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三千贺歌》芥末琉璃虾

25、三千世界鸦杀尽（十六）

　　他们与帕里斯通卿约好，第二天早晨去爬山。
　　但是早晨只剩下琉克雷茜一人，阿尔伯特伯爵留下字条说他先行一步去山上。

　　琉克雷茜想到昨晚的谈话，意识到那可能是伯爵与她的最后一面了，她没有梳妆打扮便急忙去了与帕里斯通约好的见面地点。
　　帕里斯通没有带随从，与帕里斯通同行的是一位气度华贵的男子，是卡金帝国的第四王子切利多尼希。

　　晨雾萦绕的早晨，琉克雷茜对于某些事情的发生总是有着极为敏感的判断，这也是她能够被放之猎人世界也是顶级念能力者的帕里斯通重用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但她也知道再也见不到伯爵了。

　　伯爵所说的“先行一步”是在生命旅途中的先行一步。
　　他昨晚当着她的面烧毁的那本书，便是在告诉她，他的一生已经结束了。
　　即便此时此刻，伯爵应该还活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她也永远找不到他了。

　　“莫里亚蒂夫人，向您隆重介绍，这位贵人是卡金帝国的第四王子切利多尼希殿下。”帕里斯通亲切而友善地与她见礼，并将卡金的四王子介绍给她，“卡金帝国有意正式成为V5联盟的一员，夫人作为V5成员国之一的上议院成员，今后可要多加关心一二呀。”
　　她遵从本能与他们见礼、会面，礼节方面毫无差错，谈话之间也十分友好。

　　但琴叶明白，琉克雷茜此时的心情，她将自己一分为二，一半如同行尸走肉般履行贵族义务，另一半则满是她对伯爵的复杂情感，她悔恨于自己的自卑，没有将心中的思念诉诸于口。
　　在过去两年的相处之中，伯爵说他为她这双静谧的眼眸所吸引，而她也是，不知何时将他当做自己心中唯一的依靠。
　　但是她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她虽然是强大的念能力者，也有足够的头脑在上议院周旋，但她对这些都毫无兴趣，只是因为他想要推翻不平等的社会结构，她才会投身政治，她唯一的愿望是他能够与她在一起，永远不要离开她。

　　之后过了半年，她对外宣称了阿尔伯特伯爵去世，但心中时常想着，如果诀别的那一晚，她告诉他心中所想，他会不会为了她而留在世间。
　　可是时如逝水，永不回头。
　　她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

　　很快，被从黑暗大陆带来的“蚁后”因为其摄食□□的特性，在与外界缺乏沟通的东果陀引起了可怕的灾难，蚁后吃下无数人类，制造出无数杀人的蚂蚁，后来念能力者也被吞噬，导致蚂蚁也习得了“念”。
　　蚁后所生下的“王”是超越念能力者想象的强大的怪物。

　　但是这一切都在帕里斯通的预料之中，最终猎人协会的尼特罗会长亲自出面与“王”交战，牺牲了自己解决了蚁后带来的灾难。

　　猎人协会之后开始了新一任会长的选举。
　　琉克雷茜本身是协会的一份子，且身居V5高位，她受帕里斯通邀请参加了会长选举。

　　在与昔日恩师会面时，她忍不住质问他：“造成那么多人的死亡，难道就是为了满足你当上会长的野心吗？”
　　琉克雷茜此时的情感十分平静，但是在幻境中琴叶能够感受到琉克雷茜那份平静中压抑着绝望，这个女人活着也只是单纯地贯彻阿尔伯特伯爵的意志，推行他的理念，将自己当做一个执行任务的工具一般，其本身似乎已经死去般麻木，只有在涉及到故去的伯爵时，她的情绪才会产生波动。

　　“夫人，为了达成伟大的目的，牺牲与流血再所难免。更何况，正是夫人的丈夫与我约定了，要将蚁后带来东果陀，那片土地最适合来自黑暗大陆的生物蛰伏，厚积薄发，才能产生最好的撼动整个猎人世界乃至V5政局的效果。虽然世人并不知晓伯爵对此的‘丰功伟绩’，但是作为计划的主导者，作为身居高位的贵人，他的谋划不仅让普通人受尽苦楚，也让V5的大人物们损失惨重，猎人协会更是失去了德高望重的会长，您的丈夫他才应该是所有人憎恨的对象不是吗，承担了这样大的罪恶，他不正是‘死得其所’吗？”
　　正是因为琉克雷茜了解伯爵是个深不可测、不可能被他人利用的人，所以她也知道帕里斯通所言不虚，即便是诡谲如帕里斯通，也并不能够让伯爵甘当他手中的工具人。

　　伯爵只是贯彻了自身的意志，甘愿承受一切罪恶来改变已经病入膏肓的格局而已。
　　因为深感罪孽深重，伯爵愿意迎接死亡，也希望他的死亡能够让所有人拍手称快，让他成为贵族与平民共同的敌人，以缓解日益尖锐的矛盾。

　　“夫人一直延续伯爵的意志，不是也做得很好吗，为了推进人类的‘平等’。接下来，卡金帝国将会开启前往新大陆的航线，届时希望夫人能够出现在那艘‘诺亚方舟’之中，见证新的历史。”帕里斯通颇为尊敬地摘下礼貌，向她行了一礼。
　　“其实我与夫人的理念并无不同，在我看来所有的人类都是【】，就这一点来看在我心中所有人类也是‘平等’的哦。”

　　“对了，临行前可以摘下黑纱，让我再看一眼您的眼睛吗？”帕里斯通最后叫住了她。

　　琴叶与琉克雷茜的感受一样，觉得十分惊讶与奇怪。
　　琉克雷茜对于从死牢里救下她、赋予她猎人身份的帕里斯通依旧怀有最后的一丝尊敬，所以她还是听从了帕里斯通的要求，摘下了黑纱。

　　“夫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从死牢中救下一个刚刚开发了念、对我来说毫无用处的人吗？在那时，我可不知道您会成长为排名前十的念能力者。”
　　帕里斯通凝视着她的墨绿色眼眸，微微笑道。

　　琉克雷茜沉默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答案。

　　“因为你的眼睛，与现在不同，那时充满了生之希望、热情以及最重要的愤怒与憎恨。”
　　“现在的夫人，双眸中只有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人可以被杀死，精神却很难屈服，但是此时此刻，夫人，你的眼睛已经死了，这正是我所希望见到的。毕竟这世上可爱的充满生机之物，都是我所厌恶的呀。”

　　这个人的性格可真恶劣，不过帕里斯通是这样的性格才正，才不算OOC。
　　她戴好面纱，转身离去。

　　而幻境，幻境应当是凭借着琉克雷茜夫人的记忆而生。
　　扮演伯爵之人如果是上弦之二，那么他也知道如果在幻境中死亡，他就会被抹消，那么他还如何活着为无惨寻找蓝色彼岸花呢？所以此时此刻，幻境之中的那位“伯爵”应该还没有死。

　　夫人在现实中纺纱的样子，的确是绝望的。
　　既然是幻境，那么她至少有资格拥有一个好一点的结局。

　　琴叶想要编织一个夫人所希望的结局，如此，幻境应当就能够结束了吧。

　　“爱情是温柔的东西吗?它太粗糙，太粗鲁，太喧闹，它像刺一样刺痛。”
　　帕里斯通在琉克雷茜身后带着微不可察的恶意、以温柔而动听的声音几近嘲讽般地说。

作者有话说

　　“爱情是温柔的东西吗?它太粗糙，太粗鲁，太喧闹，它像刺一样刺痛。”——莎士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