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小镇]同人翻译-刻印》楼观鹤唳

3、第 3 章

　　七月到来，没再发生更多与比尔有关的事件。他和梅宝各有各的不幸经历与个人成长的时刻，上面撒上了青少年焦虑的琐碎微尘，特别是当温蒂的两个好朋友，曾爆发过短信和其他通信手段的争吵。如果这就是他、梅宝、帕西菲卡和梅宝的其他伙伴在几年后要期待的事情，那13岁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帕西菲卡还是帕西菲卡，无论她与梅宝（和迪普）相处得多么融洽。她仍旧对糖糖和格兰达保持警惕，有点爱挑剔。迪普没办法在这事上说服她。他远不及梅宝那般痴情，像个浪漫主义者那样绝望，只要能看她们两个的甜蜜互动就已经够了。对她们来说，在这个岁数就遇上自己的灵魂伴侣可谓非常年轻。考虑到距离、年岁和性格，这绝对不是那种充满陈词滥调的一见钟情系浪漫爱情喜剧。她们正处于她们这个年纪可能陷入的，那种互相啮合又保持平衡，在爱情边缘试探性地反复拉扯的爱的形式。这就是梅宝有时会安静下来，害羞地讨论到帕西菲卡的原因，因为他的姐姐，从来不是一个会对自己感兴趣的人感到害羞的家伙。有时候有人对梅宝发表负面评价时，帕西菲卡的眼中也会闪耀出凶狠的光芒，哪怕梅宝本人并不在乎。

　　不感到寂寞是不可能的。

　　本月的第三周，梅宝在他正在读书，或者说假装读书的时候找上了他——那时候他正盯着他的刻印，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感兴趣。“嘿，迪普。”

　　她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她的脸颊是亮粉色的，低头看着地板。这现象太罕见了，几乎可以称之为怪异。迪普放下书，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还好吗？”

　　“是的。”梅宝继续盯着地板。“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就这样，他又回到了树林里。傍晚潮湿的空气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迪普攥着一页从他的日记中匆匆抄写的指示朝树林跑去。日暮西山，只剩最后一丝丝斜阳，得以照明，他的眼睛盯着通往目标地点的道路，一路穿过草地不曾停歇。

　　“你觉得这个要怎么发音？Pow-pu？”

　　“我想是的。”梅宝指着日记上某一页潦草画着的略显粗糙的花朵图案，它的五片花瓣在盛放时形成了一颗星星。

　　“你为什么又想要这个？”

　　天气该死的闷热，迪普有点后悔出来找这朵花。但是梅宝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那种没办法对其说“不”的眼神。

　　“所谓的魔法属性，可以将持有者与被给予者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他翻了个白眼。“让我猜猜，给帕西菲卡的？”

　　梅宝热情地点了点头，双手拧着毛衣的下摆。

　　“你们的命运不是已经连在一起了吗？你的名字就刻在她的手臂上。”

　　“我知道！”梅宝仰望着天花板，焦躁不安，“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问题不在于寻找这么小的，可能微不足道的植物上。根据日志上说，它们要不是已经过了生长的季节，就是接近花谢的季节了。显然，它们只能团簇生长在一个小池塘附近。迪普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步行在那片区域，检查着纸上的地标，终于到达了一个很小的池塘，直径大约四五英尺——哦，一个儿童泳池。

　　当然，视野里看不到任何一朵花。太棒了。

　　“在找这个？”

　　对于比尔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出现在迪普面前的事实，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习惯起码避免了他一头栽进池塘里去。不过他确实又被吓了一跳，只因为他是个人类。迪普转身对身后的人怒目而视，“每次都要这样吗？像个正常人一样从正面接近我有那么困难吗？”

　　“我不是人类。”有那么一瞬间，迪普发誓可以从比尔微笑时显露的牙齿联想到，那习惯于撕碎小型生物喉咙的锯齿状犬科动物。但仅仅是一瞬间，可能只是一闪而过的妄想症。

　　无论如何，他还是打了个寒颤。

　　“是的，我知道，你是一个没有弱点纯粹能量的存在。”

　　“你说的对！”比尔脸上的灿烂的表情足以与梅宝相媲美——怪物与男人之间的矛盾真叫人困惑。这时，迪普发现了比尔手上拿着的东西——一朵有着完美嫩绿色根茎的花朵，五片金色花瓣盛放如同夜空之星，它像是刚开不久，在来年春天到来前拒绝休眠的最后一朵。

　　迪普眨了眨眼，“你找到了？”

　　他很担心拿着那朵花的手，它们通常沾满了鲜血，但是比尔如同对待一只新生的小猫一样捧着它。“是的，你要用什么来交换呢？”

