豫地点点头，那个陌生Omega于是露出极惊喜的笑容，激动地给她一个拥抱——五条悟的六眼甚至能看到那家伙的嘴唇擦过了星野明的脸颊！

　　可恶，心机Omega！笨蛋Alpha！居然那么容易就被对方碰到了，平时不是很讨厌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吗！你倒是推开他啊！

　　而且她到底点的什么头？！

　　五条悟气势汹汹地落地，以一副捉奸的架势径直走向二人。

　　见星野明看到他后匆忙和对方分开，五条悟高高挑起眉，一手插兜一手推下墨镜，下巴扬起，看起来十分不好相处的样子，“明，这是谁？”

　　星野明不着痕迹地跟自己的同学拉开距离，介绍道：“这位是我同级的同学佐藤信，这位是——我的朋友，五条悟。”

　　在介绍五条悟的时候她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说实话，他们不清不楚的关系保持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向别人介绍五条悟，一时甚至不知说朋友是否太过自作多情。

　　佐藤信与五条悟对视一眼，被对方的美貌惊讶一瞬，也对对方不礼貌的行为有些不满，于是小心回避了他，跟星野明道：“那就这样约好了，下周末见！”

　　星野明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嗯，周末见。”

　　“你们约的什么？”没等人家走远，五条悟已经不满地质问起来。

　　星野明避开他的视线，往自己的宿舍走，“下周末他有些事需要我帮忙罢了。”

　　“具体是什么？”五条悟愈发不满地挑眉，追上去问，“什么事需要你帮忙，又是为什么要在圣诞节约你，他向你告白了？你拒绝了吧？明明是个（普通人）、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啊？”

　　好在他还有理智，知道把不该说的话咽了下去。

　　星野明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说道：“我答应了。”

　　五条悟喋喋不休的话音骤然一停，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了，他的告白。”星野明依旧背对他，一手握拳，似乎微微在颤抖。

　　五条悟眉眼压低，声音低沉下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答应了，今天是我们的圣诞节约会，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星野明的声音一如既往还是那么平淡，甚至听不出明显的情感波动，“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那我和另一个普通人在一起不是很合理的选择吗？我知道你们身处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更危险的、与普通人隔绝的世界。你仿佛高高在上的神子，而我只是触碰不到神之领域的普通人，所以你什么都不肯和我说，什么都下意识回避我，甚至在言语中贬低我……”

　　她回过头，眼神是五条悟从没见过的冷意，那里面曾经饱含的对五条悟本人的迷恋、对他的爱慕在此刻似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仿佛忍耐了许久的、恨不得一吐而净的抱怨和不满。

　　“我去找一个普通人在一起，不正合适吗？反正我只是区区一介平民，如何配得上五条家的大少爷？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见不得光的、被信息素迷惑的关系。”

　　五条悟感觉自己仿佛从来没有这么生气，气到眼睛发热，气到胸口发疼，气到喉咙发紧，他都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只是徒劳地张开嘴：“你说什么——”

　　“是时候结束了，你回到你的领域，去做那个高高在上的世界的保护者。我回到我的日常生活，找一个普通人在一起，结婚生子，做一个你看不在眼里的普通人。信息素高度匹配又如何，就像我们之间的欢愉一样，只不过是镜中水月，连一次短暂的标记都没有。失去那个途径，我们就是全然无关的两个人，是时候从错误的梦中醒来了。”

　　与其说星野明是对五条悟说的这番话，不如说更像是警告自己，警告她自己不要再沉迷于虚幻的快乐。

　　她第一次喊出对方的名字，“悟。”

　　这是星野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是为了和他划清关系。

　　五条悟从没注意过，原来星野明和自己也是保持距离的。哪怕再情迷意乱，甚至差点一起度过发情期，她都能控制自己绝不咬进他的腺体里。她也从不叫他的名字，每次都是对方率先恢复理性，每次结束都是星野明给他贴上抑制贴，每次都是自己去求/欢从才没想过找自己……

　　原来她早就隐约察觉了咒术界的事，却只是默默记在心里什么都不问他。

　　仿佛随时做好抽身离开的准备。

　　这该死的……距离感。

　　“……但是你喜欢我。”
　　五条悟执拗地看着她，声音很小，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自信，“你喜欢我，不是吗？为什么要去选择别人？”

　　星野明闭了闭眼，原来他早知道。也确实早就知道，否则对方不会那么擅长拿捏她，不会让星野明做出这么多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除了喜欢，还能怎么解释？她看他的眼神从不是清白的。

　　“我喜欢你啊……但喜欢又能如何，你不喜欢我，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难道我还要一直选择喜欢你、去迁就你、甚至牺牲自己吗？放我回自己的生活吧，悟，我累了。”

　　“别在这时候叫我的名字！”五条悟有些失控地让她住嘴，他不想听对方说这么绝情的话。

　　不愿意对上星野明的视线，他转身，以极快的速度离开，瞬间消失在星野明的视线。

　　再次被留下的星野明立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低头时一滴泪夺眶而出，逐渐从温热变得冰冷，滴穿黑色长靴前面的雪地，落下一个遗憾的缺点。

　　雪下了很久，校园里时不时传来圣诞节的铃声，唯有这一方角落始终保持着寂寞的静谧。

　　良久，空气中才传来鞋底踩踏雪地发出的吱呀声。

　　圣诞夜独守高专的夏油杰本来做好了见不到挚友的准备，谁知却听到隔壁窗户打开的动静，他起身走进隔壁，在一片漆黑中看到床上的一团。

　　“悟？”
　　夏油杰一时惊讶，他差点以为五条悟胆敢把人带到高专里，定睛一看才发现床上只有一个人，不由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我把她甩了。”五条悟的声音哑得吓人。

　　“谁？”

　　“明啊，星野明！我说我把她甩了！”

　　夏油杰脱口而出：“你们在一起过？！”

　　五条悟猛地坐直身体，“你怎么也这么问，难道我们不像在一起过吗！”

　　已经隐隐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夏油杰委婉表示：“恕我直言，悟，连朋友都没介绍过平时都不联系只有偶尔半夜去找别人的关系可算不上在一起。”

　　他一直以为这俩人玩的是时尚的开放关系，结果根本就是鸡对鸭讲吗？

　　第二天五条悟上课的时候，高专二年级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墨镜下通红的眼睛，以及因为肤白而格外明显的黑眼圈。

　　家入硝子小声问夏油杰：“这是怎么了？”
　　好好一个圣诞，不应该跟那位alpha过得开心吗？

　　夏油杰没有帮挚友遮掩的意思，“分手了。”

　　“结束了啊……”家入硝子事不关己地感叹一声，顺便纠正道：“他们的关系恐怕不是能用分手两个字吧，只能叫结束关系？”

　　“这话可别在悟面前说。”
　　夏油杰小声掩嘴道：“他居然一直没觉得这关系有什么问题，被结束的时候还难以置信，现在脾气特别烂，不能招惹。昨晚我跟他打得可太累了。”

　　“……”家入硝子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恐怕已经被发现了。”

　　果然，夏油杰转身就见五条悟幽幽的视线盯着自己，“出去打一架吧，杰。”

　　“不要，你一个人会寂寞吗——”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平时五条悟的台词，然后才意识到，呃，好像踩雷了。

　　五条悟咬牙切齿：“确实很寂·寞啊！”

　　两个人又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