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猎人)妖行》折翼

5、别离X1984X1970

　　PART 5.【别离X1984X1970】

　　“小飞？”FEI跑过去的时候伊路米刚刚打算开始今天的训练。
　　他原本是不需要担心的，毕竟FEI从小在这片森林长大，甚至因为半妖的缘故比他更容易得到妖灵们的信任，然而他看到FEI在哭。尽管只是极快的一瞬间FEI便已消失在了丛林深处，但伊路米的确看到了他的眼泪。
　　而在伊路米的记忆里，FEI时常会发脾气，却从来都是不哭的。
　　“他看起来可不太好。”蹲在距离伊路米不远的地方舔着爪子，栀影依旧是一贯懒洋洋的语调，不过显然也看到了FEI那一反常态的情绪。
　　“抱歉啊栀影，我得跟去看看。”眼眸微垂，伊路米稍作考虑后还是决定放弃今天的训练跟去看看。虽然他知道前因，却完全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否则他刚刚一定不会让FEI一个人回穷桑的。
　　“去吧去吧~ 幼崽就是需要多哄哄，反正很快就会长大的。”就性情来说，栀影虽然有些懒散，但一贯都是很通情达理的，这在妖兽中实属难得。
　　“我会尽快回来的。”微微点头，伊路米转身便朝FEI刚刚消失的方向跑去。因为常年追捕栀影的缘故，所以在追踪方面他可以说是极有心得，追上FEI的脚步并没有花去他太多的时间，“FEI!到底怎么了……”
　　一把拉住横冲直撞显然还想继续往前的FEI，伊路米叹了口气在他跟前蹲下，那双一贯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猫眼里难得的显出了几分无奈。
　　“他说…会杀了我……”尽管时常会朝伊路米发脾气，但FEI其实还是相当信任他的。
　　“………我们去见见离先生吧，说不定他会愿意告诉我们点什么。”FEI的话有些没头没尾，但伊路米还是听懂了那里头的意思，然后他起身拉着FEI决定去找离染碰碰运气。这些年离染对他一直不错，而且年纪也很大了，说不定能打听出点什么。毕竟，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问题永远没法解决，“走吧。”
　　“ILLU…他会不会不要我了……”尽管刚刚在穷桑上说了那些硬话，但气头一过FEI显然就有些慌了，他终归只是个六岁都不到的孩子。
　　“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只是……”
　　紧紧抓着伊路米的手，FEI有些慌乱的说着话，然而脚下的大地却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随后他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推力，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气罩在排斥着他的存在一般：“有东西在推我！”
　　“抓紧我！跑！”拽着FEI，伊路米显然也感觉到了那股推力,所以在最初的那一刹他便果断地用尽全力拔腿往穷桑的方向狂奔。他在努力与那股越来越强的力量做对抗，他甚至看到急速朝他们飞来的苍镜，“师父！”
　　然而明明就在身前，伸出的手指却无法触碰，就仿佛相隔两个世界。他看着苍镜在尝试后垂下的手无法言语，唯一的幸运或许是他们还听得到告别的话语。
　　“……封印的结界在排斥你们，ILLU回家吧，FEI…好好照顾自己。”面对这已经既定的事实，苍镜没有再做多余的无用之功，只是尽量放柔了告别的声音。既然都到了分别的时候，也就没有必要再因为FEI无心的冒犯生气了。
　　当然，这并非代表着他就此认命，他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要，我不走！不要——！！！”挣开伊路米的手，FEI疯了一般地朝苍镜所在的方向扑去，然而却始终被那层无形的气墙阻止，甚至被推得越来越远。他绝望地看着再也触碰不到的苍镜，然后听到了一句承诺。
　　一句，让他在往后的岁月里无论多么艰难都能够坚强活下去的希望。
　　“会再见面的。所以，在我去见你们之前，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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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
　　看看空空如也的左右手和身侧，再看看不远处热闹的街道和标着1984指针向着十二点方向的巨大钟楼，伊路米确定自己终于回到人类聚集地之余，也确定了…翾鳞境结界的排斥力将他和FEI扔到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大约是因为FEI刚刚挣开了他的手。
　　而且，他身体里的气好像不太对劲，盘腿坐在某处屋顶的伊路米这样想着。
　　其实苍镜曾经提到过这种可能。因为翾鳞境的封印一直压制着境中生物体内灵息与真气的流转，所以一旦离开封印的笼罩，伊路米这些年食用灵果蜜露却又不能完全化用吸收所积压在体内的气便会瞬间爆发出来。
　　所以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先找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按照苍镜曾经教他的应对方法先把开念这事速战速决了，再去找到FEI带他一起回家。
　　快速将现实与需要做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并选定了大致符合要求的地点后，伊路米便不带一点犹豫地朝选中的方向奔去。然而现在的他暂时还不知道，他与FEI错开的远不只地点，还有时间。
　　就像1984年的揍敌客家大少爷原本应该只有10岁才对。
　　偏差总存在于让人措手不及的时候。
　　那么暂且不说其他，被迫分开的FEI此时此刻又在什么地方呢？
　　与落在某户人家屋顶的伊路米不同，他到了一个相当糟糕的地方。
　　层层叠叠杂乱堆积着各种散发异味的东西的土地上看不到一株带着绿意的树木，记忆中总是湛蓝透彻的天空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色彩，还有那总在上空盘旋不去的秃鹰，构造出了FEI最初醒来时映入眼中的陌生世界。
　　这里和他曾经生活的翾鳞境毫无一点相似的地方，除了一些肉眼可见的腐烂蔬果和破布，FEI甚至完全认不出那些腐朽破旧散发臭味的东西曾经都是做什么用的。翾鳞境的妖灵们不会浪费粮食，更不会在肆意制造之后又到处乱扔东西，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告诉FEI，这些被抛弃的东西有个统称叫做垃圾。
　　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一个名为流星街的巨型垃圾场外围。
