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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留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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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这是你这个煞星能碰的?”七岁的江时泽抢过五岁的江常安手里拿着的盒子。
江常安伸手抓了抓,试图抢回来,可惜哪里是比他高出半个头的江时泽的对手,只好着急得小脸通红,“还给我,哥哥给我的!”
江时泽把盒子举过头顶,“这是我送给太子殿下,你也配?”
江常安不停地扒拉他,嘴里不停地念叨,“还给我。”
“哼,”江时泽轻轻一抛,盒子完美地丢进湖里,嘲讽道,“想要,自己去捡。”
“你——”江常安眼眸憋得通红,小手紧紧地握拳,狠狠地剜了江时泽一眼,然后跳进了湖里。
十二月的湖水好冷,刺骨,江常安被救起来之后,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好起来。
想到这里,江逾白冷笑一声,“呵,我倒要看看这次的盒子又是什么?”
江逾白捡起来,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簪子,会这么简单?
他拿出簪子,仔细察看盒子,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想起儿时那个盒子,江常安跳湖带回来后,盒子放的只是一个双兽纹玉佩,但玉佩下还有一个夹层,里面放着一张纸条,可惜浸水,无法辨认。
可这次,江逾白却没有发现任何夹层,真是怪哉,他江时泽再遇昔日被横刀夺爱的爱人,竟然真的会送礼祝福?难道是簪子有问题?
江逾白拿起书案上的上好的白玉嵌珠翠玉簪,对着阳光端详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任何线索,“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
***
“殿下,过几天就是你的封王大典,为何还闷闷不乐?”贴身随从絮影见江时泽满脸痛苦,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江时泽仍然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地说道,“没有她在,这封王大典又有何意?”
四年前,他和慕卿卿相约,封王大典就请父皇为他们赐婚,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江逾白抢走,还以为他的成婚,推迟封王大典,简直是奇耻大辱!
絮影叹了一口气,看着桌上一口都没有动过的吃食,“殿下,何必要这样作践自己,想来卿卿小姐恢复记忆后,见你如此颓然,肯定会非常心疼的。”
“会吗?”江时泽的表情有所动容,微微睁开眼,眼底微红。
“卿卿小姐如此爱殿下,见殿下瘦了那么多,肯定会心疼的,”絮影见江时泽终于是听进去了,赶紧说道。
江时泽盯着桌上的吃食,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木讷道,“我不要卿卿担心,我要吃。”
絮影见江时泽终于开始吃东西,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在不停地祈祷慕卿卿能早日恢复记忆。
“你说,卿卿看到簪子会想起我们曾经发下的誓约吗?”
***
此时的漱玉轩,慕卿卿正躺在贵妃榻上一边吃着紫玉葡萄,一边看着话本,“唉,怎么会有如此傻的人,救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还爱上他,却不知道他竟然是故意接近她,最后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慕卿卿叹了一口气,心里异常得不舒服,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树木丛生的林子里,一个血迹斑斑的男子倒在地上,气息微弱,似乎命不久矣。
画面一转,满身煞气的男子站在被鲜血染红的地上,四周全是尸体,没有一个活口。
画面再一转,男子跪在悬崖边,面色着急,“别松开,不——”
慕卿卿一个激灵,“啪——”,话本子落在了地上。
“小姐,你怎么了?”一旁缝补的真儿放下手中的衣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慕卿卿,然后拿出手帕帮她擦汗。
慕卿卿这才发觉自己的额头全是冷汗,想起刚刚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又想到话本子的描述,有几分相似,但似乎更加真实。
真是奇怪?她从小在京城长大,而且南诏国一马平川,方圆百里都没有悬崖,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看着落在地上的话本子,难不成是这书有些邪门?
想到这,慕卿卿一个激灵,赶紧移开目光,见真儿位置边摆的衣服和针线,“这是在做甚?”
真儿顺着慕卿卿的目光看了过去,“前些日子小姐不是嫌那衣服太素了,真儿闲来无事,想着绣几朵花上去。”
慕卿卿了然,抿了一口茶水,清新怡人,带走了刚才的不愉快,又带来新的想法,“真儿,教我做女红吧?”
