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崽崽反向养妈》第三只李子

76、再见驭鬼门

　　经过几天日夜不休的高强度系统学习，阿宝在符文基础这一方面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正式入门了。

　　很多以前没有概念的事现在也摸到了一些门道：比如每一道符纹起笔时要引入多少阴气、画到哪里就该转折、画到哪里该收力、收笔时阴气该怎么断……

　　阿宝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画符的成功率也直线上升。

　　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只能对着其它的符文阵法照葫芦画瓢，老是找不到最佳的笔触，而经常做白工。

　　入门之后的她现在已经勉强能够分辨出鬼妈心脏处大部分的符纹，还能大致把它们按照不同的效用分成几个大类。

　　只要时间够，阿宝觉得她可以慢慢研究鬼妈心脏里每个符纹的具体作用。然后由小及大，推演出覆盖在鬼妈心脏上的整个符文阵法。

　　越是了解鬼妈心脏里的阵法，阿宝就越感到自己的无知，对设计出这个阵法的人也越发感到敬佩。

　　“不知道当初在鬼妈身上布下这个阵法的是什么人？他绝对是个阵法天才！”

　　又一次和阿阎讨论脐带那头的符纹，被那些精妙绝伦的组合惊艳到之后，阿宝不由自主地发出不知道是今日份的第几次赞叹。

　　孕育新生命是天道给予生灵的最精妙、最神奇的能力，是天生就有的，人力不能复刻。

　　而那个天才却用自己的才华做到了天道赋予生灵的天赋能力，硬生生帮鬼妈保住了已经死去的孩子，重新把希望带给她们。

　　阿宝很庆幸，自己能够近距离观看阵法大师的作品。光是看看最表面的东西，还不说深入研究，她就受益匪浅了。

　　“对，”阿阎也赞同阿宝的话，“他的阵法造诣很高，难得一见。”

　　尽管在阿阎漫长的一生中见过很多惊才绝艳的人，可是能做出这个阵法的人毫无疑问是那些天才中的佼佼者。

　　阿阎道行高，能看到的东西比阿宝更多。

　　他对隐藏在阵法里的阿宝的身世了解得比阿宝和她家所谓的“鬼妈”这两个当事鬼要更多一些，也更明白那个刻画阵法的人的能力之逆天。

　　脐带的存在不仅仅是简单的用鬼母的力量去蕴养她自己的孩子，而是凭空创造——

　　把原本两个独立的个体强行联系在一起，并且是以一种更加亲密和紧密的方式——母亲和未出世孩子。

　　阿阎现在还看不出鬼母和阿宝真正的关系，但毫无疑问，不管是鬼母还是帮她们设立阵法的人，对阿宝的爱意都是丝毫不掺假的。

　　他们把阿宝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或者说，为了让阿宝继续活下去，不论是以人还是鬼的身份，只要阿宝能继续存在于这个世间，鬼母和当初那个设阵的人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他们也确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一切阿阎都没有透露给阿宝，时机未到，多说无益。

　　“阿宝你的符文天赋也很高，没有名师指导、全部靠自己钻研都走到了这一步，悟性之高已经超过了世间绝大多数的符文师。”

　　阿阎感到有些可惜，可惜自己身陷囹圄，可惜手下的人马都散落天涯。

　　现在的他没办法给阿宝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只能看着一个天分极高的可造之材徒劳蹉跎。

　　现有的符文秘籍都掌握在各大玄门中，一般人没有机会接触，更别说阿宝还是个连普通人都算不上的鬼。

　　以正常的途径，阿宝绝没有机会得到玄门修士的倾囊相授，就算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没用！

　　人鬼殊途绝不是说说而已。

　　纵使现在环境发生巨变，人们的观念也随之发生了一些改变，人们对鬼怪不那么敌视。

　　但是人和鬼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们可以合作，可以交流，但人绝对不会主动帮助鬼去成长。