　　这里接收一切被丢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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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几乎是一晃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月，FEI也从最初的守在原地等待伊路米的出现改成了四处游走查看。然而无论他走上多久，包围着他的始终是那些破烂不堪散发臭味的东西，而他的心情也从最初的烦躁不安渐渐变成了茫然。
　　离开了从小居住的森林大海，离开了最熟悉亲近的家人和妖灵们，除了听从苍镜的话语好好活下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想找到伊路米，可是却完全没有一点踪迹可寻，没有气味没有足迹没有任何一点存在的痕迹，就好像伊路米从一开始就不在他身边一样。
　　他一天接着一天的在这些腐臭的堆积物中游走，看着一些又脏又臭的人类孩童如虫蚁般从各处冒出来然后在腐物堆里翻找着一切能吃的东西塞进嘴里塞进怀中。最初的那几天，这样的画面甚至让他觉得手里刚烤好的秃鹰肉也透着股腐臭味，但到了后来却也就慢慢习惯了。而最初也时常有人试图来抢他的食物，但在二十多天前他开了念将来人烧成火球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了。
　　他没有办法问出什么想要的东西，只能沿着一个方向慢慢行进着，以防错过什么有用的讯息。他让自己尽量不那么暴躁，因为暴躁会让他无法冷静，可没有干净水源的日子实在让他很不高兴。尽管他不喜欢水，但苍镜喜欢干净的孩子，而他除了十天前下的那场雨，已经很多天没能好好洗个澡了。
　　难道人类一直都生活在这样脏臭的地方吗，难怪境中的妖灵们不喜欢……
　　“你在找人吗？”就在FEI抓着只烤鹰腿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有些软糯的孩童声音轻轻响起。FEI警惕地抬头去看，却发现那是个很小的孩子，看起来大约只有两三岁的样子，背着手站在离他七八步远的地方软绵绵的说着话。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说，那天你突然出现在流星街的时候身边没有人，你找的人可能并没有跟你一起来到这里。”
　　和其他脏兮兮的孩子不同，他的衣服虽然也很破旧整个人却被打理地很干净，看起来安静斯文牲畜无害甚至还长得挺漂亮，很容易就让人生出好感来。
　　至少，看了这么多天垃圾堆的FEI就觉得他还挺顺眼。
　　“这里叫流星街？”忍了一个多月终于有个能说清事情的人，而且还是个看着不讨厌的人，FEI显然也愿意与他说下去。即便对方只是个很小的孩子，但多少总能问到点有用的东西吧，此时此刻还没生出太多心眼的FEI这么想着。
　　当然，很多年后他想起这一天的事终于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有心眼的人就算不到四岁，他也依旧可以从头到脚都是心眼。
　　“这片地方都叫流星街，我们站的这里是最外围。”见FEI愿意和自己说话，那孩子便迈着小短腿又走近了两步，停在了亲近但又略微带点距离的位置。干净漂亮的小脸上带着讨人喜欢的微笑，任谁也看不出他长长的衣袖下还紧贴内臂藏着两根筷子大小两头磨得极其尖利随时可以用来杀人的钢条。
　　“我叫库洛洛，库洛洛.鲁西鲁，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没有名字。”库洛洛的微笑换到的是FEI的沉默，这种沉默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而最后他选择撒了个谎。名字其实是个无关紧要的讯息，但是莫名的，FEI就是不想告诉别人，就像他之后的许多年里固执而别扭的保守着曾经生活在翾鳞境那段时光的所有事情与讯息一般。
　　那是独属于他的秘密，谁都不去告诉，谁也不能打听。
　　“那…我叫你飞坦好不好？”库洛洛显然意识到了FEI的隐瞒，但他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聪明地选择了另一种更为有效而且能拉近双方关系的方式，“我在之前捡到的书里看到过，在古希达国这是火焰精灵的名字。”
　　从十几天前FEI用火焰射下空中秃鹰起，库洛洛就注意到他了。
　　他的抚育者已经老了，而他还远远不够强大，流星街没有孩子，想要在这种地方好好生存下去他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他想拉拢这个战力，但这个与流星街格格不入的陌生面孔一直都很警觉，所以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打听，然后就知道了FEI是突然一个人从空中掉落到流星街的事情。
　　至于找人这件事，是他从FEI这些天的路线与神色推测出来的。
　　他等了很多天，看着FEI的神色一天天变得茫然，便把自己弄得干净些出现在对方眼前。他看得出来，对方讨厌脏乱。至于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人家不愿说他就不打听，能拉近关系就行，至于对方到底叫什么，谁在乎呢？
　　“捡？”FEI没有反驳那个新名字，只是有些意外于库洛洛话中的意思，他一直以为这个看起来还算干净顺眼的孩子应该有人照顾才是，“你的家人呢。”
　　“老托比年纪大了，所以最近都是我在找吃的。”笑眯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库洛洛恰时地稍稍示弱并抛出了带着诱惑的邀请，“飞坦如果暂时想不到去哪，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住？老托比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对于一个突然只身来到陌生地方且又毫无目标指向到处找人的孩子来说，知道的多是个极大的诱惑。而看着FEI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大半。
　　1970年6月16日，意外来到流星街的FEI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并且认识了此后岁月中极其重要的一个存在，也自此开始了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伊路米到了1984年，飞坦回到了1970年。
翾鳞境的时间因为封印的原因，所以是另外的流速和外面不一样，不过后来因为封印削弱，时间慢慢会和外界稍微一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