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者》没猫有猫病

15、第十四章

　　“会长？我看许部长出去了，我们能不能进来啊。”何晏从门后探出头来，有点不安。

　　“进来吧。”苏子航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发笑。

　　门吱呀一声打开，何晏苏汝成江澜排着队挨个进来，何晏低着头盯着脚尖，江澜探头探脑的四下张望，苏汝成则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

　　“我，我来汇报之前的任务……”何晏声音极小，仿佛猫儿一样，”会长你说我要回来亲自汇报。”

　　苏子航颔首，“好，你说。”

　　何晏沉默了片刻，瞥了一眼身后的苏汝成和江澜。

　　“说吧，你今天就在这里说，我已经知道了大概的经过，不用避着汝成他们，他该知道自己这次错在哪儿。“苏子航指尖在扶手上敲打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澜。

　　“当时汝成他去拿装备，前后也就走了十分钟的时间……”

　　苏子航打断何晏，有些许不耐，“不要给他找借口，他留着你一个人没防护在原地就是他的问题，无论时间长短，就是一秒也不行。”

　　苏汝成低下头，乖乖听训，何晏张着嘴愣了片刻才接着往下说，“啊，好。那我直接说中间发生了什么……”

　　事发当时

　　苏汝成走后，何晏靠着明察秋毫连射逼退了实验体几分钟，但是很快过大的体力消耗就让他没法太过于频繁地使用，速度渐渐慢下来。

　　再加上他在水中没有鱼尾，也没有鳃裂支撑他在水下呼吸，行动困难还得同时使用干涸保持自己活着。

　　像苏汝成和江澜这种血统比例中人鱼占比在30%以上40%以下的实验体，一进入水中就会在下颌骨处自动显出和苏子航一样的鳃裂，在陆地上便自动闭合，这样在水中就可以自如呼吸。