　　谁都不想养虎为患。

　　就算那头虎从来没有伤人的心。

　　阿阎无声叹息了一声。

　　人间有人间的规则，鬼界也有鬼界的规矩。阿阎不怪人间对鬼怪的防备，是他们鬼界自己出了问题。

　　要是他还是……一定会把阿宝收到麾下好好培养，可惜……

　　什么都还不知道的阿宝此刻正在兴致勃勃地研究鬼妈心脏里的符文阵法。

　　上百个符纹的主要作用就是把她和鬼妈连接在一起，然后抽取鬼妈的魂力去供养脐带另一头的鬼胎。

　　阿宝发现这种连接方式其实很不公平，鬼妈作为能量提供者，在二者之间却处于弱势地位。

　　因为她无法自主决定自身能量的流动方向。这其实很不合理！

　　只要阿宝需要，鬼妈就算是抽空自己的能量也要给肚子里的鬼崽崽提供足量的阴气。

　　阿宝虽然很弱，但因为脐带的存在，反而成了她和鬼妈之间比较强势的那一方。

　　最明显的是阿宝能拒绝鬼妈从脐带那头传递过来的能量，而鬼妈却拒绝不了阿宝反向输送过去的能量。

　　阵法里更不公平的还在后面：

　　在阿宝还没完全长成之前，脐带要是被外力斩断的话阿宝能脱离鬼妈继续存活，可是鬼妈却会因为阵法的反噬而心脏碎裂导致彻底消散。

　　这个和常理一点都不相符。

　　不是应该更保护母体不受伤害吗？怎么到了这里就反过来了？

　　尽管想不通，但这样严重的后果也让阿宝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她心里很疑惑，到底是什么人给她和鬼妈设立了这样一个阵法？

　　那人对鬼妈真的没有恶意吗？简直是要用鬼妈的命去供养她，还不许鬼妈反抗。

　　还是说他们都太在乎她了，在乎到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把还是鬼胎的她好好蕴养。

　　鬼妈神智依旧不清醒，当初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阿宝也暂时还找不到头绪。

　　但是她知道的越多就越谨慎，对待鬼妈和脐带的时候更不敢像之前一样莽撞行事。

　　阿宝只是想让自己从鬼妈身上分开，不想再做鬼妈身体里的寄生虫，不愿意再给鬼妈增加负担，而不是想让鬼妈受到更多的伤害。

　　为了画阵成功，阿宝设计了几百种字符组合方案。

　　她先是在外物上做实验，验证阵法的效果。这就初步筛掉了其中一部分设计不合理的方案，缩小了选择范围。

　　然后把剩下的方案仔细画出来，拉着清醒的阿阎和他一起讨论，去掉其中效果不明显或者阵法中有矛盾地方的方案。

　　最后，几百个预选方案在一遍遍筛选和试验后只剩下最后的八个。

　　还好阿宝是鬼，不需要像人一样休息，可以日夜不停地连轴转。

　　所以整个实验过程还算比较迅速，没有耽误太久。

　　经过阿宝和阿阎的严格把关，这八个方案不管效果如何，至少不会对鬼妈产生任何伤害。

　　“这几个阵法不会有问题，放心去画吧。”

　　阿阎飘起来仔细看了那几个被阿宝用阴气画在树叶上的阵法，确定阵法没有问题。

　　“那，”阿宝看了鬼妈一眼，再转头看看灰蒙蒙的鬼域，感受到时间的紧迫，咬牙下了决定，“那我们就开始吧！”

