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忠犬？现在是我的了！》星辰之左

3、第 3 章

　　“你们两个！注意仪表。”

　　恢复了严肃面孔的布朗教官从谢岐和金毛傻狗的身边路过，皱着眉说道。

　　他的目光在谢岐那乱糟糟的头发和菲兹皱皱巴巴的袖子上停留片刻，又赶紧移开了视线，就好像他们两个伤害了他的眼睛一样。

　　“明白！”菲兹很精神地回答道，随后，他就赶紧低下头整理着装。

　　谢岐正好相反，回答得非常没有精气神：“哦。”

　　他的头发怎么了吗？天然卷就是这样。教官的强迫症太严重了。

　　还没等菲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布朗教官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来了。只不过，这一次，教官的声音已经被扩音装置放大了数倍：

　　“人已经都到齐了？按最终考核成绩列队。”

　　在教官浅棕色的双眼注视之下，谢岐把自己头顶翘起来的头发往下压了压，之后就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第一名的位置。

　　“来了。”

　　他轻笑了一声。

　　顿时，周围安静了下来。

　　不需要用眼睛看，他也能感觉得出来，有数十道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不过大多数都没有什么恶意，也并未引起他的反感。

　　虽然谢岐表现得确实不怎么靠谱，但无论是学员还是教官，都不会对他的成绩产生任何质疑。

　　一年半的时间，已经足够所有人认清楚他们与谢岐的差距了。

　　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才。而与他的天才相比较，那些不痛不痒的怪癖不光不算瑕疵，甚至会在滤镜作用下全部都变成优点。

　　菲兹这回没法和他站在一起了。谢岐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他却只是第十七名。虽说在本届毕业的一百五十一位协奏者学员中不算太差，但也并没有格外出挑。

　　“谢岐？恭喜啊。”

　　菲兹刚走，一道听不出来任何真诚感、总是让人觉得很油滑的声音就在他身边响了起来。

　　谢岐连看都懒得看这人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权当作对他的回应。

　　队伍有两列，向他打招呼的人是加文·爱诺，考核第二名，因家庭背景而被其他学员私下戏称为“大少爷”。

　　加文现在正站在他身边，谢岐瞄了一眼，正好能看到他浅棕色的头顶。

　　等等，他的头顶是不是有些太稀疏了？

　　谢岐原本只是想随便瞄一眼，没想到就让他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

　　不过，回忆一下，这家伙还真需要小心自己的头发了？谢岐心想。

　　加文·爱诺的父亲是第6基地的负责人，母亲则是军方高层，谢岐曾与这两人见过一面。得益于身高优势，他还发现了两人的一个小秘密：都有些秃顶。

　　“你笑什么？”加文注意到了他奇怪的微笑，有些恼火，连脸上的假笑都装不出来了。

　　“没什么没什么。”谢岐赶紧糊弄。

　　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加文和加文的一家子，还很喜欢看他们的乐子。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不道德，也与他的身份有关——

　　身为“协奏者”，他总是对一切极其敏感，包括他人的情绪。

　　加文也是协奏者，当然也知道这点，但他总觉得自己能骗过谢岐——要不怎么会说他愚蠢呢？

　　他的那些拙劣的伪装在谢岐眼里就和没有没什么区别。只要是同他接触，谢岐就会时刻感受他掩藏在心底的、蔑视众人的态度。

　　真是令人恶心。

　　不过，他倒是有些惊讶于加文居然真的会选择踏上战场，而不是留在后方过安稳日子。

　　“安静，教官在盯着你们。”

　　一道极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闲聊，谢岐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不是吧？麻烦了”的表情；再看加文，脸色同样有些发白。

　　说话的人就站在谢岐身后，她是最终考核的第三名，燕晴雪。

　　“多谢提醒。”谢岐小声说。

　　他和燕晴雪的关系不错，两个人互相掩护，干过不少游走在违纪边缘的事。

　　燕晴雪动作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我们联手做掉他，你来当第二？”谢岐对她做口型。

　　燕晴雪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谢岐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被嫌弃了。他是真心实意、真情实感、真到不能再真的觉得燕晴雪才应该是第二的。

　　“走了。”

　　教官最后清点一遍，确认人都来全了，就用他的权限打开了挡在他们面前的最后一道门，带着众人走进了适配区。

　　“协奏者按照排名先后，依次挑选三位队员。各位星能者注意，请保持纪律，等待挑选。”

