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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账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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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宇进入韩府大门,走到前院才看见一名小厮拿着扫帚迎来。
小厮听见了他方才出言不逊,以为是来找茬的,态度并不好。
“你是何人,胆敢到韩府叫骂?”
杨宇立刻拉下脸,呵斥道:“大胆刁奴,老爷我乃是你家主子母家舅舅,不过斥责两句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奴才,你竟敢污蔑我上门辱骂?”
小厮这才认出来者是接风宴上那位当众羞辱韩慎的表舅,脸色愈发难看。
但现在府中奴仆人人自危,他可不敢惹是生非,只能低头,“是小人有眼无珠,不知表舅老爷此来所为何事?”
“哼,舅舅探望外甥需要什么理由,快叫韩慎过来接见。”
“是,小的这就去通报一声,不过公子身子欠佳,不知此刻起了没有,请您先到客厅喝茶歇歇脚吧。”
杨宇不甚满意地随之前往客厅,免不得又是一番嘀咕。
约莫一炷香时间,韩慎来到客厅,听小厮的描述亦当对方是来闹事的。
“表舅大驾光临,韩慎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杨宇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然后指向书桓和一名端茶的小厮,“老爷我有要事要说,你们别杵在这碍眼,都下去吧。”
书桓担忧地看向公子,后者点了下头,示意他出去。
见下人离开,杨宇先去关了门,随即返回到韩慎面前,方才还趾高气扬的面庞忽地一窘,朝他作揖讨饶。
“好外甥,就当表舅脑子进了猪食,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你就把我当成个屁给放了吧,啊?”
韩慎面露惊疑,连忙虚扶他一把,“表舅这是作甚?慎不懂您所言是何意。”
杨宇觑着韩慎的神情,忐忑而疑惑道:“昨晚有个小姑娘执剑闯进我家威胁我不许害你,不是你派去的?”
韩慎眨了眨眼,“那位姑娘可是红带束发,长得十分漂亮?”
杨宇点头,便见原本神色淡淡的韩慎忽地加深了笑容,肯定道:“想必是表舅做了什么引得阿赢误会她才出手。”
“她真是你派去的?你手下竟有这般高手?”杨宇惊讶道。
“我们并非主仆关系。”得知阿赢这般护着自己,韩慎郁闷了数日的心绪总算明朗几分。
不想与之继续谈此话题,韩慎转言道:“不知表舅方才所言错事是指何事?”
杨宇眸光微闪,扭捏道:“那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三餐不继,便,便一时糊涂买通张婆子帮我从你房里偷些财物”
韩慎惊讶道:“张婆从我房中偷拿财物?”
杨宇道:“我只知道她从你房间偷了个香炉,里面还有银子......结果没等她拿走就出了人命,外甥你要相信我,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啊!”
“这其中是否有误会?我从未在房中见过那香炉。”
“这,我就不知怎么回事了......外甥啊,我知道的全坦白了,你放过我吧,别让那位女侠再去找我啦。”
杨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自己的苦命生涯,似是希望得到怜悯,期间又要给韩慎跪下。
韩慎自是没让他跪,十分好说话道:“待我见到阿赢,定帮您向她解释。”接着却话锋一转,语带歉意道,“只是阿赢如何做事不是我能管得了的,故韩慎也不能保证她还会不会去找您。”
杨宇大惊失色,就在他猜测两人的关系时,又听韩慎不紧不慢道:“阿赢一向通情达理,又性情良善,只要您不故意与她作对,想必她也不会为难您。”
见他说起“阿赢”时眼神中所露柔光温情,杨宇心中恍然大悟,略一思索,立刻点头哈腰道:“是是,我绝不会与她作对。”
接下来杨宇再三保证自己会改过自新,并明里暗里表明自己现在生活困苦,希望韩慎能接济接济。
奈何韩慎选择装傻,还在他准备开口借钱时忽然咳嗽起来,像是要咳出血一般。
书桓闻声进屋,不满地瞪了眼杨宇,随即道:“再大的事也比不上公子身子重要啊,您都烧了两日了,大夫特意嘱咐让您卧床休息。”
人家都这样说了,杨宇脸皮再厚也无法继续待下去,只能附和道:“是是是,身子最重要,外甥快回屋歇着去,今日是表舅唐突了,改日我再来,改日哈。”
韩慎压下咳嗽,难受地蹙了蹙眉,然后强颜欢笑道:“是韩慎失礼了,待表舅下次来,慎定好好招待。”
韩慎想亲自送客人出门,但杨宇坚持不让他劳累,“无妨无妨,你不必出门,万一受风就不好了,有下人送我就行。”
最后书桓去送了他。
韩慎独自坐在客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微微抬头,问道:“阿赢,你在吗?”