　　阿宝拉过鬼妈，缩起腿窝在鬼妈怀里，既是安抚鬼妈也是给自己安心。

　　她开始在手腕处的脐带上用阴气画阵。

　　脐带是阿宝的伴生产物，一直被她和鬼妈的阴气所浸润，所以在上面用阴气画符比阿宝在叶片上画符更加流畅和省力。

　　从一号到八号，阿宝把八种阵法组合方案都试了一遍。

　　然后拉着鬼妈，一起感受每一种方案的不同。

　　有的方案偏重隔绝气息，但是隔绝气息的同时也限制住了阿宝自身的的阴气流动，让她没办法正常发挥自身的能力。

　　有的方案偏重攻击，给阿宝留足了发挥的空间，却没有完全隔绝脐带里的阴气流动。

　　导致阿宝在打出手诀的同时，鬼妈也会和攻击目标一起受到攻击。

　　有的方案效果很不错，上面刻画的阵法却很脆弱。被阿宝画出来后，没经过几次正经测试就开始崩溃，基本上算是一次性阵法。

　　用起来比较麻烦。

　　每一种方案都各有利弊，改进也不是一时间就能完成的。

　　所以在综合比较之后，阿宝选了其中各方面都居中的一个方案。

　　最后被她认真画在脐带上的阵法隔绝气息的效果勉强够用，画好阵法后，阿宝的手诀不会再对鬼妈产生影响。

　　这个阵法也不会对阿宝有太大的限制作用，她的阴气能够发挥八成，基本上也够用了。

　　反正攻击的主力还是鬼妈，阿宝的手段只能作为出其不意的绝招，是她们保命的手段。

　　但这个阵法也有缺点，还是比较脆弱。

　　画一次阵最多能供阿宝用七次，之后就要停下来用阴气蕴养里面的符文，不然整个阵法就会从阵眼处崩溃。

　　把最大的隐患解决之后，阿宝他们就准备进鬼域了。

　　没有绚丽神奇的开启方式，也没有郑重其事的欢送仪式，更没有万众瞩目的媒体记录。

　　阿宝拉着鬼妈，在阿阎的带领下，和其它误入此处的浑噩野鬼一样，静悄悄飘过了鬼域外围的防护网，一点点朝浓雾深处飘去。

　　正式进鬼域后，阿宝发现里面万物俱静。

　　鬼域里阴气浓度很高，说起来她和鬼妈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应该是如鱼得水，感觉非常舒服的。

　　但是周围环境的诡异和若有似无的危机感让她们感觉很不安，心里一直毛毛的，老是担心浓雾里会突然蹿出一个什么东西。

　　阿宝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它从来没有骗过她。

　　鬼域深处是真的有危险。

　　灰色的浓雾不仅隔绝了头顶照射下来的阳光，隔绝了他们的感知，也吸收了里面大大小小的声音。

　　整个空间一片死寂，阿宝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不但没声音，在浓雾的笼罩下，阿宝能看见的也只有眼前不足一米的小小区域。

　　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视觉、听觉、感知能力被限制得这么厉害。

　　鬼妈应该也是一样。

　　在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被大大限制后，鬼妈不安极了。

　　她的手紧紧搂住阿宝，不让阿宝离开她身边。

　　甚至鬼妈都本能地不敢出声说话，只是紧紧搂着阿宝，用眼睛担忧地看着自家崽崽，恨不得把小崽崽再塞回她认为最安全的自己肚子里。

　　阿宝反抱了一下鬼妈，踮起脚凑到鬼妈面前，确保自己的口型能被鬼妈清楚看见：

　　妈、别、怕、我、们、会、没、事、的！

　　阿宝晃了晃被鬼妈握住的手腕，把上面的阵法露给鬼妈看。

　　然后阿宝掐了一个手诀，用阴气给自己和鬼妈建立了一道防具屏障。

　　屏障一经展开，之前笼罩在她们身边的浓雾就被冲开了，阿宝她们身周三米之内成了一个浓雾真空地带。

　　我、厉、害、吧！

　　阿宝抬起手点了点发出微光的屏障，微抬起下巴，随着鬼妈故意露出得意的小笑容，引得鬼妈也跟着笑着骄傲地抬起头。

　　我的宝……厉害！

　　鬼妈也学阿宝用口型，无声却很郑重地夸了自家崽崽。

　　安抚好鬼妈后，阿宝拉着鬼妈的手，跟着阿阎一起往前走。

　　进入鬼域后阿阎也变得谨慎起来，他的感知范围也被鬼域里的浓雾限制得厉害，所以没有飘离阿宝她们太远。

　　在阿宝因为鬼妈的不安而停下脚步时，阿阎也没有再继续往前飘，而是停在半空中等她们。

　　直到阿宝安抚住不安的女鬼，阿阎才继续带路。

　　“我现在感知不到黄泉在哪里，但是刘启明他们说鬼域深处出现异宝的概率更高，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

