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荒草半是苔》桑落扶摇

30、尘埃落定的无可奈何

　　(二十九)尘埃落定的无可奈何
　　学校其实只给了三天的日子来考虑填什么，依痕觉得自己今天注定要为了这个问题而磨破嘴皮了，果然，晚上离晓虽然迟迟没有开口问，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出卖了他，而依痕偏偏装作不知道，似乎终于决定妥协，离晓幽幽的开口：“依痕，还是喜欢北京吗？”他始终记得小的时候她就曾经丢下豪言壮语，“我将来要去北京念大学！”
　　终于忍不住了吗？依痕笑道：“你还记得？”摇摇头接着说：“那只是小时候不够成熟的梦想而已，”
　　“梦想？今天你完全可以实现它啊！”
　　“不，离晓，我已经不喜欢那里了，那里曾经是梦里美丽的天堂，但是现在真的不适合了！因为我长大了！”她笑着看着他，
　　他也微微一笑，“那你喜欢那里，烟雨蒙蒙的江南？”
　　“离晓，我喜欢…我们去T市怎么样？”她看见他的表情生动的变化着，惊讶迷茫也许还有些惊喜？离晓，你喜欢那里的，是不是，为了你的喜欢我也会喜欢！
　　“为什么？”她怎么会想去那呢？
　　“因为，因为那里很漂亮啊！”
　　漂亮，那里有江南漂亮？
　　“离晓，你呢？你喜欢哪里呀？”她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他也回望她，平静的眼神下是暗流涌动的心，依痕，你为什么想去那里呢？罢了，你想去我就陪你去好了！他终于开口：“我也喜欢那里！多巧啊！”
　　“真的吗？那我们一起报吧！”太好了，她就知道，他一定喜欢的，离晓，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错过了！
　　志愿填报终于尘埃落定，依痕第二志愿填了那所临海的学校，她的确非常喜欢那所以风景著称的学校，虽然不会去那里，但是还是把它放在第二位纪念自己迷恋的风景，班主任虽然为她没填北大感到惋惜，不过可能觉得这样比较保险一点，也就没有再劝她。小惜都填的省内，依痕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她们不会太远。可是吴落却坚持对自己的志愿保密，他对依痕说：
　　“依痕，请相信我，无论我去了哪里，都不会忘记你！”因为我喜欢你，好喜欢你，虽然，可能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吴落，我当然相信你，因为相识以来，你从来没有食言过，时间真快啊！我现在是真体会到那句‘都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的感觉了。”
　　“依痕，你呢？以后会记得我吗？”
　　“当然了，你什么时候看我忘记过哪个朋友啊！”她的眼中闪着光芒，笑语盈盈的望着他。
　　“对啊，你的记忆力一向都那么好。”只是，我对你来说有没有一些不一样呢？他看着她清秀的脸庞，淡淡的哀伤涌上心头。离别近在眼前，面对面的两个人的心境却是如此的不同，因为在乎的程度有所不同，所以，依痕，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不舍有多重！
　　“依痕，吴落，走啊，轮到我们班照毕业照了！”
　　“知道了！走吧！”她看着还在发呆的吴落，又问道：“吴落，最近你好像经常发呆，怎么，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抬起头迅速的掩饰情绪然后笑着答道：“没有啊！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吧！”
　　“哦，这样啊，是在考虑志愿的事吧，现在好了，可以好好休息了！那走吧！”
　　“嗯，好。”在她的心目中，吴落像是一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她什么都愿意和他说，她也同样关心着他的冷暖悲欢，只是，她却始终不能明白他真正的悲伤源自何方。
　　操场上散布着各个班级的学生都在排队照相，依痕一眼就看到了小惜，她看见依痕就激动的叫开了：“真是心有灵犀，我正想找你们呢，快来我们几个得照张相。”她拉着依痕、吴落就走了过去，这边离晓、江城已经在等着了，小惜笑着提议：“我们呀应该把依痕和离晓围在中间！这可是唯一一对啊！”她刚说完，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她当然不知道这句话引起了什么样的效果，只有离晓微微一笑，说道：“我看，还是依痕和小惜站在中间吧！这样才是众星拱月啊！我们都该当绿叶的是不？”
　　他幽默的话语迅速化解了尴尬的气氛，吴落心里不无敬佩的看了他一眼，平心而论，他是很优秀的，只是自己又何尝差了呢？
　　现场的除了小惜和依痕之外每个人都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而离晓是何等聪明的人，那一瞬间的沉默他已明白这之中的曲直，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的，如果他没有来，那么…想到这里他不禁还欣慰了一下，毕竟知道了即便自己没来也会有人把依痕照顾的很好，是的她一直都被照顾的很好，从始至终，伤害过她的人只有他，这是他不能释怀的过往。
　　模拟和填志愿都已经结束，剩下的时间几乎就是慢慢等待，等待着高考的到来，依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情竟会这样平静，平静的好像是一池净水，没有半点涟漪。直到高考真正的到来那一天都一切都近乎平常又完美的发生着，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她才发现，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深藏的暗涌，看来平静无波其实却早就酝酿着巨大的变奏，因为在成绩下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依痕才知道上天和她开了多么大的一个玩笑。
　　整整一个暑假她都不能释怀，她忘不了那天她看着电脑上显示的那句话时有多么的震撼，那一瞬间，她的大脑完全空白，那句话是：
　　“廖依痕同学，你已被X大学录取！”是X大，不是T大，居然不是那所她填在第一位的大学，她那样信心满满的的志愿居然滑了档，那么离晓呢？她不敢问，因为无论离晓被哪所大学录取，他们都不会是一起，因为，X大是唯一一所他们填的不一样的，她犹记得离晓的每一句话：
　　“依痕，我都填T市好了，而且全都服从调剂，这样无论有什么意外我们至少都在一个城市，你就不要服从调剂了，你一定可以去最好的专业的。”他愿意去哪怕一个再冷门的专业只要和她在一起，他把自己的意外都杜绝了，可是意外却还是发生了，发生在她的身上，他对她是这样的有信心，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任何的意外。想到这里，依痕终于哭出声来，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在志愿表上填X大，为什么不和离晓一样，为什么？为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爸妈，他们都很开心，几乎每天都有亲戚来祝贺她考上名校，她却躲到了外地的姑姑家，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么不想去这所曾经最喜欢的学校！听到那些恭贺的话只能让她心如刀绞。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她也没有回去，小惜已经在电话里面告诉她，离晓比她还要高一分被T大录取了，他们两个一个全市第四一个全市第五，却没有一个人高兴，这是怎样的悲哀！
　　她真的没有勇气看到红红的榜单上她和离晓两个紧挨着的名字将要去往两个地方，两个天南海北跨越了大半个中国的地方！在同一张纸上看起来那样近的距离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这是命运的捉弄吗？

