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七十二小时的蜜月》苻蓠

3、基尔，1945年4月29日晚9点。

　　经过边检进入德国境内后，长夜在仿佛永无止境的公路上不断延伸，只有偶尔进入车灯光晕范围的里程标能证明他们并未陷入循环往复的怪圈。一排英国皇家空军的兰开斯特从头顶低空掠过，虽然知道一辆汽车成为轰炸机目标的可能性非常微小，施季里茨还是谨慎地把车停在了路边的树丛下，熄了火，并且关上了所有的灯。
　　“到哪儿了。”
　　施伦堡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略带一丝颤抖。这里接近北纬60度，在四月的末尾，夜间气温也会降到10度以下。施季里茨脱下自己的风衣抛向后座，摇下车窗抬头看了一眼迂回向西的英国轰炸机群。
　　“刚过了石勒苏益格。”
　　他从反光镜里看到施伦堡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夜光手表的冷光源像萤火一样一闪而没。“今晚赶不到普伦了，那边都是小路，不知有没有被炸毁……夜里走也不太安全。”
　　“您不是打算在车里过夜吧？”
　　“当然不。”施伦堡仿佛轻笑了一声，“前面过了沙赫特奥多夫之后转向东，上210号公路。——我们去基尔。”
　　“您认真的么？英国人正成吨成吨地往那里卸炸弹。”
　　“苏联英雄也会畏惧帝国主义的轰炸机？”促狭的笑让施季里茨轻易想象出施伦堡上扬的嘴角，“放心吧，不会让您睡在弹坑里的，好了，开车。”

　　“基尔让我想起三个人——您猜猜都是谁？”
　　汽车驶入市郊的时候，施伦堡神出鬼没地翻出一张基尔的地图扔给施季里茨，借助昏暗的灯光，后者发现靠近海边的某个地点被用蓝色的绘图铅笔圈了起来。他知道那里就是目的地。
　　“海军上将卡纳里斯、前局长海德里希……唔，我还真想不起第三个人是谁。”
　　海在地平线上呈现为乌蓝色的线条，随即慢慢变宽。这座城市独享着德国局促的海岸线中最优良的片段，因而成为德国海军的大本营。施季里茨让汽车拐上一条两车道的沿海公路，小心地避开被炸弹掀起的路面。无法更靠近海岸线了，中间横亘着整个海军基地的残骸。
　　“您怎么把挑起世界大战的著名人物忘了？” 施伦堡摇下车窗，把湿冷咸腥的海风放了进来，低温让他打了个哆嗦，但精神却为之一振，“他的丰功伟业还包括差点让整个英国的金融系统崩溃。”
　　“……那么一定还包括保护文洛事件的主谋全身而退？”
　　文洛事件的主谋在黑暗里静静地微笑。施季里茨回想起1939年的11月，整个保安处大楼都回荡着阿尔弗雷德•瑙约克斯的抱怨，那个圆脸小个子的年轻人后来被遣往东线，那么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他抱着这个不会有答案的结果，按照施伦堡的指示把车停在一幢民居的花园前。房子大体完好，但看起来里面并没有住人。
　　“您一定充满疑惑，虽然您神通广大，但我相信您无从知晓这所房子的来历。”施伦堡竖起风衣的领子下了车，施季里茨注意到他的手中多了一个小皮箱，大概之前是藏在后座的椅子下面的。
　　“我猜它和您在之前提到的三个人之一有关？”
　　“确实可以这么说。”他把皮箱搁在门口的邮筒上，打开，从角落的暗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然后将皮箱重新合上，“但是究竟和谁相关呢。”
　　这并非一个问句。钥匙插入门锁时发出生涩的声音，施季里茨跟在他身后，走进大门后左拐径直进入厨房。那里有一条通往地下储藏室的楼梯，不出所料，顺着它走下去，看到的不是一般家庭储藏室里成堆的土豆和酸菜，而是一台密码机和两个军用电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