　　阿阎一边走一边向阿宝解释，同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她们避开藏在浓雾里的危险。

　　“不管能不能找到黄泉，在里面找到几个阴气石、灵液、灵植、鬼虫也不错。你们能用得上的。”

　　阿宝也是这么想的，虽然黄泉才是他们这一趟的主要目的，但是顺便采一些鬼域里的异宝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商城里这些鬼域出品的东西都太贵了！就是她和鬼妈用不上，拿出去后放在商城里卖也可以。

　　赚功勋点嘛，不寒碜！

　　他们继续往前走，阿宝见到的东西也越多。

　　原来鬼域里不是什么生物都没有，这里其实很热闹。

　　只是热闹里都带了危险，千万不要靠近去看热闹，否者一招不慎就会成为其它生物的盘中餐，成为别人眼里的热闹。

　　这里原本是雨林，但现在在阴气的侵蚀下原本生机勃勃的雨林已经生气断绝。

　　不能走的树木要么纷纷枯死，要么异化成诡异之物，留在原地张牙舞爪，让阿宝她们看了就退避三舍。

　　能走的动物都在本能的催动下逃离，留下来的不是死亡就是异变，干枯的草木间白骨累累。

　　要不是有阿阎帮忙警戒，阿宝她们早就不知道要和那些可怖的诡异之物对上多少次了。

　　和外面不一样，森林现在的生灵其实已经不能算是阳间的生物了，它们的攻击能够落在没有实体的鬼怪身上。

　　在一路往前的探索过程中，阿宝亲眼看到过一只病死鬼被一株黑色的异化柳树用枝条卷住，然后撕成大小不一的碎片，成为柳树的养分。

　　鬼域和人间不一样，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这个时候阿宝反而不希望听到任何声音了。

　　发现动静就意味着前方有情况，他们又遇到了鬼域里的怪物。

　　要是躲避不及时，就要和那些奇怪的生物对上。

　　打不打得赢先不说，只要打架就一定会耗费能量，阿宝进来后还没收获任何宝贝呢，打心眼里不愿意做亏本的买卖。

　　可是该来的总归会来，躲躲藏藏、曲折往复、绕了无数次路之后，阿宝他们还是遇到了拦路虎。

　　“快！加大攻击！鬼榕没有长出新的气根了！它快不行了！”

　　有人？

　　这个时候能进鬼域的应该是官方的人吧？难道他们也是特殊行动组派进来打探情况的任务者？

　　难得遇到同一组织里的“同事”，阿宝决定上前去看看情况。

　　“不行！鬼榕拼死抵抗，咱们奈何不了……”男子声音发苦。

　　“砰！”是重物摔砸在地面上耽误声音，甚至远处的阿宝都感受到了前方传来的震动。

　　“师兄，鬼仆！全部放出来吧！不然顶不住了！”男人崩溃求助。

　　“鬼仆？这……”这人还有些犹豫。

　　“快啊！师兄！真的顶不住了！”

　　“好好好！师弟顶住，我马上放！”

　　随着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前方传来一阵清脆的笛声。

　　笛声响起，鬼魂愤怒的咆哮也在下一秒出现。

　　笛声一下子把阿宝拉回她记忆里最不愿意回忆的那个晚上。

　　那个她失去鬼生第一位老师的夜晚。

　　是骨笛声！

　　要是没有听错的话，制成这支骨笛的是人的骸骨，里面还寄居骸骨主人痛苦的灵魂。

　　还有那几个人嘴里提到的“鬼仆”……

　　他们是驭鬼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