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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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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点到名字,季暄懵懵的抬起头,但却没有忘记将彩墨藏进袖子里。
“国师是说老七?”
坐在最上面的皇帝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他身旁坐着的贵妃更是蹙起了秀眉。
国师颔首,“正是。”
“近两月来,贫道观南方朱雀井宿熠熠生辉,此宿明亮为大吉之兆,井宿在七曜属木,命格带木者近些时日必然福运加身。”
“整个宫中除了怀有龙嗣的贵妃娘娘,只有七皇子的八字属木,七皇子与贵妃娘娘属相又相同,请七皇子为贵妃娘娘做福礼再合适不过。”
在场的人大多不懂什么星象,可皇帝向来信奉星象之说,对国师的话也是素来深信不疑。
因此皇帝在听到国师说季暄最合适,便道:“既然如此,老七,你在宫中留些时日,为贵妃和未出世的兄弟祈福做礼。”
皇帝吩咐,季暄只得拱手应是。
之后的宴会上,由于国师说季暄最近福运加身,所以不少人都朝着他这边看过来,甚至有些人还特地凑近了些,恨不得能从季暄身上沾点福运。
季暄想当木头安静度过宴会的愿望就因为国师这么一句话落空了。
等宴会结束,季暄就被安排跟着国师去了贵妃的凤藻殿做福礼。
整个福礼的过程需要九天,这期间,季暄白天都需要跟着国师在凤藻殿为贵妃焚香诵经祈福,以佑贵妃平安诞下龙嗣。
做福礼这活枯燥乏味,饶是季暄性子喜静,做了八日后,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更不用说贵妃完全对他的付出不领情。
贵妃与皇后这些年明争暗斗,关系早已经是势如水火,季暄是皇后的儿子,贵妃自然对他十分的不待见,季暄每次见贵妃都只能收获对方的白眼和冷哼的鼻息。
总结就是季暄这些天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
第九日的傍晚,季暄做完了一天的祈福,揉了揉酸痛的腰从蒲团上站起了身,这磨人的日子可算是要结束了!
就在季暄欲打道回府之际,国师身边的一个小童走了进来,他朝着季暄作揖道:“殿下莫急,师父说这福礼还有最后一步,完成了这一步才算礼成。”
那小道童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模样,生得粉雕玉琢,说话还带着几分奶气,季暄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在见到小童那一刻都一扫而空。
季暄微微弯下腰,笑着问道:“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呢?”
反正已经待九天了,也不差在多待片刻。
小道童从袖子里拿出了两个香包,“这是师父为贵妃娘娘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福袋,殿下只需亲手将这两个香包放进贵妃床角的香囊里就算礼成了。”
季暄接过小童递过来的香包,那两个香包很小,两个加起来都没有季暄手心大,用红色的布包裹着,和季暄之前在街上看到国师赐福用的福袋差不多样子。
拿过了福袋,不用季暄凑近,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虽是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香,但既然是国师拿过来给贵妃的东西,想必应该能安神保胎。
于是季暄就抱着送佛送到西的想法跟着那个小道童去了贵妃的寝殿。
大概傍晚到了,大家都去用晚膳了,季暄到寝殿的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看到宫人。
等到了贵妃的寝殿,季暄按照小道童的指示,将香包装进了床幔上坠着的两个香囊里,又双手合十闭眼默念了一下这些天常念的祈福经辞。
待做完这一切,小道童:“辛苦殿下了,我还要去师父那里复命,就先告退了。”
小道童后退着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季暄突然叫住了他,小童身子微僵,眸子里划过一丝慌乱。
他抬头见季暄朝着他走过来,正紧张得额头冒出冷汗,突然感觉头上一暖。
季暄手掌覆在小童的发顶揉了揉,之后从身前抓了几颗糖塞进小童的手中,“这个给你,拿着吃吧,可别被国师发现哦!”
虽然国师在季暄印象中一直都很神秘,可他也听说过,国师身边的这些童子都是从贫苦人家选来的。
贫苦人家,季暄是经历过的,有口饭吃尚且艰难,更不用说吃糖吃零嘴了。
而进了国师的司天监,就终身不得寻欢作乐,这口腹之欲自然也不得贪享。
想来眼前这孩子出生到现在应该是没吃过糖的,他这里正好有在上次宴会上随手抓的糖,季暄现在过了爱吃糖的年纪,索性就把身上的糖给了小道童。
那小道童看着手里的糖沉默了片刻,之后闷闷的道:“多谢殿下,只是司天监有规矩不得耽于口腹欲望,这糖,我不能收。”
小道童将手中的几颗糖塞回了季暄手中便匆匆离去。
望着小童的背影,季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还是个守规矩的老实孩子!