　　在水中本就阻力更大、侵蚀更强，使用能力和行动本就极为不便，跟别提何晏在水中行动了那么久，又一直使用着能力，现下还得同时保护江澜、对抗实验体，自然体力渐渐不支。

　　保持机械化不仅仅消耗体力，还消耗着何晏的精神，何晏精神上抵抗着五级机械因子在脑海中躁动的攻击，手腕翻转，周身水域立马结冰，将自己包了起来在冰球中护着。

　　为了让自己坚持的久一点，就不能再精准的定位点射了，手上子弹还多，何晏准备等实验体扑上来抓咬护罩的时候再集中连射。

　　何晏闭上眼，在冰球中深呼吸几次，休息了片刻。

　　但是就是这几个呼吸的调整，给了实验体机会。

　　实验体经后期查验，有着可以察觉猎物虚弱状态的能力，具体能力未知，但是绝对是可以察觉出何晏在当时的几个呼吸是没有使用任何能力的。

　　他趁着何晏没有明察秋毫的加成，手臂机械化穿透了冰球，将其尽数打碎割开了何晏的咽喉。

　　何晏根本没机会反抗，血液喷薄而出进入海水，为了不引来海里的其他猎食者，何晏拼劲全力使用干涸抽干了自己流出来的血液。

　　实验体大概是有火属性能力，锐利的指甲上带着极高的温度，在切开喉管的一瞬间血管便被高温封死，万幸没有失血太多。

　　何晏身边骤然开始结冰，试图固定住实验体的行动。

　　实验体用手上的高温划开寒冰，张大了嘴，嘴角一直咧到耳根，露出一口已经机械化的利齿。

　　他掐着何晏的脖子，将他举起来本想一口咬掉他的脑袋，但是却迟疑了，似乎是突然改变了主意，想虐杀一下猎物。

　　利爪接触何晏的胸口，如同烙铁一般，留下了巨大的印记。

　　实验体发出桀桀的难听笑声，满意地看着他身上的烙痕。

　　何晏抽出腰间手枪，在实验体腰间连射，但是却被机械化的鳞片挡下，黄铜子弹又太普通，只在鳞片上擦出一片火花。

　　机械罩子里有了动静，江澜的伤口靠着实验体的强悍愈合能力已经愈合了不少，逐渐清醒了一些，开始在里面挣扎着出去。

　　何晏察觉到了罩子里的不对劲，意识到先前苏汝成说的是对的，里面确实是个活人。

　　草，不知道能不能帮忙……

　　实验体被激怒，利爪深入他的小腹，将里面的器官尽数搅碎，何晏原本迅速愈合，可是那个实验体又对着他的其他地方开始下刀，像是刮鱼鳞一样在他身上刮着。

　　何晏身体剧痛，身体自然的保护机制让他将翅膀收了回来，打得实验体一个措手不及。

　　机械翅膀高速切割实验体表面的鳞片，实验体身上留下血、又被何晏的根河给抽干，他愤怒地怒吼着，离开了何晏向外游去。

　　何晏刚松一口气，就看见实验体不知何时回来，竟是冲着那个银发人鱼过去了。

　　那个人鱼虽然伤好了不少，但是却仍然是虚弱至极，刚才的一番挣扎又几乎耗尽了好不容易恢复的力气，现在正趴在礁石上，不断地往外咳血。

　　何晏说不了话提醒他，刚才被灼烧过的气管没来得及愈合，声音一丝都发不出来，只能拍动翅膀尽力冲过去挡在实验体和人鱼中间。

　　实验体再一次掐住他的脖子，这下没有再犹豫，利索地咬掉了何晏的半个脑袋，何晏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将翅膀送到人鱼周围护着，希望自己死之后能再维持一段时间保护好那个人鱼。

　　现在的情况看来，自己恐怕是活不了了，他已经没力气再反抗了，也没力气再维持干涸了。

　　就算大脑和心脏有一个没完全毁掉，缺氧也会让他死透的。

　　水声大了起来，苏汝成背着弹药和枪械，手里拿着狙击枪一枪轰掉了身后实验体的嘴。

　　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肯定很难看，毕竟只有一半的脸。

　　可是你也救不了我啦，我马上就要被淹死了。

　　水再也没有阻挡，肆无忌惮地浸透了他，钻进了他还有一点残留的鼻腔和肺里。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只听见了很多枪声，感觉到周身有很多子弹擦。

　　何晏感觉到实验体和江澜都停下来，实验体的利爪抵住了他的后心。

　　心脏被摘走了，在面前模糊地飘在水里，何晏看不清，他只是感觉生命在慢慢地离他而去。

　　突然，空气再一次包围了他，氧气冲入他的肺和血液，有什么东西将他包裹住，提供了氧气。

　　他眼前一黑，有一瞬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就看见苏汝成的脸。

　　身体伤得太重，自愈能力已然是弱了许多，没法很快恢复，不过还好，自己还挂着一口气，周身也有着氧气。

　　他的气管还没愈合，仍旧裂开着，他也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再扯出一个微笑来告诉苏汝成他还活着。

　　接下来，苏汝成扶着他靠到身上，看着他和人鱼聊天，满心疑问。

　　再后来的事情，就是被送进医院治疗，经历了大大小小好十几次的手术，好不容易才恢复得七七八八回到总部。

　　“呃，就大概是这些。”何晏汇报完毕，挠挠头，站到了一边。

　　按照他对苏子航的了解，接下来他们的苏会长就要对苏汝成开炮了，以他的经验，这个时候还是躲远点为妙。

　　“苏汝成，你站到这里来。”苏子航下巴朝面前扬了扬，示意苏汝成站过去。

　　江澜左右看看，心里有点担心，想跟着苏汝成一起站过去。可是他刚迈出一步，苏子航和善的声音就温柔道：“你不用，你和何晏一起出去等着就行。”

　　“啊？可是小朋友他是为了我才……”江澜刚说了几句，就被何晏拉着往外走。

　　“你出去和何晏呆着，这些不关你事。“苏子航挥挥手，让何晏带他出去。

　　何晏拉着江澜，在他耳边小声安慰，“没事的，会长对汝成就像亲儿子一样，就连名字也是会长起的，再怎么被责罚也没有大事的。”

　　江澜担忧地看一眼苏汝成，后者微微笑了一下，“没事，你跟着何晏出去吧。”

　　有了苏汝成的确认，江澜这才乖乖跟着苏汝成出去。

　　等那扇极为隔音的门关上，苏子航就起身走到苏汝成面前，狠着心甩了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用了力，苏汝成脸上瞬间浮起浅浅的五指痕迹，片刻后，痕迹慢慢地消下去仿佛从来没有过。

　　被打的比打人的高了快半个头，却安静地站在原地，垂下头缓了几秒后便再次摆正身形。

　　“苏汝成！你知道你哪儿错了吗！”苏子航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刚才听何晏细细讲完那些，他实在是无法不对着苏汝成好好地出一口恶气。

　　“知道。”苏汝成目不斜视，依旧站得笔直，“我不应该去管一个垂危的生物，而是应该专注于队友的安危和控制住实验体，让他停止破坏亚特兰蒂斯城。”

　　“错！再说。”苏子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盯着苏汝成那张说不上是冷漠还是倔强的脸，“你救人是对的，我虽然有些生气你将救人优先于队友，但是我还是理解的，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无辜不受到伤害，你别在这里给我梗着脖子倔。”

