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知我意》无穷尽

2、落水

　　姜舒灵说罢便云淡风轻地，朝着孙良祯走近了些。想要双手背后，却发现她胳膊上的肉不允许她这样做，于是半路刹住，改为双手抱胸，只是这个姿势做的也颇为勉强，姜舒灵暗地里用劲撑着，好让自己看起来还算有些威严。

　　旁人不知，见姜舒灵靠近孙良祯，又做出一些不知道要干什么的动作，俱都是以为她要亲自打上孙良祯几巴掌，眼中神色变幻不定。

　　却见姜舒灵看着孙良祯眼里有些惧怕还要兀自撑着、强装镇定的样子，似笑非笑，轻飘飘地开口：“罢了，念在状元青天白日地不顾礼仪，也要为你说清，这事今儿就算了吧！”

　　说完，又环视周遭，中气十足地道：“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表演完这些，姜舒灵终于可以还算自然地放下自己的两只胳膊，而后抬步走人。

　　妈呀，让她再撑一会儿，她怕是都撑不动了！

　　走到那个白袍公子面前的时候，姜舒灵脚步不停，却是朝他直直地看了过去，嘴角带笑地，朝他微微点了个头，那人一愣，眼里带了暖意，也同样向她微微点头。

　　这白袍公子，是刚才长乐公主在马上的时候，唯一没有对她有任何不满戏弄之人，反倒隐隐带了些担忧，就冲这一点，姜舒灵对于此人便也高看几眼。

　　不过按理来说，参加晚上宴会的人该是很有些名气地位的，原主应该也都认识，可姜舒灵却没有从原主的脑海里找到关于这人的任何印象。

　　*

　　春日刚过，宫墙内的一些奇花异草便开了许多，正好今年科举顺利结束，帝后一商量，各家的公子小姐便齐聚在宫内，给这高墙大院里增加些热闹。

　　因着白日里发生的事儿，这时候姜舒灵所坐位置的左右两旁并无人相伴。

　　她也不在意，待上首的皇后嫂子讲完一系列场面话后，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顺手就从桌上夹起了一块烤鸭。

　　烤鸭外皮看上去油光水亮的，又微带褐色的焦脆，因着旁晚天色晴好，这宴席便是四周点了灯笼，在外面吃的。

　　风一吹过，那烤鸭的香气便被送到了姜舒灵的鼻子里，那香味！

　　别提有多好闻了。

　　烤鸭是被改刀剁好后再摆盘给端上来的，是以姜舒灵并不怎么费劲就夹到了一块鸭腿，辅以旁边的蘸碟，送入口中，虽是用烤的方式，鸭肉却极为肥润，吃起来不柴也不腻，配上酸甜口的酱汁，确实好吃。

　　不过旁边坐的其他家的小姐见着了她白日里耍的威风，此时并不敢动作，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去动筷。

　　姜舒灵面上不显，下筷的动作却是加快了些，将桌上的菜都给尝了一遍，遇上合口味的，便多吃上两口。

　　饶是如此，也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便擦擦嘴，起身要走，“各位小姐安心吃饭吧，本宫就不在此多做打扰了。”

　　唉！她生气于别人对她的嘲讽捉弄，是以做出白天那种姿态，可原主也没有多好就是了。

　　如今饭吃完了，她还是不要在这里添堵了的好。

　　宴席场上，男男女女地坐了几大桌，有琴师歌姬在表演歌舞丝竹，舞姿曼妙，音乐悦耳，两者相得益彰，当该是极为享受的。

　　姜舒灵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此刻却对这里完全产生不了兴趣，一来是因为她所在饭桌上气氛的压抑，二来则是关于原主接下来的命运：

　　姜舒灵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已经向皇上哥哥请求过想要嫁给状元程嘉佑了。
　　而知道了原主最后的结局，姜舒灵必然是不能选择他的。

　　且原书中跟姜舒灵穿过来的这半日都听说过“长乐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妹妹”这一说法，可就姜舒灵的第六感来说——情况好像并不是这样。

　　古代对于礼仪方面管教颇为严苛，尤其是皇室成员，在姜舒灵看来，纵使是再宠爱一个人，于礼教方面也不会有多放松。

　　姜舒灵回忆起了原主的记忆，她从一个客观角度来看的话，原主真可称得上是荒唐无度，虽没有做过多大错事，但像今日通政使家的两位小姐所有过的那般难堪，原主对京城里各家小姐公子所做的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也不怪大家都不待见她。

　　而这种行为，在一个教导良好的人身上多半是不会出现的，唯一的解释是长乐公主没有被教导好，亦或是——

　　根本就没有人教导过她！

　　姜舒灵又仔细思考了一下，果然脑海中是没有关于礼仪教导方面的情形的。

　　再者，若原主真乃千宠万爱地长大，那她身旁的几个丫鬟又是什么情况？

　　除了那个叫作李卫的侍卫还算听话之外，其他人中眼里的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儿？
　　虽说原主对她们也并不多好，但主子有难了被罚的还不是下人？

