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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去查一下雪礼,事无巨细。”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雪礼都太冷静了,心思深的他看不透。棋子脱离了掌控,就是危棋。

      他将城防图记在脑海,丢在火中烧了。火一下窜得老高,左右摇得欢。a

      将军府和毓王府失窃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竟是都知道了。

      “将军,我们是不是太顺利了?”

      哈木尔:“是太顺利了,因为有人在等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

      谁?

      节林不懂,但没多问,在他眼里,哈木尔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哥哥不善人心,你近日多派些人跟着,别让他发现,去吧。”

      节林得令告退。

      楼中声音嘈杂,胭脂水粉,味道冲鼻。老鸨带了几个姑娘过来,个个蜂腰翘臀,肤白貌美。

      哈木尔一手揽一个,饮下美人酒,眼神沉醉。美人似嗔似痴依偎在他胸膛。

      门口走过一身影,稍微驻足,转身离去。哈木尔挑眼一看,轻轻的笑了一声。

      “傅兄,怎么不进来?”

      傅文拔腿就跑,若不是为了自家妹妹,这勾栏之地,他一生都不会踏足。

      哈木尔这一喊,傅文顿时脸热。不知何处为方向。

      “怎么走的那么快,是我不堪入眼?”他看似不急不缓,动作却不含糊。

      拦住去路的傅文敛眉道:“竟如此巧,在这遇见了。”

      那只残缺的手隐在精致的扇面,看不出分毫异样。

      “原来是巧合,我还以为你对我青睐有加,特意寻我。”

      哈木尔无意瞥见残缺的手,眸中闪过一丝愧色。原来,那日魏闲送来的,是傅文的手指。

      话至此,两人也不打马虎了,傅文张口说:“家妹心悦你,不知可否……”

      哈木尔头顶是冠的是西洲,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没有可能,他能做的也只是替傅嫣约见一下哈木尔。

      “心悦我的人和很多,我都要去见吗?”

      哈木尔意味不明。,那双眼睛凌厉而寒冷,处处显露凶险,不见任何刀剑,血却流了出来。傅文袖中的手握紧,才从这压迫中找回一点清醒。

      傅嫣,胆大包天。

      上次敢在他酒里下药,这次敢割腕,求着他兄长来找他。

      傅文羞愧,读遍四书五经,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怜惜妹妹痴心错付,自己毫无办法。至今他都还记得,当时楚玉忧舌战群儒,冠绝文坛的形象。

      彼时,当今皇帝还未登基,其生母也不得宠,母家不断没落,家族里拿得出手的只有他。他一心搏个机会,事实上,他的才华远不及楚玉忧万一。

      因此,一个一心沽名钓誉的人,最怕名誉有损。而这层窗户纸由楚玉忧捅破,他虚伪的脸皮暴/露出来,成为一生不敢回想的疤。

      “若你肯过府一叙,他日……”

      声音咽在喉咙里,他神色仓皇。

      魏闲气定神闲的走进来,正是这样喜形无色,他走的每一步都像剜骨剔肉。

      魏闲:“真巧。”

      魏闲上座,自己倒了茶,自顾自喝起来。全然无视两人,大有隔岸观火的神情。

      “呵,看来我真会挑日子。”

      哈木尔俯视魏闲,魏闲抬头与他对视,这一抬,锁骨处有隐隐泛红的什么东西入了哈木尔的眼,他咽了下口水,转身坐在别处。

      “毓王殿下,有闲情雅致来这里,怎么不去考虑和我西洲通商之事。”

      言外之意,看你能拖到何时。

      “千里迢迢来我大夏,本王还未曾款待过你们,就急着走了?”

      他不知,与外邦使臣需要一个王爷去款待,究竟是皇上的大夏还是毓王的大夏。

      傅文自觉退居不起眼的位置,极力降低自己的呼吸,就怕毓王的注意。今日的情况,魏闲可以随便定他个通敌叛国的罪,转头去皇上那邀功,他冒不起这个险,所以谦恭谨慎,不敢露怯。

      “既然这么说了,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魏闲:“今日罢。”

      他说的不咸不淡,却不容置疑。

      傅文虽退避,话听的很清楚。什么时候毓王和哈木尔扯上关系了?余光里毓王不同于往日的冰冷,眼睛多了喜怒,才真正像个人。

      总感觉他们是认识很久的老友,不开心的时候斗几嘴。

      是了。

      魏闲与楚玉忧原本就是好友。

      “今日我没空,毓王府美是美,但我不喜欢。”

      他话说完,魏闲也不急着答,只挥挥手。从门外涌来许多护卫。

      “哈木尔私通傅文,意图窃取大夏机密,本王今日代行拷问。”

      傅文“扑通”跪地,抖的像在筛糠。

      “王爷明鉴,傅文与哈木尔只是恰巧遇见,并无筹谋!”

