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三千贺歌》芥末琉璃虾

28、灭国的王女（二）

　　“王女殿下，您不是与陛下在议事厅吗？”

　　她睁开双眼，已经来到了数十年前的卡尔克萨王国。
　　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依旧是找到一面镜子，观察自己的容貌。

　　黑发红眸，五分自己的模样杂糅了琴叶的长相，比变成鬼之后更加接近了自己记忆中原本的长相，除了眸色不一致，可以说就是自己本人了。
　　这骑士问她的当儿，浩浩荡荡几百人的卫兵队从王宫疾驰赶来，看见她跌坐在泥土里的样子，侍卫长松了口气：“您在议事厅忽然消失，国王陛下非常紧张。”

　　“这个人是谁？”看见她身边的青年，卫兵们露出戒备的神色。
　　奇怪的是童磨出现在这里之后，模样倒是正常了许多，似乎是变回了人类？她试探着拉住他的手，惊觉他的手竟然是有温度的。
　　这意味着一件事，他失去了血鬼术，无疑现在他们俩处于一种危险的境地。

　　目前唯一的优势是，她与王女长得一模一样，且真正的王女消失了。

　　“刚才是有……”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种巨大的如同龙一般能够在天空中滑翔的生物形象，“比亚基将我从王宫内带走，幸好遇见了这位陌生人，他用石头投掷比亚基，让比亚基扔下了我。”
　　“我一直缺一名合格的弓箭老师，正好他是一名旅行者，我要请他在王宫中做客，教导我一段时间的箭术。”她胡乱编了个理由，以保证他们俩不分开。

　　王女是国王唯一的孩子，在信奉黄衣之王、充满血脉信仰的国家中有着足够的权威。
　　没有人会反驳她的要求，于是她就和童磨一起被带回了王宫。

　　“你忽然消失，可把温玛担心坏了。”一名与她一样有着红眸的少女看见她，扑进了她的怀中，“王女殿下。”
　　“温玛？”她轻轻拍了拍少女，迅速入戏，“我这不是没事嘛。”

　　看温玛所穿的衣服，应当是宫廷侍女，看她与王女关系如此亲密，应当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王女趁着四下无人，便问温玛：“卡尔克萨之花没有受到影响吧？毕竟连我都被比亚基给捉走了。”
　　“殿下，卡尔克萨之花只有在大祭典的时候才会出现啊，那是黄衣之王对我等的赞同，只要我们始终是神明的眷族，卡尔克萨之花就不会被任何人夺取！”温玛无比坚定道。

　　看来大祭典就是那个做千人活祭的仪式了，从温玛口中得知大祭典将在本月举行，王女是王国的继承人，从五岁开始王女就是大祭典的司祭。
　　从五岁开始就主持千人活祭，难怪会主张取消活祭了。

　　就这几日观察来看，卡尔克萨的人类虽然是从黑暗大陆移民过来的，但是言行举止与正常人类几乎没有差别，拥有着正常的道德体系，也制定法典维持秩序，所以王女肯定不会喜欢献祭活人的仪式。
　　他们信仰的黄衣之王虽然属于克苏鲁邪神体系，但是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嗜血杀戮的爱好。

　　就像是血红眼的窟卢塔族也很有可能是黑暗大陆移民，同样是个非常爱好和平的民族。

　　【呵呵，宿主。】
　　“……”
　　【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你来到这里，王女就会消失了吗？你很聪明，并不傻的，不是吗。】

　　她直接掐断了与系统的通讯。

　　她找机会在箭术场上练习射击时与童磨交换了情报，确定了大祭典将在五日后举行，并且王国用来活祭的人依旧准备好。
　　而根据资料，卡尔克萨王国也是在这一年消失的。

　　“我想知道的是，我们来到这个时间，是否如同幻境一样只能重复过去，还是说我们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她问。
　　“关于这一点，我想过去时无法改变的，王女殿下。”童磨说。

　　很快就到了大祭典当天，她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戴着象征王权的冠冕，穿着红色的祭服，一步一步走上祭坛。
　　献给邪神的一千人乃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品貌端正、家世清白的少年少女。

　　但不乏因为即将面临死亡而恐惧的孩子。
　　她俯视着恭恭敬敬列对在祭坛下方的无数名活祭品。

　　她能够感受到的并非将自己献给神明的快乐，空气中凝结的只有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
　　这种恐惧，她能够感同身受。

　　主持这样的活祭，她根本没法进行下去，她非常理解王女坚决反对活祭甚至取消活祭动摇了国之根本。
　　口头说说活祭是一回事，真正面对着这样为数众多的活生生的人，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活祭品们被法阵制约，所以就算害怕也不可能临阵脱逃。

