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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来啦 ...

  •   楔子

      向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到前面长龙一般的车屁股已经延绵得超出了地平线。不知何时才能畅通。
      满大街都是红彤彤的灯笼,红艳艳的中国结。家家店铺门口摆放的金橘,人头攒动的商场里飘出刘德华喜庆的男中音“恭喜你发财,不好的全走开,最好的请过来”。
      旧历年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他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随着这句话一起冒出来的,还有当年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
      八年了,向明已经八年没有回家乡了。母亲远嫁异国,父亲另结新欢,疼爱他的外婆也去世了,他就觉得和故乡没什么联系了。
      前面的车子动了,向明赶紧跟上,突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横穿了过来,他赶紧踩下刹车。长时间堵车本身就比较考验人的耐心,再险些出个事故,他不由有了几分怒意。
      男人转过身,向他弯了弯腰,看嘴型是在说,不好意思对不起。
      向明瞬间被施了定身法!回家乡第一天,就遇到了那个他不想见,也怕遇见的人-徐欣泽。
      徐欣泽也认出了他,站住了,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
      “滴滴”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向明顾不得发呆,赶紧招呼徐欣泽上车。徐欣泽略一犹豫,便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上。
      一层尴尬的气氛在车里蔓延着。
      向明咳嗽了一声,没话找话。“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还好,你呢?”
      “也还好。”
      又是一阵沉默。
      “你去哪里,我送你。”向明终于找了个话题。
      “云中酒店。”徐欣泽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哦,你这次回来,是为参加胖子的婚礼?”向明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徐欣泽的眼睛似乎带着水汽,直直地盯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薄薄的嘴唇倔强地紧抿着,和少年时期受了委屈或生气时一模一样。向明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对,你呢?为什么回来?”徐欣泽的目光落在向明扶着方向盘上的手上,那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匀称。这双手,曾经...徐欣泽闭上眼睛,甩了甩头。
      “我也是,还有,我想把房子卖了,毕竟外婆不在了,我也不会再回来了。”向明有些伤感。
      徐欣泽的身子一抖。“是啊,还回来干什么呢?也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
      向明感觉到他声音里的伤感,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他。徐新泽的手机屏保突然亮了,屏幕上是两个大男孩,脖子上各自挂着一串大大的贝壳项链,晒得黑黑的脸上笑容灿烂,背景是一望无垠的湛蓝的大海。向明忽然觉得心脏被擂了一拳!

      第一章你来啦!