季暄将糖又塞回了袖中,眼中露出开心的神色,给贵妃祈福结束,他也可以回去了!
之前季暄被国师点去祈福,带着彩墨方便,他便让车夫将彩墨送回了怡园。这些天没见着彩墨也不知道他好不好?
季暄离开凤藻殿后便迫不及待的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刚离开没多久,皇帝和贵妃便都到了凤藻殿,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身穿银灰色道袍的国师。
*
怡园,季暄一回来就看到全寿站在门口迎接。
季暄下了马车,全寿迎了上来,“殿下你可算回来了,彩墨他最近几天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喂他吃的也不吃。”
全寿知道季暄对彩墨的重视,彩墨不动弹,他都快急死了。
听到全寿的话,季暄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开门,就见彩墨盘着身体瘫在榻上的软垫里,就如全寿说的那样,一动不动。
季暄皱着眉头,他们进门这么大声响,彩墨不应该听不到的。
他走到塌前蹲下,伸手戳了戳彩墨,彩墨依旧闭着眼睛没动静。
季暄这时候也有些慌了,小动物的生命与人类相比是很脆弱的,难道是他哪里没注意,将彩墨养死……
“嘶!”
手上传来的刺痛让季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殿下!”全寿紧张的跑过来,就见彩墨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季暄的手上。
彩墨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与以往不同的是,彩墨此刻的眼神有些凶狠,像是发现了水火不容的敌人,可当他看到自己咬的是季暄后,立即收起了即将要注入毒液的尖牙。
彩墨松开了牙,季暄将手拿开,他的手背上多了两道齿印,好在彩墨没用力也没注入毒液,只是一点皮外伤。
全寿赶紧拿伤药过来给季暄擦。
看着季暄手背上的牙印,彩墨似乎有些愧疚,一直竖着上半身在原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见状,季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彩墨的头,“没关系,我没事。”
岂料,这是彩墨又露出凶悍的眼神,吐着信子“嘶嘶”的凑到季暄摸着他头的那只手边。
“殿下小心!”
全寿以为彩墨要咬季暄另外一只手,正欲抓着彩墨丢开却被季暄阻止,“等等。”
季暄直觉彩墨不会伤害自己,事实也正是如此。
彩墨虽然神情很凶,但并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而是不断在季暄手边游走徘徊,时不时还凑近,像是在嗅气味,并且还越嗅越焦躁。
季暄不明白彩墨的举动,他试图伸手安抚,可他的手一接近,彩墨就远远躲开,好像他的手上沾了什么让蛇讨厌的东西。
这时彩墨用动了,他咬着季暄袖子往一个方向扯,季暄跟着前进,到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全寿打好热水的水盆。
彩墨咬着季暄袖子要将季暄的手往水中放,察觉出彩墨的意图,季暄:“你是想让我洗手?”
彩墨摆了摆尾巴当做回应。
季暄虽然不解,还是照做了。
待季暄洗完了手,彩墨又在季暄手边逡巡,像是在确定什么。
确定好后,才缠到了季暄手腕上继续闭眼睡觉。
季暄和全寿都惊讶于彩墨的举动,但季暄没多想,只当这是彩墨作为蛇的一些特殊古怪的脾气。
翌日,季暄起来后发现彩墨还在睡,叫也不搭理他,跟昨晚他回来时的模样一样。
季暄不明白彩墨为何这样,加上昨晚异常的举动,季暄有些担心,便叫人找了一个养过蛇的农夫询问。
最后,季暄得到的答案是——
天气凉了,蛇开始冬蛰了。
那农夫说寻常蛇都是冬月份入冬才开始冬蛰,而彩墨大概是性格过于惰性,便提前在深秋冬蛰了。
总结就是蛇太懒,季暄听了后松了一口气,没什么事就好。
只是彩墨冬蛰,季暄倒是少了不少乐趣。
他在外面没什么朋友,现在回家也没了彩墨逗趣,生活似乎又回归了之前的一潭死水。
季暄只得将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业上,因着季暄努力,太学的先生最近没少夸赞季暄,甚至还有几次是当着皇帝的面夸。
自己儿子争气,皇帝自然很有面子,加之季暄之前为贵妃做福礼九日,皇帝对季暄的态度好了不少,还给了季暄不少赏赐。
若是以前,季暄定然开心得了皇帝的青眼,但现在,季暄有些看透了皇帝的喜爱。
皇帝从不真正的偏宠哪个孩子,他只喜欢能给他带来更多利益的孩子。
因此季暄也不奢求皇帝的偏爱,只要能维持表面的父慈子孝就好。
可季暄没想到这表面的父慈子孝打破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