“这……小姐金枝玉叶,女红可不是容易的事,划伤手就糟了,”真儿赶紧劝道,“小姐想做什么直接吩咐便好。”
慕卿卿摇了摇头,“未出阁时,每逢换季,我都看到娘亲给爹爹做里衣,所以我也想给殿下做一件。”
“既然这样,小姐小心点用针,”真儿很是识趣,也不再阻止,只是叮嘱慕卿卿要小心一点。
说风就是雨,慕卿卿想到自己的嫁妆里,似乎有一块上好的锦缎,连忙翻出来,再把江逾白的里衣发出来一件,比照着尺寸裁剪。
慕卿卿一边做,一边想着江逾白穿上它的模样,即使被针扎到手,似乎也没有那么疼。
就这样,不知不觉,黑夜来临。
“娘娘,用膳了,”杨嬷嬷除了照顾慕卿卿,东宫后院的大小事也归她管,所以每天待在慕卿卿身边的时候都比较少。
本来杨嬷嬷准备将东宫后院交给慕卿卿,毕竟她才是东宫的女主人,可她见杨嬷嬷将后院打理得如此有条,并没有收回权利,而她也乐得如此清闲。
坐在桌边,慕卿卿见只有一副碗筷,“殿下呢?”
杨嬷嬷:“回娘娘,殿下出去办事,让自己先用,不必等他。”
慕卿卿也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江逾白身为太子,政务繁忙,定是又出去忙碌去了,只是放下筷子,娘亲的训诫又浮现在耳边,“不行,哪有做妻子先吃的道理,我要等殿下一起。”
话虽然这样说,可惜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慕卿卿顿时觉得丢脸极了。
杨嬷嬷笑着说道,“娘娘不用担心,殿下会在外面用膳的。”
慕卿卿只好顺着台阶赶紧下,“留些吃食,以免殿下回来饿了。”
“是,”杨嬷嬷看慕卿卿的眼眸中满是笑意,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但她并不在乎,“殿下可真有福气,娶了娘娘这样善解人意的妻子。”
慕卿卿小脸微红,以吃东西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
子时,江逾白回到东宫,打算回漱玉轩换身衣服,就去书房睡,却发现寝宫还点着灯。
他放慢步伐走了进去,却发现慕卿卿坐在贵妃榻上,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动。
微弱的声响还是惊醒了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江逾白,下意识喊道,“殿下……”
江逾白听着她缠绵的低语,心念一动,“为何不在床上歇息?”
“殿下,”慕卿卿终于清醒,看着江逾白非常地高兴,“担心殿下回来太黑,所以点了一盏灯。”
江逾白嘴角微微勾起,但嘴里却说道,“本宫又不是孩子,而且既已点灯,为什么还坐在这里?”
“夫妻一心,夫君还没有回来,妻子怎能一个人先行睡着,”慕卿卿义正言辞地说道,突然话锋一转,“而且我怕殿下出什么事,总要看到你的身影才放心。”
江逾白表面没什么变化,但内心早就泛起滔天巨浪,平常他出去办事,回来都是问他办成了吗?还是第一次有人是在关心他的情况。
望着那盏微弱的烛光,他异常温暖,突然觉得似乎有个家也不错。
“歇息吧,明日还要回门,”江逾白抱起慕卿卿,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然后起身。
慕卿卿拉住他的衣袖,声音有些委屈,“殿下要去哪里?”
江逾白转头看着眼前的美人满眼含情地望着自己,嘴巴微微嘟起,似乎在不满自己的离开,只觉得有些燥热,“去沐浴,不必等了,你先睡。”
慕卿卿听了江逾白的话,这才松手,即使已经满脸困倦,但仍然打起精神说道,“我不睡,我给殿下暖·床,”
江逾白点了点头,没有戳穿她,这都入夏了,哪里还需要暖·床?小骗子,想睡还找借口。
果然,等江逾白沐浴回来,慕卿卿早就呼呼大睡。
他掀开被子,上了床,带点些许内力,一挥手灯灭了,一躺下,清香柔暖的身子靠了过来,转进他的怀里,还不时地拱几下,看起来非常满足。
慕卿卿是满意了,可是江逾白却不满了,女子身上的清香不断地传进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感官,刚刚压下去的燥热又升起来。
江逾白伸手想要推开慕卿卿,可就在碰上她身子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手中的力气似乎被抽走了,既没有力气推开她,无奈之下,只好就这样睡了。
原本以为,以这样“别扭的”姿势,他肯定会睡不着,但没想到鼻尖好闻的清香,竟让这个难以入睡的人很快安然入睡,甚至还做了一个美梦,梦到那个他朝朝暮暮思念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