      胆小怕事的人赶紧收拾东西逃窜,楼里一下子空的不能再空,风景尤其萧瑟。

      魏闲深深的盯着哈木尔,哂笑:“哈木尔,你就是耐不住寂寞吗?”

      哈木尔手脚捆束,行动不便。只要一双眼睛还算灵活,淬了毒,倾盆倒在魏闲身上。

      互相憎恶,这才是他们该有感情。

      “那你是欲求不满吗,这么快又找上我了?”

      魏闲揭下他的面具,将他纷乱的头发拨正。动作太温柔,反成了绕指柔,杀人于无形。手指从脖颈到咽喉,一寸寸抚过,痒的心里发麻。

      魏闲:“既然一心想的都是这种事,那有何不可。”

      眼见衣服就要落光,哈木尔道:“毓王殿下,别恶心我。”

      魏闲的手顿住,大手掐住哈木尔的脖子,手上青筋恐怖凸起,似乎下一秒就要破开来。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只是看一看,便能吓退鬼怪。

      “哈木尔!”

      哈木尔吃痛,背部与檀木案几相撞,倒吸一口冷气。他抬头仰望那个怒不可遏的男人,忽然觉得没那么疼了。

      真是不经气啊,最好气死他。想到了他嘴角不经露出笑来,这种得意忘形的样子,魏闲只在他少年的时候见到过。于是他抓起哈木尔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哈木尔……”

      想说的话哽在喉中,他不得不重新咽下。

      不知何时,魏闲抽回了手,哈木尔感觉身上轻松许多,却见魏闲拿手帕在擦手。他这是嫌脏?

      哈木尔:“……”

      “哈木尔,楚玉忧,你会求我的。”魏闲敛目,背对着哈木尔,“一如当年,你跪在城门口,摇尾乞怜。”

      恰巧是了解对方,都知道什么话最伤人,没人去后退一步,哪怕妥协都不曾有,似乎只有这样痛苦的活着,他们才是他们自己,而不是行尸走肉。

      “臣,楚玉忧求见陛下!”他在城门口一遍又一遍喊。

      秋日萧瑟,哪里来的落叶从他眼前嚣张的刮过,险些伤了眼睛。风很大,少年跪的也直,脸庞坚毅,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仿佛是漫天大雪里凄绝的艳色,格格不入。

      魏闲锦衣华服,风姿绰约。从马车下来,走到楚玉忧面前:“皇上不会见你的。”

      楚玉忧身板挺得更直,只看着皇宫的方向。一点儿没有理会魏闲的意思。

      “玉忧,回去,还能多见见父母。”

      楚玉忧生来倔强,这会儿听不进半个字。

      魏闲站了会儿,风吹的眼睛生疼,他知道楚玉忧不会回头,索性不去掩掉下泪珠,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后。

      这个背影他没有去记,但日复一日,更加深刻,他那时或许是想上前为他撑一把伞。

      “你跪在这,不如求求我。”

      楚玉忧面无表情起身,又跪地:“楚玉忧求魏大人,设法让玉忧见一面皇上。”

      头磕在地上闷响。

      他没想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楚玉忧会做到这个份上,一切都那么虚幻。

      他僵立着,说不出话。

      魏闲回过神,蹲下,缠绵的在哈木尔唇边亲了一口,给他解开镣铐。

      “现在求一求我,傅家,又或许是同你一道来的那个西洲人,都可以不用死。”

      哈木尔无动于衷,一双眼睛始终厌恶地瞧着魏闲。

      “哈木尔,你叫过我‘哥哥’。”

      起初楚玉忧这么叫他,他是真的把他当做弟弟,后来发觉这称呼好让人脸红耳热。他忽然喜欢这种极致的欢乐,甚至无法自拔。

      外头围得水泄不通,哈木尔也不急着出去。径直走向温泉池,褪了衣裳泡起来。

      魏闲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兀自沏起茶来。

      次日,哈木尔拿入诏狱的事传入大街小巷。

      傅家提心吊胆了两天,毓王也未动手,逃过了一劫。

      亓森得知消息立即面圣,要求给个说法,在大殿与群臣吵了半天,最后也是无功而归。

      在出宫时,突然收到哈木尔送来的信。
      吾兄,勿忧,哈木尔不会死。哈木尔有自己的仇要报,请兄长无论如何,都不要插手。

      是押入诏狱,其实不过是毓王府。

      “哈木尔行窃将军府,窃取城防图、私通傅文,意图颠覆大夏,你认不认?”