　　她感到一阵烦躁，王国的王室贵族们都在等待着她完成血祭法阵，将这一千名并没有任何过错的少年少女献祭给邪神。
　　她抬起双手开始施法，冰蓝色的字符顺应她的咏唱从指尖释放——

　　但很快就有人察觉了不对劲，最先感到不对的就是国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所释放的术式是传送法阵，她将一千名活祭送到了远离王国的地方。

　　王室和贵族们都开始指责她，做出了悖逆黄衣之王的举动，卡尔克萨之花每年会从活祭法阵中绽放，那是护佑整个国家国民不会被侵蚀的神迹。
　　而今天，卡尔克萨之花没有绽放。

　　国民们将要承受黄衣之王的怒火。
　　很快，她就明白了“侵蚀”的意义。

　　先是平民之间有人发生异变，失去理智、变成异形攻击亲人，然后就连外神血脉更为浓厚的贵族们也开始发生异变——
　　因为她的过错，国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开始发生转化，而他们的亲人不得不含泪结束已经发生转化的人的生命。

　　“卡尔克萨的王族体内流着黄衣之王哈斯塔的血，如果是你的话，是可以逆转人们的转化的，不妨试一试？你大可以放心，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并非你的过错，因为王女就是这么做的，你也只能重复相同的故事而已。你什么都不能改变。”在王国混乱之时，童磨对她说。
　　事已至此，她也明白，因果律的作用让她也无法做出更好的选择，何况她解放活祭的时候的确是被不知名的力量所牵引控制。

　　王族是黄衣之王的后代，她的确可以治疗那些刚刚被转化的人，但是因为被侵蚀的人们越来越多，她没有办法全部救治，只能治疗最接近王都的人。
　　而王都之外，半数的人已经变为异形，国王下令封锁了王都，不再让外来人涌进来增加负担。

　　她忙于医治王都内的人们，就连不知何时，国王被贵族派杀死都不知道。
　　等她意识到时，贵族派的首领已经侵占了王宫，而温玛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虽然温玛是贵族派核心人物的女儿，但是在贵族派的人包围王宫，要求献祭王女时，温玛还是陪在她身边。

　　王女知道自己已经不占优势，人心已经背离了王族，人们都认为是她招来了黄衣之王哈斯塔的怒火，认为献祭王室才可以平息邪神的愤怒。

　　客观来说，她这边只剩下一个少女温玛，一个已经变成人类之躯战斗力可以忽略的上弦之二。
　　历史上的话，她身边最后应该只有温玛。

　　直至最后这一刻，王女也在尽力以自己所继承的外神的力量医治已经被转化的异形。
　　温玛跪在伤患的另一边，神色忧伤的看着包围他们的贵族：“你们都知道，卡尔克萨之花没有绽放并不是王女殿下的过错，其实是因为……”

　　“因为贵族派在祭坛放入了其他外神信仰，才会激怒神明的啊。”温玛轻声说，手中的一柄刻满了难以名状的令人晕眩的星月符号的匕首却是结结实实扎进了王女的心脏，她进一步贴近了王女的脸，“王女殿下，你并没有错哦。”

　　王女的主张本身没有问题，王室本就是黄衣之王的后代，即便没有活祭，卡尔克萨之花也会每年盛放。
　　可是心怀叵测的贵族主导了这张灾难，国民们则为之蒙蔽对王室深恶痛绝——

　　王女被刺穿心脏后启动了刻于整个王宫的血祭法阵，她是因为绝望吗，还是因为仇恨呢，她是觉得这个国家不值得存在吗，所以原本主张取消活祭的她，最后献祭出了整个国家。

　　她将整个卡尔克萨献祭给了黄衣之王哈斯塔尔。
　　哈斯塔尔应从后代的呼唤于卡尔克萨进行了神降，黑色太阳与地狱烈火焚烧殆尽了整个王国。
　　王国的所有人都于一夕之间消失无踪。

　　无穷无尽的烈火充满了整个王国，黑色太阳高悬于血色天空之中。
　　她戴着国王的王冠，穿着被血染红的长裙走上了王廷的最高处，静静俯视着被她灭亡的国家。

　　在王廷上空，大片大片的蓝色卡尔克萨之花绽放，这空中花园的盛景如同昙花一现般，很快便消失了，最后只余下一朵小小的冰蓝色的花朵，落在了王女轻轻伸出的手中。

　　她凝视着这朵冰蓝色的小花出神。

　　她是王女还是自己？她到底是谁？
　　王女最后去了哪？

　　“我们已经得到了卡尔克萨之花，该回去了。”上弦之二的声音让她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