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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骨灰盒·序 ...
爽文故事的一开头,往往是主角继承了父母留给他的一座老房子。
我不一样。
我继承了父母留给我的一个老盒子。
骨灰盒。
1
在我小的时候,父母就搬到了城里来住。
据他们说是为了我更好的教育。
但有时我会觉得,他们是想逃离什么。
2
十八岁那年,我父母出车祸死了。
遵循父母遗愿,我把他俩的骨灰烧在了一块,装在他们小时候挖出来的木盒子里。
正好,省钱了。
据说这盒子是我爸妈结缘的信物。
当时还光屁股满山跑的我爸从荒地里挖出来这个黑盒子,小时候的我妈正好需要一个过家家的杂物柜,于是两个人成为了全村小孩的老爸老妈。
后来据我早死的爷爷回忆,那片荒地是我们村以前的乱葬岗。
哦,对,我爷爷和奶奶都早死了。
很难说是不是因为给小孩讲鬼故事损了阴德。
总之,我十八岁的时候,家里面没有一个亲人。
在大城市漂泊的日子很苦,有一次我应酬喝醉了,差点把我爸妈的骨灰冲咖啡了。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亲朋好友在世,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挣钱的必要。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让我不解。
于是带着装我爸妈的骨灰盒,回了老家。
2
火车上,我爸妈被包裹得不见天日,虽然黑盒子上没贴照片,但我还是怕被人看出来,把我爸妈骨灰给扬了。
同一个方向的列车,我听见了熟悉的口音。
我爸妈在家里偶尔会说些乡音,我就是听见了类似的口音。
我偷偷看着他们。
是一对年轻母子,她背着一个大包,似乎很笨重,但宁愿抱在怀里,也不愿意放在行李架上。
莫名的,让我想起了装着我爸妈的盒子。
3
她怀里的小孩并不活跃,脑袋红红的,肯定是生病了。
从她说的话里也能看出来。
“宝宝,我们快到了,到家就好了。”
另一个坐在她对面的大妈面容憔悴,一双眼睛却很亮。
她用本地话问:“你家小孩鬼缠身了么?”
我心里一紧,不自觉开始关注他们。
被说了这么恐怖的话,孩子妈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像是遇见了知心人。
“是,是……”她欲语泪先流,豆大的泪水无助的洒在小孩的脸上。
那小孩难受的皱起眉。
大妈道:“女人的眼泪有阴煞,别哭到孩子身上了。”
那孩子妈果然不敢再哭。
“阿姨,你知道该怎么办吗?我,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他爸爸跟我说要带着他回乡,我现在,我现在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我的小宝……”
我听着都眼睛酸涩,那大妈却一派淡定自若。
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到:“回去之后,把孩子爸爸埋进后井,尽人事,听天命吧。”
4
孩子爸竟然已经死了吗?
那怎么告诉孩子妈妈的……
我心里惊讶不已。
却见听了大妈的话,孩子妈瞬间泪流不止,偏生还记得不能让眼泪沾湿小孩,压抑的哭着,不住的擦眼泪。
我于心不忍,递过去一张纸。
她竟然被我吓了一跳,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有些不高兴,善意的举动被人这样看待当然会不高兴。
大妈幽幽道:“小姑娘,你拿张黄表纸做什么?”
我赶忙去看手里的那张纸,大惊失色。
那竟然是一张黄纸——清明上香常用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就揣了一张,也不知道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
但我也只能认了。
因为这不是在我身上发生的第一件怪事了。
5
我想要回老家。
起因是一场梦。
梦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雾,再怎么睁眼都看不清处,直到我熟悉的声音响起。
那是我爸妈的声音,我回头看去,他们身影影影绰绰,在雾中显露。
他们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冲我招手,说着:
回来吧,快回来……
醒来后,那场景就像是镌刻在我的脑海中一般。
我当时看着我爸妈的骨灰,很无语。
“你们不是在盒子里吗?”
我能回哪儿去呢。
好像这个世界上额能够被称为根的地方,只有这素未谋面的老家。
从那之后,我总是经常失神,总是做一些自己都觉得可怕的事。
例如前面说的,差点把我爸妈骨灰扬了。
最终我还是决定回来。
就算那是一个死局,我孤家寡人一个,又害怕什么呢。
6
因为那一张黄表纸,孩子妈被吓了一跳,已经不敢哭了,甚至不敢和我坐得太近。
或许是怕小孩沾了霉运。
那大妈的目光倒是时不时落在我身上,我回看过去。
她慢慢笑了,那笑容很平静,却又让我觉得刺眼,此时仿佛世界都扭曲。
大妈那张灰白的脸开始旋转,五官成了一个漩涡,让我不敢再看。
晃神一下,我再次清醒过来,竟然已经到了站点。
又是一间邪门的事,我甚至分不清之前孩子妈和大妈的交谈是不是真的,还是,这又是我的一场梦?