　　基地总指挥维托略显沧桑的声音从四周的扩音装置中传了来出来，他虽然没有亲临现场，却也在参与着这项活动。

　　谢岐第一个从台上跳了下来，然后双手揣兜，逛街般随意地溜达了起来，在台下逛来逛去。

　　与台上穿着黑色礼服的协奏者们不同，台下的星能者分成了三区，依次是战斗型-辅助型-防御型，都穿着没有任何装饰的纯白作战服。

　　谢岐看明白了：这不就是游戏里“战士、辅助和坦克”的三种职业吗？

　　“他们三个会在这里吗？……切茜娅、华霰、露可。”

　　战斗型区域离得最近，他就先朝着战斗型们走了过去。

　　他现在真的很紧张，连在游戏里抽卡都没这么紧张。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他简直想要当场作法，先搞点抽卡玄学什么的。

　　由于协奏者的身份再加上他的另外一些身份问题，在今天之前，他的行踪受到了严密的监控，他本人也不被允许与同届星能者们接触。

　　因此，今天是他验证游戏是否与现实关联的关键时机。

　　——如果星能者中，真的有和游戏角色对应的存在，比如切茜娅、华霰……

　　谢岐失态地刹住了脚步。

　　一抹耀眼的红色真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站在战斗型队列最前端的女性高昂着头颅，她有着深红色的头发，恶魔般的黑色尖角从发间伸了出来。她的虹膜与头发同色，瞳孔却是蓝紫色。毫无疑问，这是一对人造的眼睛。

　　与周围其他的星能者不同，她的大部分躯体接近于常人，覆盖着仿真皮肤，但也有些地方则是外露的机械构造，看起来与游戏中的荧惑倒是有几分相似。

　　如果现实真的与游戏对应，那么，这应该是“盗火者计划”的产物。

　　——盗取［新人类联合］的技术之火。

　　“切茜娅？”谢岐低头，读出了她终端上的名字。

　　他不会认错，何况·特征完全一致……切茜娅竟然真的也现实中存在！？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试图将心底兴奋激动又恐惧迷茫的情绪压制下去，语调却还是有些颤抖。

　　“报告长官，到。”

　　切茜娅干脆地向他行礼。她不光脸上毫无表情，连情绪都没有什么波动。

　　“那就跟我走吧？以后请多多指教。”

　　谢岐伸出了手，而切茜娅迟疑了几秒，才同样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走吧，我们去和其他队友认识一下。你对队友有什么看法吗？”

　　没法像游戏里一样看好感度，这让谢岐有点不自在，他只好绞尽脑汁，试图找出来一个能够和切茜娅相处得更和谐的方式。

　　可惜切茜娅没有会意，平静地回答道：

　　“没有。听从队长指挥。”

　　谢岐听完，更想叹气了。

　　既然已经验证了游戏与现实有关，那他就不得不多想：

　　在游戏剧情中，他们可是经历了不少苦战，其中的绝大多数事件都足以威胁到他的生命。

　　切茜娅的出现证明了游戏真的和现实有联系，那么……那些事也可能发生？

　　这样的话，他肯定要选切茜娅、露可和华霰。

　　但麻烦的是，这三位都是妥妥的问题少年：

　　切茜娅是被同盟收养的孤儿，因为体质合适，参与了“盗火者计划”，经过了机械改造。在成长环境和改造的双重作用之下，相比起“人”来说，她更像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武器。

　　露可是成年后加入同盟的，性格过于内向害羞。谁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在战斗明明中是个强大的助力，平时却常常在人际关系中处于弱势。

　　华霰倒是稍微平常点。只不过就是过于严肃、要求严格，待在他身边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冷气，而·已。

　　“啧，小队刚刚成立的话，大家都不熟，相处起来肯定更麻烦。”

　　谢岐已经开始发愁了。

　　好在寻找露可和华霰的过程同样顺利，谢岐在防御型和辅助型阵列中转了两圈，很快就领走了身材娇小的白发少女和有着明亮的蓝绿色眼睛的青年。

　　他刚选完人，扩音装置中就传来一阵杂音。之后，总指挥维托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看来你已经结束了，那就过来找我。”

　　“来中心控制室。”

　　“明白。”谢岐朝着布朗教官走了过去。

　　“下一位。”教官催促道。

　　“已经组成小队的人先返回各自的休息区，明日再开始进行正式磨合。”他看了谢岐一眼，说道。

　　“知道了～”谢岐快步走开，路过教官所在的地方，趁机拍了拍教官的肩膀，然后一溜烟跑了。

　　“给我回来！”