　　转眼，暑假已过大半，开学在即，依痕终于不得不回家面对一切，当小惜拿着通知书看到依痕的时候真恨不得狠狠的骂她一通，
　　“依痕，你知不知道离晓找你要找疯了？他天天打你的电话，永远是关机的提示，你知不知道他有多难过啊！还有啊！你知不知道，我明天就开学了，北方的学校都开的很早，估计他也马上就得走了吧！”说着她就拿起了电话。
　　她茫然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小惜，你不要给他打电话。”小惜万分惊讶的抬头，
　　“你说什么？你不想见他吗？”
　　“在走之前我一定会见他一面的，但不是现在。”小惜没有说话，她只是抱住了她，她真的难过，依痕和离晓不能在一切，让她觉得上天是这样的不公，这些天，她几乎每天都接到离晓的电话，每次听着他的声音从企盼到失望，小惜都已经受不了了。她有再乐观的话语和心情也无法安慰他了！
　　离晓和依痕，他爱她，但是她却躲着他！
　　那天她把通知书留给依痕就走了，走之前她回头看依痕，她静静的站在阳光下，笑容甜美容颜清秀，一切一如昨天认识的时候一般，但是她知道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也许从这一刻，或者更早。
　　在高考的那一年，廖依痕对靳小惜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小惜，我们的高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