      那一年,刚刚升入高中的向明还是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虽然行为时常离经叛道,奈何学习成绩却一直很好,老师常常被他气得没办法,只好把他安排到最后一排,只求他不影响别人就好!
      直到今天,向明仍然记得那个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教室那褪了色的窗帘,晒得人懒懒的,向明照例靠着墙打着瞌睡。
      班主任老师领着一个瘦高的男生进来了,对着全班介绍说,这是新转学来的同学,名叫徐欣泽,大家欢迎。
      稀稀落落的掌声中,那个叫徐欣泽的男生一脸冷漠地站在讲台上,眼神中明显带着不耐烦。阳光把他脸上毛茸茸的汗毛照得纤毫毕现,向明突然就睡醒了。
      眼睁睁地看着班主任老师把徐欣泽领到了他的座位上。也是,徐欣泽太高了!而后排除了他这里,已经没有空位了。
      向明斜眼看了徐欣泽一眼,徐欣泽却没搭理他,自顾把书包放进抽屉,便开始认真听课。
      向明不屑地哼了一声,拽什么?爷还不爱搭理你呢!一节课结束了,徐欣泽愣是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眼风都没向他飘一个。
      被无视的感觉让向明很不爽!一下课,便不客气地踢了一脚徐欣泽的凳子。
      徐欣泽有点莫名其妙地转过头看着他。
      徐欣泽脸色有些苍白,挺直的鼻梁下,棱角分明的薄唇紧抿。两道浓眉斜插入鬓,一双漆黑的眼眸写满了冷漠,向明顿时觉得炎热的天气突然有点凉飕飕的!
      “同学,有事吗?”徐欣泽的声音很好听,有点低沉,带着磁性。但跟他的人一样,也是冷冷的。
      “算了,没事。”向明转了转手里的笔。“哪转来的呀?”
      “省立一中。”
      向明有点奇怪,省立一中是百年名校,重点高中,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他干嘛跨了大半个城市从那里转学到他们这个很一般的学校?但看到徐欣泽一脸拒人千里的模样,算了,还是不问了。
      徐欣泽成了班上,甚至学校里的怪人!基本不搭理人,除了课堂上被点名回答问题,没见他跟谁说过话。
      平时独来独往,耳朵里塞着耳机。刚开始还有人和他打招呼,得到的永远是一脸冷漠。渐渐地,也没人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了。
      徐欣泽的学习成绩却超越了向明,稳居全班甚至年级第一。向明不服气,便也开始暗暗努力起来。偶尔也会超过徐欣泽,他就会以胜利的目光去挑衅一下徐欣泽,但得到的永远是对方的一脸冷漠。
      向明实在不明白,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怎么会像座冰山?好像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排斥。他不会有什么心理问题吧?向明有时想到这个,就会忧心忡忡地看着徐欣泽,偶尔会换来徐欣泽莫名其妙的回眸。向明便赶紧把目光移开。
      好容易等到放暑假了。不出意外,徐欣泽期末考试成绩名列第一,向明屈居第二。
      没超过徐欣泽让他有点泄气,不过接到妈妈刘楚云的电话,又让他兴奋起来。
      向明的父母早已离婚,他被判给了妈妈。刘楚云是一家跨国公司的高管,满世界飞。基本不在家,向明从小便是跟着外婆长大的。
      他表面上显得不在乎,其实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妈妈的疼爱呢?只是他从小得不到,便只好装成不在乎的样子。
      妈妈的电话里说要带她同事的孩子回家和他一起过暑假,是个男孩子,今年也上高一。
      虽然家里会多个人让他有点不自在,不知那男孩子好相处吗?不过能有个同龄的小伙伴一起过暑假,向明还是很兴奋,回家的路上把自行车踩得风驰电掣。
      进了小区门口,他把自行车往车棚里一锁,便站到小区门口等着。
      “明明!”向明妈妈刘楚云从车里下来,冲他喊着。
      “妈!”向明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母子俩有小半年没见面了。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走过去,接过妈妈手里的行李箱。
      “来,介绍一下,这是小泽。”刘楚云乐呵呵拉着从车里钻出来的一个男孩子。
      “是你!”“怎么是你!”
      向明和徐欣泽同时惊叹!
      刘楚云这才知道这俩孩子原来是同桌,顿时乐得眉花眼笑,一手一个拉着回了家,拿出给他们准备的礼物,一人一份,不偏不倚。
      徐欣泽有些不好意思,还在推辞。向明把包装精美的beast耳机塞到他手里,“你那耳机用得久了,换一个正好。你喜欢这个蓝色的还是白色的?”
      “蓝色。”徐欣泽不假思索地说。
      “来,戴上。”向明手脚利索地拆开了包装,把那个浅蓝色的耳机戴在了徐欣泽的耳朵上。
      “谢谢。”徐欣泽小声说,耳朵尖有点红。
      “小徐同学呀,来了就是一家人,不要客气的啦。”向明外婆笑咪咪地说,拉着徐欣泽手,仔细打量着他。
      “啧啧,多俊的孩子呀,以后就跟着明明叫我外婆啦,我叫你小泽好哦?”慈眉善目的外婆拍拍徐欣泽的手,塞了一个大苹果给他。
      一向冷冰冰的徐欣泽突然被一片温暖包围,有些不知所措。
      刘楚云笑着拉过他,“小泽,来看看外婆给你准备的房间,还喜欢吗?”
      “嗯,”徐欣泽乖乖地跟着刘楚云身后,看着那间刚刚收拾好的房间,浅蓝色的窗帘,宽敞的书桌,墙上贴着大幅梅西的照片,单人床上深兰色带着星星花纹的床上用品似乎散发着太阳的气息。
      “听你妈妈说,你喜欢蓝色,喜欢梅西。时间挺紧的,可能没准备好。看看如果不喜欢,咱们再换。”刘楚云看着男孩有些湿润的眼睛,心里感慨不已。
      程丽梅和徐志勇离婚时,徐欣泽本来是被判给了徐志勇,但程丽梅存心跟徐志勇找别扭,趁着他被公司外派澳大利亚的时机,偷偷把徐欣泽接回自己身边,还给他办了转学。
      最近程丽梅新交了男朋友,两人要出国旅游,儿子便成了多余的。她宁愿拜托自己这个同事收留儿子,也不把儿子还给那个王八蛋!程丽梅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妈,你啥时候能对你亲生儿子这么上心啊?我都嫉妒了!”向明笑嘻嘻地说,只是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在没看出哪里嫉妒了?
      “没良心,我要是对你不上心,你能长这么大?”刘楚云在儿子脑门上敲了一下。
      “我能无病无灾地长大,还这么优秀,那都是外婆的功劳好吧?”向明揽着外婆的肩膀,讨好地说。
      “明明最乖!现在小泽也来啦,外婆不寂寞喽,开心啦!”外婆眉花眼笑。
      晚上,刘楚云带着两个孩子去吃了烤肉自助餐。向明像个忙碌的蜜蜂一样满场飞,一会拿吃的,一会拿喝的。再看徐欣泽,一直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最多从最近的餐台上拿一点菜,斯斯文文地吃着。
      几个男孩子笑闹着进来,面向大门的向明眼睛一亮,“胖子!大金毛,李浩明,你们也来啦!快来,一起一起!”一看都是班上的同学,向明高兴得大声招呼。
      胖胖的那个就是胖子了。头发黄黄的自然就是大金毛,剩下的当然就是李浩明了。几个人看到同学,也很开心,不过看到徐欣泽也在,都有点意外。刘楚云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徐欣泽更是浑身不自在,也跟着出去了,盛夏的傍晚热得像个大蒸笼,他却一点都不想进去。漫无目的地在附近兜了几个圈子后,给刘楚云发了条信息,告诉她自己先回去了。路不远,刘楚云便答应了,自己去餐厅结了账,跟儿子交待了一声也走了。
      没心没肺的向明开心地和同学们吃完自助餐,又去街心公园打球,快十点了,才吹着口哨回了家。完全不知道今天刚刚搬进向家的徐欣泽同学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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