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撩你们陛下》燕行泽

6、蔷薇银簪

　　之后半夜钟鸣铮果然没有再打扰盛安，盛安这一觉睡到次日钟鸣铮上朝、宫人入室清扫的时候。

　　盛安才清醒，洗漱一番便见到了徐海福。

　　这位昭帝身侧的大太监朝他躬了躬身，脸上没有什么笑：“盛公子，陛下召您前去御书房议事。”

　　“知道了，劳烦公公带路。”盛安理了理衣襟，依旧是昨日那副装扮。

　　他刚起来就被叫过去，只怕钟鸣铮早已等在那了。

　　他可不觉得昭帝能找一个他国进献来的花瓶议什么事，但是一时又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到了御书房，只有钟鸣铮和另一个暗卫打扮的人在。

　　盛安刚要行礼，就听到钟鸣铮说了句“免礼”。

　　抬头的时候，盛安的目光无意掠过站在旁边的那个暗卫，忽然愣住。

　　那人转过了头来，露出一张和靳谯三分相似的脸，只不过明显要成熟一些。

　　盛安脸上淡然的表情差点崩裂。

　　钟越反应却是淡淡，朝他行了一礼：“盛公子。”

　　少年现在看上去有些无措，钟鸣铮开口给他解了围：“朕的暗卫统领——不必多礼了，说正事。”

　　“今日一早，使馆发现了两位使臣的尸体，毒入脏腑。”钟鸣铮的目光未曾盛安身上移开过，“此事安安可知晓？”

　　盛安怔了一瞬，很快调整回来，摇了摇头，看着钟鸣铮，说：“陛下，臣昨夜跟您在一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钟越和徐海福的神情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什么叫在一处？

　　这俩不是各睡各的吗？

　　再说三更半夜的，有何缘由要待在一处？

　　钟越也只是疑惑，徐海福却不同，他昨日可是见到了钟鸣铮对于盛安的怪异态度，加上钟鸣铮的心思实在不定，两人昨晚不会……

　　徐海福心里已经不知道绕了几层，钟鸣铮闻言笑了声：“可安安昨日午后可是去过使馆。”

　　帝王的声音很平和，平和到有些温柔。

　　里面却全是杀意。

　　盛安自幼熟读兵书，对其他的书却是一看就睡，更没在卫国朝堂上练出什么玩权弄术的本事，对于这种杀意却是很熟。

　　钟鸣铮心里有旧日恩情不假，但是他护着盛安的前提是盛安能够安静乖巧不惹事，如果太闹腾，也没有留的必要。

　　“臣的确不知。”钟鸣铮把他留在御书房，没有直接把他拉到其他人面前，明显是想要试探他的态度，这一点盛安还是清楚得很，“但是臣的确要杀他们。”

　　这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钟鸣铮眉峰压了一下，抬手示意钟越和徐海福先退下，然后走到了盛安跟前。

　　“什么意思？”帝王脸上的其他表情已经彻底消失了，剩下的是无尽的压迫感，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尽数朝盛安逼来。

　　钟鸣铮与靳谯果然是不一样的。

　　盛安想，看向他的眼神澄澈干净，坦坦荡荡：“卫王临行前，曾让臣杀了两位大人。”

　　前往大昭并不是个好差事，何况盛安还背着刺杀的任务，若是失败，同行之人必然遭殃。

　　因此靳谯选的，是两个他早想解决的旧臣。

　　可惜在这两人卫国势力并不算小，靳谯掌权不假，人却是极为谨慎，因而挑了这么个机会想要在异国他乡了结两人的性命。

　　“可是臣也没想到，臣能入得了陛下的眼。”盛安弯了下唇，说到这倒是添了些真情实感，“所以臣不能让他们现在就死。”

　　毒他下了没错，但是三日之后才会发作，那个时候，虽然出不了大昭境内，也已经离开了京中，怎么也与昭帝扯不上关系，能给钟鸣铮省去不少麻烦。他现在需要利用人家，没必要拿这种事膈应一番。

　　“但是他们死了。”钟鸣铮的眼神柔和了不少，盛安明显地感觉到那股压迫感在渐渐散去，钟鸣铮问，“安安怀疑什么人吗？”

　　“臣初来大昭，如何知晓？”

　　这话是把下手之人锁在了大昭的人当中。

　　钟鸣铮叹了口气：“盛安，你很聪明。”

　　钟鸣铮此番叫他前来，的确是为了试探。

　　那两个人的体内被前后下了两次毒，与盛安所言恰恰相合。

　　“臣只是实话实说。”他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先回去吧。”钟鸣铮的态度又恢复了昨日那般，但是也没有与他深谈的意思。