　　哦，当然。迪普皱眉，比尔当然会利用他，他竟然对他放松了警惕。“我真诚不渝的感激之情？”他咬牙切齿道，言语像是强行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比尔摇了摇头，“一个问题。”

　　“就这样？”迪普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似乎变成了他与比尔互动时的惯例。“没有思想奴役？”

　　“除非你真的想，否则不会。”

　　迪普并不想。“你问吧。”

　　“这是给谁的？”恶魔的举止丝毫没有改变，但是对迪普来说他看起来有一点强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比尔想知道这个。

　　“你说这花？”具体情况在他脑子里反应了几秒钟，直到他突然意识到，他立刻无辜地举起了双手，“哦，不是，这是给梅宝的，她想要把这个送给帕西菲卡，所以我自告奋勇出来帮她找。”“自告奋勇”可能不太准确，但是比尔不需要知道这个。

　　“我明白了。”那只金色的眼睛，锁定了他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灵魂，这着实叫人心神不宁，迪普更加疯狂地挥起了双手，“说真的，这不是给我的！也不是给任何跟我有关的人的。”

　　在那一瞬间，强烈的凝视缓和了下来，他们周围空气中的紧张氛围也逐渐消退。“冷静点，松树，我只是好奇。”

　　迪普欲脱口而出的“为什么”一定非常明显，因为比尔紧接着说道：“我有我的理由。”他的态度让迪普立刻意识到不要质疑它们。

　　一个柔和的金色气泡围绕着花朵，发光的球体向他的方向慢慢飘去时，迪普伸手接住了它。这一次，他真的很感激能见到比尔，除了他之前迷路的经历。“谢谢，我还在担心这里找不到了。”天快黑了，他最后环顾了一次四周，“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转头回到了树林，感谢他越来越熟练的导航技巧，也感谢这个温暖的发光气泡照亮了他回去的道路。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迪普回头瞥了一眼，比尔正漫不经心地步行在他的身后。也许他只是顺路，这个想法太愚蠢了，也许是这个夜晚度过的太过顺利，他很开心，以至于不想让怀疑再次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然而，一个大你几岁的人在树林里尾随你这件事实在叫人难以忽视，所以迪普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比尔，“你不会是打算今晚干掉我，然后把我的尸体扔在这吧？”

　　比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嗯，如果我想的话，这会是一个好地方，孤立无援，没人听得到你的尖叫……”

　　很明显，迪普脸上的轻松消失了，比尔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果我想杀了你，我早就动手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迪普决定让那个轻微的侮辱感消失，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有这个本事。“那你干嘛要跟着我？”

　　“我没有跟着你，我在送你回家。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这句话中隐含一种不言而喻的威胁，但迪普感觉到这显然不是针对他的。太阳已经完全落入地平线以下，只有迪普手中的气泡散发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他周围漆黑的树林。还有比尔眼中的金色光华，或许还有他牙齿的。

　　无论如何，迪普现在感觉真的很安全。

　　回到小屋的路相当平静，林间蟋蟀奏响了一曲甜蜜的交响乐，气泡的光辉与无数萤火虫的光亮结合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沉默也不再紧张和忐忑，而是很融洽，很愉快。大约十五分钟后，另一个声音加入到了树林的环境音中去——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熟悉旋律，是比尔在哼唱。

　　这曲子太熟悉了，虽然迪普记不清自己在哪听过，但他知道这首歌。它融入到了他的记忆中，一听到就令他头晕目眩。他开始不自觉地齐声哼唱起来，回家的路进行地极其和谐。

　　他们到家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比尔没有接近小屋，而是躲在树林里面，迪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直到从小屋外传来声响。迪普点了点头，立刻明白了情况——他也不想费心去解释些什么，“谢谢。”他轻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一点尴尬。

　　“乐意之至。”比尔优雅地鞠了一躬，不愧是个绅士。对迪普来说，这一切都变得太奇怪了，所以他在自己还没有脱口而出一些愚蠢的话前，率先转身跑了。

　　他的脸如同燃烧的火焰般鲜红，有点头晕。

　　梅宝对迪普拿回来的花感到欣喜若狂；她狠狠地拥抱了他，差点把他勒死，而且她对包裹这朵花的保护球特别满意。她太兴奋了，以至于没来得及问迪普是怎么取得的这个，这无疑让迪普松了口气。当然，迪普没看到她给帕西菲卡献花的现场，那想必是在诺斯韦斯特家某个遍布星辰的地方。当然，这事十成十进行得很顺利，有一天午夜梅宝回来后，用仿佛深水炸弹般的气势吵醒了他，那个欢呼尖叫声能让摇摇都感到羞耻。

　　然后，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她先是与糖糖，然后是格兰达，在电话中谈论了她们的约会。迪普拿回了他的毯子和枕头，去窗台上睡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