　　“不知道了。”

　　“你别给我装！”苏子航站在他面前，气得语无伦次，“你怎么能那么疏忽？在走之前也不知道将何晏保护起来？战场上瞬息万变，你居然让何晏一个非人鱼实验体在海里没防护地呆着？

　　还有，我不信你不知道，何晏喜欢你。”苏子航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何晏这孩子死心眼，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地插科打诨，但是他心里最渴望的是有一个家，不用我说，你们作为实验体自然是都知道。

　　何晏的过去和你不同，他就是一个末期二代实验体，在战争年代被制造出来的人型兵器，他不像你一样有江澜，他没有别人。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让你赶紧告诉何晏你已经属意于他人，我怕的是什么？我怕的就是这一天！

　　搭档之间有过深的私人感情有多致命你知不知道？当时实验室给你们植入的那些知识和战斗方法都还在吧？在的话你就应该早点听我的！

　　你刚才听那些你也听出来了，就因为你执意护着江澜，对他的在意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何晏才会也拼了命地去护着他。

　　哪怕你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在意，何晏也不至于那么拼命。

　　就以你的战斗经验，你不可能听不出来，之前若是何晏早些将翅膀收回护着自己，他能坚持不到你来的那个时候吗？

　　又或者，他能不分心去保护江澜，保护他不受一丝伤害，而是让他承受几次来自实验体的攻击，他是不是不会伤这么重？

　　在战场上的时候必须无比理性，你平心而论，当时江澜的自愈能力已经让他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就算再受伤也并不致命，虽然说得残忍了些，但是那是战场啊。

　　还有，如果不是何晏怕保护罩打开江澜受到伤害，江澜在挣扎的时候出来而且没有因此耗尽力气，两个人一起对付实验体，结果会是这个样子吗？”

　　苏汝成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汝成，何晏这次差点就死了。”苏子航严肃道。

　　“我知道你也很在乎他，只不过是作为朋友。不也是因为这个，你才迟迟不肯点破何晏对你的那层喜欢吗？”

　　苏汝成沉默着，依旧不说话。

　　“唉，这次我也有错，我看你们以前出那么多次任务都没有事，我就……我就侥幸地以为你们接下来出任务都不会有事，哪想到偏偏会在这么凶险的任务里出事……”苏子航垂下眼帘，语气里很有些后怕。

　　“会长，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苏汝成声音里有些哽咽，“是我没早点和何晏说清楚，早点说清楚了，他可能就放下了，那天他就不会出事了。”

　　“我们都了解何晏的。”苏子航叹了口气，“他就是那个样子，喜欢谁就要完完全全地付出。我们都有错，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何晏最后没事，这样就可以了。”

　　苏汝成垂着眼，内心深深地懊悔。

　　他差点就让自己最好的朋友死了，他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他的搭档了……而这些，是因为自己的失误。

　　何晏对他也很重要，是他在TEOB协会里面最珍惜的朋友。

　　苏汝成即使平时少有情绪流露，但是偶尔的几次，也足以让旁人看出来何晏对他的重要性。

　　不然那些风言风语也没有来的依据。

　　“会长，那我们以后……还能搭档吗？”苏汝成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按照规定，我需要受罚，但是我还是……我还是觉得……”

　　苏子航看着他，遗憾地摇摇头，“孩子，你知道爱情和友情不一样，友情不算是过深情感范畴，而爱情是。何晏又是重情的孩子，一天两天没法消除对你的感情。所以除非何晏有伴侣了，不然他没法再和你搭档。”

　　“会长，可是……”苏汝成还想再争取。

　　“何晏现在身体状态不太好，就算我破格让你们再搭档，他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任务。”苏子航转身背对着他，语气不容置疑，“我过几天会给你找一个新的搭档的。”

　　苏汝成看出来苏子航心意已决 ，识趣地闭上嘴站在一旁。

　　“至于受罚……”苏子航背着手，叹了口气，“你接下来一年的薪水和奖金没有了，再罚你去社区劳动一个月。”

　　“会长，就这些吗？“苏汝成迟疑地看着他，觉得自己这次的运气有些太好了，以前的惩罚要重很多。

　　苏子航走回桌子后放，缓缓坐回椅子上，长出一口气，“这次你运气好，带回来了江澜，算是将功补过了。”

　　苏汝成迟疑了一下，明白过来。

　　“汝成，你说你为什么从来不叫人啊？”苏子航转了话题，托着下巴，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我和不言把你领养之后，你一直叫我们会长和副会长。”

　　苏汝成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