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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长胡子老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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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聋拉着脑袋,揉揉了惺忪的睡眼,强打起精神起床。
之前女帝的时候,她为了不上早朝,生生把早朝推迟了一个时辰,大臣们对此颇有微辞,但是即使再不满,他们也不能做什么,谁让云冬是天下之主呢。
没想到,现在她不当皇帝了,起的反而更早了。
这个木床真的好硬啊,她晚上睡觉总觉得硌得慌,不止如此,她竟然还要和另外一人共用一榻,最开始她心理上十分不习惯,甚至晚上都睡不着,好不容易才算适应。
她只能庆幸,得亏翠花是女孩子,人好说话,还爱收拾。
她刚起床,感觉意识还没全部苏醒,木门被一把推开,抱着木盆的胖大妈推开门,对着床这边一吼,“快起床”。
云冬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爬起来。
“二丫,你动作麻溜点,怎么穿个衣服都这么慢。”
云冬点点头,加快速度,窸窸窣窣地换起了衣服。
“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还学人家投什么湖,现在好了吧,银子没了,脑子也烧坏了,啥都不记得,竟然连手脚都不利索,穿衣服都这么磨蹭。”胖大娘中气十足,末了还不忘添上一句,“我看人公子也半点没把你放在心上。只当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云冬有半刻的愣神,穿外衣的动作一滞。
胖大娘注意到她的动作:“怎么?心里不快活啦?我那说的可都是实话。”
“没有,我是觉得你说的十分在理,以后不会了。”云冬继续穿衣服。
“你心里也别不痛快,我呀就是提醒你,你和沈家那位公子,是半天也无可能,即使沈府已经没落了,你们啊还是没半点可能。”
“嗯,就和飞鸟不能和鱼相爱一样。不过,柳大娘,你说的不累,我都听累了。我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都会背了。”云冬无奈地说。
“是啊,我也听累了。”一旁的翠花表示赞同。
“去!去!去!别贫嘴”柳大娘催促,“你们快些洗漱,后厨还有一堆菜等着你们切呢。”
云冬自然不记得柳大娘说的沈公子是谁,只隐约记得翠花提过,似乎是某个没落世家的公子,因为犯了事,一家人遭难,小儿子因为长的好,被送到了秦楼楚馆。
她收拾好一切,开始洗菜,她照例先把堆在一边的菜捡进盆子里,又汲取井水把菜浸泡起来,一点点慢悠悠地开始洗菜。
云冬本来是要负责劈柴的,但是她劈柴速度不仅慢,还劈的不利索,最后就被拉去切菜了,偏偏她切菜也很慢,刀法十分不熟,柳大娘实在看不下去,就让她负责洗菜了。
现在是天佑三年,也就是原主死后的第三年。
虽然换了个皇帝,但毕竟已经过了三年,加上她在的这个云浮镇也远不如金陵繁华,好像,也没什么特殊。
她现在处的地方是云浮客栈,据说,二丫是被自家爹爹从小寄住在这间客栈的,一直在后厨帮忙。虽然样貌寻常普通,但是手脚麻利,干活勤快。
云冬又去井边接了一桶水,水里的那张脸,有点胖,还有点黑,眼角还有一颗妆似梅花的红斑。
云冬想不明白,每天吃着那个寡淡无味的白馒头和稀饭,二丫是怎么吃的圆圆的。
对着那些菜,她实在是毫无胃口,食不下咽,要不是怕饿死,她都不想吃。
“二丫,你这怎么洗菜的,洗这么慢?”一旁的柳大娘路过,催促道,“老板娘要是看到了,该说你偷懒了。你本来也就做事勤快,发了烧恢复后,你这唯一的优点都没了。”
“嗯,我加快。”云冬努力加快速度,刚洗完一盆,只见又有人搬了几篮菜到后院。
“店里夜里入住了一波客人,老板娘临时派我们采购的,洗干净点,看上去可都是贵客,怠慢不得。”管事的人说道,“后厨里的人多,今天派一个人去跑堂。”
“好,好,好,”柳大娘连连答应。
要是放以前,她可能放翠花去帮忙,因为二丫勤快,一个人相当于两人,但是,想到二丫最近在后厨,动作磨蹭,也就腿脚还灵活点。
可是,她那张脸,实在上不得台面。云浮客栈虽比不得金陵城的客栈,但在云浮镇,好歹也算是一等一的客栈了。这跑堂的也得好看点吧。
“还是翠花去前台帮忙吧。二丫留在后厨帮忙。”
云冬对此没有意见,她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出去转转。据说一个月有半天假。
可是,她没钱,她的银子似乎都贡献给那个传说中的沈公子了,而且,即使留了点私房钱,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把银子藏在哪里了,她又不是真的二丫。
但目前这状况,她只能接受现实了。
到了中午,翠花脸色苍白。
“我可能吃坏肚子了。”
柳大娘一脸为难,最后看了看云冬:“那就二丫去吧,端菜的时候别盯着客人看。你脸上那红斑,怕吓到客人,今天来的可都是贵客,看那服饰,怕是都够咱们几个月的月钱了。”
“嗯。”在后厨,还是在前厅,对云冬来说没什么区别。
柳大娘来到后厨,手里拿着一套男子服装,“二丫,你过来,就穿这身去吧,方便。”柳大娘交代了一点跑堂的注意事项。
云冬只用负责为客人点菜和大堂端盘子就行。
“都明白了?”