回答他的是久久无声。
*
张婆子得知杨宇要亲自来韩府后紧张地一晚上没睡着,她不知道杨宇要做什么,也无权置喙,但她的性命全系在他身上,她实在无法安心。
早上她一直关注前院动静,看见杨宇趾高气扬地进门,灰溜溜地离开,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婆子,公子要见你,快去公子院里吧。”
张婆子心里咯噔一下,想从小厮嘴里套话,奈何小厮一问三不知。
韩慎所住并非主院,而是距离藏书阁最近的偏院,格局小些,倒也周全清雅。
韩慎坐在花坛前,手持花浇侍弄坛中含苞待放的芍药月季,更显气质文雅和气。
于是张婆子心存侥幸,稳妥行了礼,“老奴见过公子......公子有何吩咐?”
韩慎置若罔闻,直至浇完整块花坛,方放下工具侧头去看张婆子。
因为心虚,张婆子没得免礼便一直保持福身动作,此刻双腿明显打颤,大致也到了极限。
韩慎平静开口,“方才表舅登门道歉,坦白与你勾结所做错事,你可有何辩解?”
大概是方才的沉默给予张婆子太大压力,她只觉眼前从容淡然的韩慎早已知晓一切,表面越是风平浪静,越令人惶恐。
张婆子瞬间跪倒在地,连句否认也不敢有,哆哆嗦嗦地坦白求饶。
“公子饶命啊,老奴真的不知道那香炉里有银子,一切都是杨宇逼迫老奴干的......老奴只是把香炉藏在假山,也没料到竟被那俩丫鬟发现了,还闹出了人命,老奴承认偷拿了您的香炉,但真的没杀人啊,老奴这一辈子连只鸡都不敢杀......”
就在此时,郭杭突然出现,冷声打断张婆子。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明明是你先拿十余年前的惨案让两丫鬟心生逃意,然后假借梦话让她们得知财物藏在假山,你真当自己所做没人知道不成?”
张婆子闻言顿时脸色煞白,见鬼一样看向郭杭,脱口而出,“你怎么知......”
意识到失言,她连忙捂住嘴。
郭杭冷笑,“本公子连你在厨房偷吃了几块红烧肉都知道,还不立刻如实招来,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张婆子连连摇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抓着脑袋开始装疯卖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种狗奴才郭杭见多了,于是向韩慎提议,“韩兄若信得过在下,便将此人交予我,保证她过不了今日便什么事都想起来了。”
韩慎点头,“那便劳烦郭兄费心了。”
郭杭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将张婆子打晕带走。
*
刘赢跟踪杨宇从韩府出来时碰见了正要给她送信的王五,从他口中得知张婆子是杨宇姨母,而祥记米铺背靠贾家。
她第一反应便是杨宇来韩府道歉是假,给什么人传递消息才是目的,说不定他们自知暴露,狗急跳墙要对韩慎下手。
“杨宇原来还是个秀才,在同辈当中小有名气,后因沉迷赌博差点败毁家财,被赶出家门后辗转两年才来到平谷,赌瘾未改,生活拮据,确实经常接受张婆子救济。”王五道。
“这一切发生在韩家灭门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第三年。”
刘赢想了想,还是觉得杨宇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于是让王五留在韩府保护韩慎,并转告郭杭帮忙控制住张婆子。
她则继续跟踪杨宇,准备将他抓起来审问一番。
杨宇从韩府出来后原路返回,看样子是要回家,但刘赢跟到巷子就发现不对劲。
整条巷子十分安静,杨宇邻居家门前的枣树已然开花,前两日总有猫鸟飞虫在徘徊附近,这会儿阳光正好,却格外寂静。
来不及提醒杨宇,他已打开家门进院,刚关上大门便传出一道短促的呼叫声。
刘赢立刻翻墙而入,便见一名蒙面人执剑挟持杨宇,见到她立刻调转方向,把杨宇当成人质。
“外甥媳妇儿救命!”
蒙面人闻言目光立刻变得十分凌厉,“一个被拐十几年的人怎会有懂武的妻子,韩慎果然藏着秘密,快将东西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刘赢冷眼扫了一眼杨宇,并未浪费口舌解释什么,漠然道:“要杀便杀好了,倒省了我动手。”
杨宇立刻瞪大眼睛,怒道:“我昨儿才将账本给你,外甥媳妇儿你怎能如此无情......幸亏我给你的是假的。”
蒙面人正要杀了杨宇,闻言立即住手,质问道:“真的账本在哪?”
杨宇抬手指向刘赢,“你将这凉薄女子杀了,我便给你!”
见蒙面人不信自己,他又道:“反正我也不会武功,自知跑不了,只要你答应放我一条生路,我自然不敢骗你。”
蒙面人略一思索,选择用剑柄将杨宇敲晕,而后向刘赢攻去。
知道账本之事的人都得死,他自然不会留眼前这女子性命。
不过蒙面人显然低估了刘赢的实力,很快败下阵来,就在刘赢打算将人活捉审问时,他竟然一咬牙直接服.毒自尽。
又是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