　　还有，姜舒灵记得书中所写原主因病身亡后，只是被草草发丧，并无人在意她。

　　这样想来，处处都透露着一股诡异。

　　姜舒灵怀疑，她这个长乐公主的身份并没有外界看来的那么光鲜。

　　细思极恐，姜舒灵越想越觉得害怕，来到后花园里，看看身后几个丫鬟低着的头，面上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姜舒灵又想起白日她们所作姿态，内心索然，索性就留她们在外面，自己一人往里面走了进去。

　　宴会上拿出来的花，盆盆花团锦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盛夏到了呢！

　　等到晚上日薄西山的时候，才知道不过是将将入夏，外面的花枝子也才刚刚发芽。

　　这样的景象，也就只有在这权利最高峰的皇宫内院里可以看见了。

　　姜舒灵心里有事儿，来到这里的大半天，心里总是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着落的感觉。

　　在花园里走走停停，摸摸两旁的花草树叶，亭台楼阁，觉着时间该是到了，便想回去，手中却黏黏腻腻地觉得不舒服。
　　看了看，不远处就有一个大池子，虽两旁都让白玉栏杆给围了起来，但有一处却伸向了池子中间，下面还有台阶。
　　姜舒灵仔细瞧了瞧，河水清澈，她约莫也是能够得着的。

　　这样想着，姜舒灵便移到了台阶上，正欲蹲下，想得倒是很好，姜舒灵却忽略了她此时的体型，还没蹲下去，脚脖子便一扭，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直直地朝着河水里面栽去。

　　栽下去的那一刻，姜舒灵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wc！她才得来的一条命不会就这样交代在这里了吧！

　　她可不会游泳！

　　且在御花园里闲逛的这段时间里，她也并没有……

　　看到有其他人在旁。

　　恐惧与后悔交杂，姜舒灵不停地扑棱着四肢，她不求自己能够游上岸，只求折腾出的动静可以再大些，好让旁人发现有个人掉到河里了！

　　度秒如年，正当姜舒灵觉得自己已经没力了，要丧失求生的欲望之际，忽然有个嗓音清润的嗓音穿过水面，传到她耳朵里：“公主，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还保留着仅有的一分理智的的姜舒灵没作多想，天光暗了下来，水里面视线也模糊，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住了岸上的什么。

　　手中的东西颇为粗壮，像是救命稻草一般，姜舒灵看到了希望，便死死地抓住不放手，而后一用力，“扑通”一声——姜舒灵没上岸，被姜舒灵抓住的什么也下了河。

　　这一切也不过是在一瞬间，被声响吓到的姜舒灵又开始了毫无章法的扑腾，正在这时，姜舒灵突然觉得腰上多了一个人的胳膊，那清润的嗓音又传来，却是多了一份安抚，随后便听到那人说：“公主莫慌，不要再动，河岸就在不远处。”

　　姜舒灵瞬间就不慌了，乖的像一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岸边本就近在眼前，不过须臾，姜舒灵就在这人的帮助下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岸。

　　随便往脸上扒几下，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入目就是一副“美男湿身图”。

　　姜舒灵认出了这人，是白日里她很有好感的那位白衣公子，当时就已经觉得他很好看了，标准的浓眉剑目，唇形饱满，可因着个人气质原因，在硬朗的线条下又能感到几分柔和。

　　但此时在逐渐朦胧的夜色里，这人又湿了身，额前碎发杂乱地贴在脸颊，正在被头发的主人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往后撩去。

　　白日的常衣换成了晚上宴会的正装，虽有外衣修饰，但在全身湿透的前提下，仍能看到此人宽肩窄腰，双腿修长。

　　好看，实在是太好看了！

　　姜舒灵在心里默念，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见这人看过来，才赶紧把眼给别过去。

　　人家刚救了她，她不想表现得那么无礼。

　　且鉴于原主名声在外，她现在还是越老实越好。

　　摸了摸鼻子，姜舒灵起身整理衣物，而后欲诚心向这人道谢，正要开口，却被旁人抢了先。

　　这旁人，不是别的，正是白日里的柳家两位姑娘。

　　也是奇了怪了，明明这俩姐妹，一嫡一庶，瞧着也并不对付，怎么竟还如此形影不离呢!

　　最后跟着的是她的两个小丫鬟，见了姜舒灵如此情形，便立时上前，声音响亮：“公主，奴婢几人在花园外等了许久不见你出来，很是着急，正好这时柳家两位姑娘过来，见我们如此，便带了我们前来寻你。”

　　“公主现在身上湿漉漉的，是怎么回事啊？”

　　姜舒灵听得愈发皱紧了眉头，这奴婢声音这么大，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吗！

　　“这光天化日之下，公主还是注意些吧，单独与一个男子，还是如此情形，恐怕不太妥当……”

　　姜舒灵深吸一口气，毫不掩饰，阴恻恻地朝着说这话之人看过去：“柳家大姑娘可是忘了白日里本宫说过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