      鞭子打在身上,哈木尔只是笑笑。

      什么痛他没尝试过,这点挠痒痒的东西,也在他面前卖弄。

      魏闲这个疯子,白天折磨他,夜晚又做个好人,给他上药,细微不至。

      魏闲,玩不起。

      如此过了几天,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这天,哈木尔照例到魏闲房间上药,但魏闲不在房间内。估计他有事缠住脚了,哈木尔转身要走。

      忽然一双有力的手从后抱住他,那人的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呼出来的气息混杂浓重的酒香。

      “楚玉忧……”魏闲的舌头在他耳旁添了添。

      哈木尔浑身紧绷。

      “可否宽恕我?”他乞求。

      “楚玉忧,可否宽恕我?”他重复道。

      这语气说的多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楚玉忧多不识好歹一样。

      哈木尔猛地推开魏闲,痛声道:“楚玉忧死了!他死了!”

      楚玉忧死了……

      魏闲默念这句话。

      “那你是谁?你说你是哈木尔,你恨大夏,你恨我,原因在哪?”他直视哈木尔的眼睛,沉沉的道,“因为你是楚玉忧,所以你恨大夏,恨我。因为你要报仇,所以你回来了!”

      都是雕心雁瓜之人,谁也不让谁。

      “报——!”

      “王爷,尉迟将军死了!”

      魏闲看了一眼哈木尔,便已明了。穿好衣裳急匆匆出去了。

      魏闲:“看好他。”

      夜色明静,哈木尔披了件衣裳,目送魏闲。直到看不见人影,门窗紧闭。

      魏闲的房间里挂着一副丹青,是他少年的模样,笑的没心没肺 。他撕碎了扔进碳炉,烧的一干二净。

      “将军。”

      节林无声无息进来。

      “雪礼救出来了吗?”哈木尔问。

      “救出来了,好吃好喝供着呢。”

      一路躲避王府的暗卫,原本一炷香就可出去的路程,硬是托了小半个时辰。

      可笑的的是,虽然王府戒备森严,他后知后觉,实在是太容易出来了,不合常理。或许说,魏闲压根没打算再关着他。

      他做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徒劳而已。哈木尔不会因为这点而放过他。

      毓王谋害尉迟将军,证据确凿。尉迟将军惨遭毒杀,皇上派人搜查毓王府,在魏闲房间里找到了一模一样的毒药。同时,里面还有一具尸体,形似哈木尔。

      哈木尔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面,戴着面具,没人见过真正容貌,皇上只得叫亓森上前辨认。

      “这……”

      亓森不可置信,双手颤抖。

      “怎么会这样……”

      他悲痛欲绝。

      大殿里寂静无比,许久,竟是响起轻声的啜泣。这八尺大汉哭起来,众臣也没想到啊,一时你瞪我,我蹬你。

      萧暮:“西洲太子莫急,可辨认仔细些?”

      莫不是他知道这具尸体不是哈木尔的,都要让亓森诓骗过去了。这兄弟俩天生戏子,造诣之高,实在佩服。

      “这是我弟弟,难道亓森还分辨不清楚吗?今日大夏不给交代,我西洲兵马就先给个交代!求皇上,即可处死魏闲!”

      萧暮沉下脸来,他们可是说好的,削弱魏闲势力即可,如今他这是在闹哪出。

      大夏不能没有魏闲。

      大夏可以君臣不和,但不可以内乱。

      “魏闲已经押入大牢,审讯后定给你个交代,使节悲痛过度,今日就先宿在皇宫罢,朕命太医瞧一瞧。”

      亓森:“……”

      果真如哈木尔所料,这小皇帝会翻脸不认人。

      初出茅庐小屁孩,还想真的控制他们,搞笑。论攻于心计,大夏之内,他只看得起魏闲。

      “赵副都统何在?”

      “臣在。”

      “由你保护亓森,千万别出差错了,坏了两国的友谊,你的小命可要掂量掂量。”

      赵都统原本是镇远候旧部,幸免于难,隐姓埋名,摸爬滚打到如今的位置,皆是为了翻案还镇远候一个清白。在哈木尔找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一切 。

      “臣,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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