　　谢岐把教官的声音抛在脑后，和他的三位队员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他回过头，看见那三人已经进入了大厅另一侧的门中，便也打开了门。

　　“身份：C001小队队长-谢岐，验证通过。”

　　门上的屏幕显示出他的信息，咔哒一声，厅门自动打开了。

　　来到中心控制室，总指挥正在那里等候着他。

　　“坐吧。”总指挥是一个棕色头发的中年人，他的发丝还算茂盛，可惜已经掺杂了不少银丝。他笑眯眯地指了指放在他面前的椅子，示意谢岐坐下。

　　“找我有什么事吗？是因为我的队员？”谢岐半点不显得拘谨，很自然地就坐下了——360°悬浮转椅，又舒服又好玩，他挺想在自己房间里也放一个，可惜一直没什么机会。

　　不得不说，面对总指挥时可比挑队员时轻松多了。

　　毕竟他是协奏者NO.1，这半年的时间里还老是和总指挥见面。哪怕他怀有再多敬佩之情，也会在三天两头见到这老家伙对着草莓蛋糕流口水之后消磨殆尽。

　　“没错，就是这样。”总指挥按下了按键，谢岐的通讯器里也传来了“叮”的一声。

　　“他们三人的资料已经都给你传输过去了……有点棘手，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里面有些东西是涉密的，虽然保密等级不高，但你看到标识的时候多少也注意点，别泄露了。”

　　“好了，你先看着，有什么问题再问我。”总指挥端起来了草莓蛋糕，“当然，能不打扰我就更好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谢岐转身走人。

　　“等等。”

　　“什么？”谢岐又转了回来。

　　“你是我们的希望，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承认和爱惜天才。”总指挥维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别谜语人，能说得再明白点吗？”

　　“在提防敌人的同时，记得也小心点我们的‘自己人’。尤其是来自第6基地的。”

　　“那我们第2基地的呢？”

　　“也要谨慎，不过他们更可能给你带来危险。”

　　“明白了。”

　　谢岐走人了。

　　从总指挥那离开以后，谢岐回到了宿舍，把自己扔在床上，滚了两圈，舒服地躺在了上面。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他再次打开了游戏。

　　“这回应该没人再来打扰了吧？”

　　玩个游戏还真是麻烦。

　　“下午好，队长。”

　　一打开游戏，荧惑的声音就立刻响了起来。他说每句话时都像是特意斟酌过一般，每个字都在谢岐心底留下了久久不散的回音。

　　“有些时候还真是敬佩你。即便是作为敌人，我也会想，即使你哪天阵亡了，我也会一直记着你的。”

　　荧惑凑近了过来，红白异色的双瞳专注地盯着他。这绝非看向情人或朋友的眼神，阴冷到让人浑身发寒。

　　谢岐听着他真假莫辨的废话，耳朵突然红了。

　　犯规了。

　　而且，果然还是很羞耻。

　　只要一涉及到荧惑，他就强迫症般地不断回忆起自己当时脱口而出的傻话。

　　老婆什么的……唉。

　　他确实也想过策反荧惑，让对方转个阵营。但很可惜，这个游戏还没有自由到这种程度。

　　游戏里的荧惑笑了起来，危险的血红色星能在他的周身流动起来，看上去像是随时能隔着屏幕给他一下。

　　而谢岐的耳朵也越来越红，脸颊也开始发热。他实在受不了了，觉得应该赶紧转移一下注意力，便飞快地点开了猫窝。

　　原本的三个空位上果然出现了三只卡通猫咪形象，分别是毛发末端发粉的白毛金眼小猫、蓝绿色眼睛的修长黑猫和……全身深红色、头上还长着小恶魔角的奇怪猫猫？？？

　　［请为你的猫猫命名。］

　　谢岐打下了几个字，又觉得有点奇怪，在后面统一加了个“咪”。

　　于是，三只猫的名字就变成了“露可咪”、“华霰咪”和“切茜娅咪”。

　　看起来更怪了。

　　他挫败地捂住了脸。

　　但生活还要继续，用了三秒钟走出起名阴影之后，谢岐将终端的光屏投影分成两半，一半放着游戏，另一边放着总指挥传输给他的队员信息。

　　对比两者，他已经能够确定，这个游戏从未对他掩盖过一件事，甚至更像是迫不及待地希望他能发现——

　　游戏，与现实是互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