“嗯。”
末了,她问了一句,“柳大娘,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有问题就问。”
“我会写字吗?”
“你连这个都忘了?那你爹算是白教你了。”柳大娘狠狠地拍了拍云冬的手。
云冬忙不迭地把手缩了回来。
“会会会,没忘呢……”
云冬换好男装,把头发草草扎进帽子里,着男装只是为了方便,省麻烦,倒不是为了别的,因此她也不用刻意压低声线什么的。
几位贵客是在二楼雅间,自然轮不到云冬去招待,她负责一楼大堂。
“请问客官需要点写什么?”
“原来是个姑娘,”说话的人看了一眼云冬,在看到她眼角的红斑后,脸上露出一丝嫌弃,也没有任何要收敛的意思,“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都来一份吧。”
“招牌都写在那墙上的牌子了,客官可有什么忌口。”
“没有,看着上菜就行。把你们这最好的酒上一坛。”
“好的。”
各个桌子的菜差不多上齐后,云冬在一边待命,时不时去添碗饭,换双筷子什么的。
“这些菜烧的一般啊。”
“这已经是这地方最好的客栈了。”
“同样是为朝廷办事,有些人去的是扬州那样的好地方,偏偏我们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穷乡僻壤。菜一般,客栈一般,就连人,也都找不到一个好看的,长的都什么样啊。”
这些话落尽云冬耳里,如果她没弄错的话,那个人,是指她吗?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啥样,要你评头论足。虽然她内心很想这么说,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傻子,她决定还是闭嘴。
“少主都亲自来了,这个地方也许有线索呢。”
几人继续交谈着,说到激动处,那汉子抱怨道:“人都死了三年了,上面竟然还追着这事不放。要我说,人死不能复生,肯定都是瞎说的。”
“上面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场大火之后,到现在都没找到尸骨,也不怪上面疑心了。”
“有没有可能,已经烧成灰了。”
“谁知道呢,但那种情况下,竟然会走水,也太巧合了。”
云冬不知道他们讨论的是什么,也不在意,她觉得知道得越多估计就越危险。
听起来,这些人可能是金陵城来的,既然重来一次,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踏足那个地方了。
“沈家的人也是不识趣,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是嘴硬,不肯吐露半点信息。”
“姓沈的那个老家伙已经死了,但是,我就不信撬不开他儿子的嘴。”
几人说着,楼上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云冬下意识抬头。
一个长胡子的老道从雅间走了出来,他手拿拂尘,从楼上扫视了楼下一圈,最后眼神定在了云冬的身上。
云冬面露疑惑,不知所以。
她想起来,二丫的爹似乎就是个道士,这个老道,不会就是自己的爹吧?
但下一秒,她又立刻在内心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现在不过十七八岁,就算自己爹成亲晚,也绝对不会是这么个老头吧。
总不会是,看出自己不是二丫了吧?
她可不认为对方能看出什么端倪。但是,自己都能死而复生,她心下也不免犹疑起来。
在对方审视的目光里,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等了一会,感觉对方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云冬状似不经意地用余光往楼上再一瞥。
只见那老道正在和旁边的一个侍从交代些什么。
过了一会,楼梯上传来人下楼的脚步声。
那人径直往云冬这边走来,云冬心里一惊,脑海里想了几种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的应对方法。
好在,对方走到云冬面前,及时转了方向。
“听说沈家的那位不老实,把他带来。天师已经到了,要亲自问问。”
“大人,沈家那位现在归教坊司管,怕是不好随意提人。”
“把人借出来就是了。之后会送回去的。”那人拿出令牌,递给手下,“令牌在此,给他们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