　　盛安点头退下，回到偏殿看到裴怀正侯在殿外，想起留在宫外的裴忆。

　　不知道是谁下的毒，但是以裴忆的机灵应该躲得过去。

　　“那两个人死了。”盛安跟裴怀说。

　　男人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并不明白盛安的意思。当时盛安延迟了毒发的时间，并没有把计划告诉他们，因而在裴怀眼里，这人本身便是要死的。

　　“不是我杀的。”盛安抬手揉了下太阳穴，“有人另下了毒，我有些担心裴忆。”

　　“死不了，”裴怀说，“裴忆识毒。”

　　“那便好。”盛安放下心来。

　　盛安独行惯了，因此身边有这两个人也没有多用过，对他们的能力不甚了解。

　　既然裴怀如此笃定，那裴忆必然是无事的，只是……

　　盛安难得有兴致开玩笑，看着他：“他可是你弟弟，你就这么不担心？”

　　这种问题实在是超出了裴怀能思考的范围，他没有答话，盛安却眼尖地发现隐藏在墨发之后的耳尖泛着红。

　　盛安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人放松下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譬如，跟属下开玩笑。

　　但是这种闲散并不是一时半刻的。

　　接下来数天，盛安都闲得不行。

　　钟鸣铮该是把他软禁了。

　　当日下午徐海福便前来传话，让盛安无事少出东明宫，在这之后，他甚至连钟鸣铮的面都见不到。

　　主殿和偏殿，几乎是连着的。

　　就连这样，钟鸣铮都能巧妙地避开他。

　　倒也不是很难，他这几日在大昭宫内确实睡得很好，以至于早上钟鸣铮上朝了他在睡，钟鸣铮回到寝殿的时候他早就睡熟了。

　　忙忙碌碌二十年，乍一闲下来，盛安倒是有些不适应。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中秋。

　　皇帝宴请群臣，也没忘了把他给带上。

　　盛安从早上醒过来，就见到一堆宫人捧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衣服走了进来。

　　裴小将军简约惯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花哨颜色。

　　最离谱的是，这里面没有半分白色。

　　盛安犹豫半天，挑了最浅的那件远天蓝。

　　之后又是一系列的折腾，连带着裴忆都被宫人装扮了一番。

　　盛安入了皇帝寝宫偏殿，本就能看出钟鸣铮对他的重视，加上盛安待人宽和，长得又好看，得了东明宫不少宫人的喜欢，整个殿里都热闹至极，让盛安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罢朝，钟鸣铮一早去御书房处理完了公务，回到东明宫便看到了一身蓝的盛安。

　　美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远天蓝浅淡，把盛安眉眼间的艳色又压下几分，只有眼下那点殷红的痣还艳丽至极。因“盛安”此时对外的身份是尚未及冠的少年，便没有用冠束发，而是簪了一支雕梅花的白玉，看上去纯良无害，像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少爷。

　　钟鸣铮又被惊艳了一把，走上前去，却拔下了少年头顶的簪子。

　　“换一支。”他说。

　　宫人茫然，一时拿不准帝王的意思。

　　钟鸣铮没有为难人，自己垂眸在木盒内挑选了一番，拿出了一支雕花的银簪。

　　上面是一朵蔷薇。

　　钟鸣铮亲手把簪子簪到少年的发间。

　　这动作太亲密了，盛安一时间有些僵硬，始作俑者浑然不觉，还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考虑有什么不妥之处。

　　盛安觉得这一幕莫名的别扭，只是这是他过往从未遇见过的情况，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闭嘴，乖巧地在那由着钟鸣铮打量。

　　所幸，皇帝再没有做出其他出人意料的举动。

　　等拾掇完毕，已然到了午膳的时间。

　　盛装打扮的确累人。

　　盛安暗自叹了口气。

　　午膳与先前不同，多了几道卫国中秋时才有的饭食。

　　这几日送来的吃食大多是卫国的菜样，盛安已经见怪不怪了。

　　“晚宴在戌时，今日午后安安有想去的地方吗？”用完膳，钟鸣铮含笑问他。

　　两人明明已经多日未见，钟鸣铮的态度却还跟一开始那般，反倒是盛安觉得不太自然。

　　“臣想出宫。”软禁这么多天，实在把盛安憋得慌，宫中又没有什么人，无聊得很，钟鸣铮既然这么说，盛安自然要抓住机会。

　　“可以，朕陪着你。”钟鸣铮一口应了下来。

　　钟鸣铮回寝殿换衣服的空当，盛安吩咐了裴怀一声：“寻个机会去找裴忆。如果脱不了身，不必勉强。”

　　钟鸣铮跟着他，暗卫自然也要跟着，裴怀想要从他身边走开，确实不容易，所以盛安虽有打算，却没有勉强的意思。

　　总归也没有什么急事。当务之急是获得昭帝更多的信任。

　　裴怀点头应下，盛安走出门，见钟鸣铮也恰好从主殿出来。

　　褪了平日那些深色的装束，他今日换了件月白。

　　与盛安这件衣裳恰好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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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盛安：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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