此时是半夜,我带着行李下了车。
孩子妈和大妈竟然也一起下来了。
也是,同一个口音,想必应该是同一站下车。
我将爸妈抱牢,在外面找车子带我去酒店。
车站鱼龙混杂,小乡镇的治安不怎么好,我感觉被人装了一下,下一刻,一股大力将我拽倒,身上抱着盒子被人夺取。
我惊慌地爬起来,追了两步,那抢东西的人混入人群,我也看不清究竟是谁。
这一晚我没去酒店,反而在警局待着。
我发着呆,民警问我被抢走的都有什么。
我看看自己的行李。
也不知道抢劫犯是不是看了什么小视频,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把宝贝东西放在贴身的地方,行李箱里都是不值钱的。
所以,我被抢走的竟然只有那一个装着我爸妈的骨灰盒。
这事也隐瞒不了。
我道:“他把我爸妈抢走了。”
民警面色不太好,可能是我措辞的问题。
我详细解释了一下,他脸色却更难看了。
7
他们接到了电话,说人已经找到了。
我要跟着去,我怕他们把我爸妈弄撒了。
到了一间老破小的出租屋,里面躺着两个人,七窍流血。
民警看见的第一眼就将我挡在外面。
抢劫案变凶杀。
要不是我一整晚都在警察局,恐怕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这个刚被抢走父母的人。
就那一眼,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死状,不像是被谁杀了,反而像是被吓死的。
我拿到了我爸妈的骨灰盒,总感觉和之前的样子不太像了。
我心生不满。
不会是那两个天杀的往里面加别的了吧?
我掂着重量,确实感觉重了不少。
心中及其愤怒。
我打开盒子查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放了什么进去。
民警见我还不走,问我。
我愤怒道:“他们往我爸妈屋里塞人了!”
这可是我爸妈的二人世界!也不知道塞了了什么东西进去!
民警有些无语,把我劝走了。
的确,凶杀案都出来了,我这小小的抢劫案似乎就不怎么重要了。
况且东西找回来了,抢劫犯还没了。
我气馁,重新抱着盒子出发。
“爸妈,对不起啊,是我没看好,让别的东西进来了,唉,等我回去找找办法,看看能不能分出来。”
一阵风吹过,一片树叶落下来,打在我身上,似乎像是我爸妈在回应。
我笑了一下。
天已经亮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我很累了,但也只能继续出发。
行李都带好,白天倒没出什么事,我顺利到了村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没来过这儿,怎么知道我老家房子在哪儿。
像电视剧里那样找个路人问也做不到,这里不知道怎么的,半天了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更别说一见我就认出我是谁谁谁的女儿。
我想进去随便找找,却听见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
8
“小姑娘!”
我回头看,竟然是火车上的那个大妈,还有孩子妈妈抱着她的小孩。
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大妈却问:“你来找人?”
我估摸着她应该是本村人,兴许知道我家在哪儿。
“我来找个地方。”
“哪儿?”
我描述梦里的样子:“有口井,井边一步地长了一棵歪脖子树,树边有个老房子,房子门帘上刻着……”
大妈笑着打断我:“刻着金元宝?”
我愣愣的点点头。
她却说:“这桃李村,哪里都是这样的屋子。”
我跟在她们身后进去了。
一路上,我看见了大同小异的房屋,明明各不相同,却诡异的相似。
我心里有个念头。
这好像是另一种生物。
你能想象吗?
高矮胖瘦,长相不一,但你知道的,他们都是“人”。
孩子的啼哭把我从阴森森的幻想里拉出来。
一定眼,两女一小孩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小孩突然开始啼哭。
孩子妈妈很焦虑:“小宝一直哭,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一听就觉得,唉,唯物主义的光辉还是没照耀到每一个人身上啊。
结果大妈面色一肃:“快走,回乡人最容易遭缠身,他是桃李村的种,怕是看见来找他的人了!”
大妈说得神神秘秘。
我捉摸了一下。
回乡人?
也就是说,爹妈是桃李村的人,再回来就容易被\'鬼\'缠上。
那我岂不是也是?我被自己逗乐了,继续往前走。
这两人还挺有意思,我回乡之后也没有什么好做的,打算写点小说,说不定这还能当成素材。
路过了一棵李子树,后衣领却被挂住了。
奇怪,我人都走前面去了,枝条也没挡路,这李子树怎么从后面偷袭我!
不讲武德!
我反手将那树枝掰断,拿在手里,给路边大腿高的草削头。
9
我也不知道哪个房子是我的家,干脆跟着两个人走。
说真的,那大妈显然对这里很熟,我就担心她是个拐卖犯,心里想着得看着那孩子妈和小孩一眼。
终于,她们找到了地方,一口井,旁边是一棵枯死的老树。
大妈教孩子妈划破小孩手指,然后把孩子爸的骨灰拿出来倒进井里。
“桃李村的人,一辈子也别想走出去。出去了,死后也要回来的,不然会有人来找,这种找法,祸及家人,现在把他送回来,希望孩子能平安无事。”
原来回乡人指的不是后代。
是我想岔了。
按照这个逻辑,我爸妈才是回乡人。
不过我是不想把我爸妈扔进去,扔进去我拜啥?蚊香灰吗?
唉,但这年头,把骨灰洒向大海的人都多了去了了,撒井里,至少不会被环保局抓。
我站在边上,把我爸妈抱得死死的。
结果那大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过来,眼睛瞪大,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事物。
“快来!你也倒进来!”
我疑惑不解,正想回一句嘴,眼前却一花,下一刻,我已经站在井边,手指流着血,爸妈的盒子悬在井上,幸好还密封着。
“我靠!”
下意识我就觉得是那大妈做的,正想骂人,背后却一股大力传来。
那不是一双手的触感,是很多双手……
我反抗无能,只能紧紧抱住盒子,跌入井中。
序——第一人称的当事人视角
后面无“序”,就是第三人称视角。
写着玩,开心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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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骨灰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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