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如梦令（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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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刚朦朦亮，阵阵薄雾被微风吹散，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朝霞淡粉色的花边。
裴彧隽受习惯影响，这时候就已经起了床。
太阳初升之时的那抹紫气，对于修炼之人最有益。
莲花坞还处在睡梦之中，裴彧隽飞身去了远处的一座青山。
云梦的山不似云旗庙那般高大，称作丘陵也许更加合适。
虚幻飘渺的云雾淡淡地萦绕，山峦的轮廓若隐若现。
裴彧隽徒步往山峦的高处走去，天际一丝一缕的紫气似乎往裴彧隽身上聚拢，逐渐凝聚在他的体内。
山中寂静，飞鸟振翅的声音清晰可闻。
裴彧隽在这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江澄依旧是九瓣莲纹的紫袍，手持三毒，一直在练剑。
看他额上的汗珠，应该已经练了不少的时辰。
裴彧隽微微一动，立到了树枝之上。
树叶轻轻晃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垂眸看着江澄练剑，江澄很勤奋，但也很急迫。
身边人的催促鞭策他，但内心不平静的焦灼一直侵扰着他。
昨日剑术有了一些进展，但今日依旧是固步不前。
看着看着，裴彧隽就皱起了眉。
江澄额上的紫晶莲纹路亮了亮，发出了微烫的温度，江澄突然全身一僵，目光直刺裴彧隽的方向。
裴彧隽微微叹气，紫晶莲跟了他几千年，自然能够分辨出他的位置。
想必江澄就是因此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抱歉，我并非故意打扰。”
裴彧隽轻轻落到了江澄面前。
他先前没有显现在江澄面前，就是因为熟知江澄的性格，不好让对方不自在。
他倒是忘记了紫晶莲的存在。
但是紫晶莲这小家伙未免太忘恩负义，他和紫晶莲相处了这么多年，助紫晶莲生了灵智，竟然还比不过和紫晶莲相处了一夜的江澄。
江澄不知道裴彧隽看了多久，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他目光微沉，没有说话。
林中悄无声息，江澄此时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在生气。
“没事。”
江澄开口。
这片山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上来，何况裴彧隽还是云梦的客人，又赠予他了灵器，他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失礼。
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焦躁又笨拙的模样被裴彧隽看去了，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你的心不静，不适合练剑。”
尽管知道江澄骄傲的性格，但裴彧隽还是不希望他走弯路。
心不静而练剑，不仅对于修炼毫无进展，反而会损伤其心性。
“不需要你教我。”
江澄咬牙，脱口而出。
但话一说出口，他又后悔了。
裴彧隽是好意，他不应该这样。
可他就是……忍不住！
“抱歉，是我多事了。”
裴彧隽并没有因为江澄的话生气，与他的心理年龄相比，江澄就是一个小孩儿。
他当然不会和小孩儿计较，但他也知道，面对江澄，他的确多事。
天边的紫气已经慢慢消退了，裴彧隽朝着江澄微微颔额，飞身离开。
伴随着朝霞的光辉，一片落叶像是鸟儿一样在空中翩飞，三毒坠落在草地上，江澄站在原地，慢慢地低下了头。
他胸口像是被压住了一块巨石，难受得喘不上来气。
“砰砰砰！”
“摩诘！”
“摩诘？”
“你还不起来？”
“太阳都晒屁股了！”
魏无羡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束着，他撅着屁股贴到了裴彧隽的房门上，手掌拍着房门。
裴彧隽一回来，就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
“无羡。”
裴彧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欸？”
魏无羡转身惊奇地看着裴彧隽，“原来你起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还在睡呢！”
“没有，我很早起来了。”
魏无羡点了点头，熟练地攀上了裴彧隽的肩膀。
裴彧隽比魏无羡高半个头，导致魏无羡揽着他肩膀的样子，像是整个人都挂在了裴彧隽身上。
江澄刚踏入莲花坞，就见到了眼前这一幕。
魏无羡看见了江澄，眼睛亮了亮，“江澄，你起这么早？”
他和裴彧隽离得很近，脑袋几乎都快要凑到了一起。
“嗯。”
江澄只觉得这一幕格外的刺眼，他移开视线，不冷不淡地答了一声。
“嗯？”
同江澄一起长大，魏无羡如果认真，当然能够发现江澄的情绪不对劲。
他微微睁大的瞳孔中带着疑惑，江澄怎么大清早就不对劲？
难道是谁惹他了？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可是莲花坞能真正把江澄气出毛病来的好像也只有他吧？
不对！
魏无羡视线向着自己身边飘去，他怎么忘记了还有个摩诘啊？
不过摩诘看上去不像是能惹江澄生气的人啊？
魏无羡什么都想不出来，砸吧砸吧嘴，问：“嘿！江澄！我要和摩诘去练武场，你去吗？”
昨天看着裴彧隽和江澄切磋，他的手早就痒了，今天一大早就来找裴彧隽了。
江澄身体一顿，“练武场？”
他当然也猜到了魏无羡和裴彧隽去练武场的原因。
“走啊！”
魏无羡大大咧咧地一手攀着裴彧隽，一手拉着江澄就朝着练武场跑去。
练武场内虞夫人正在监督弟子们练功。
她带着一点儿紫色的瞳孔严厉地扫视下面练功的弟子，被这视线扫视到的人无不浑身紧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魏无羡，你又迟到了早课！”
虞夫人本来不想管着魏无羡，但谁让江澄正站在他身边。
虞夫人也没有看见江澄来上早课，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他和魏无羡厮混去了。
她嘴上虽然责怪魏无羡，但更深的斥责却是朝着江澄。
魏无羡习以为常地低头保持沉默，江澄明知道自己被误解了，但他却没有解释。
裴彧隽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中复杂。
“摩诘，你今日上练武场有什么事情？”
虞夫人从魏无羡先前来时的兴奋就可以猜到，但她故意问出了来。
就像是专门为了刺激江澄。
裴彧隽无奈道：“我和无羡想要切磋一二。”
“好啊！”
虞夫人笑道：“正好魏无羡是云梦的大弟子，天资可比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强得多。”
裴彧隽微微一怔，目光看向了江澄。
江澄睫羽轻颤，握着三毒的手背青筋爆出，紧绷的下颌透露出某种无声的倔强。
这样的江澄，看着让人心酸。
魏无羡也不好受，他明明和江澄的关系很好，却总是被虞夫人拿来当做刺激江澄的工具。
他有时候都很庆幸，在虞夫人这样的打压下，江澄还能和他的关系这样好。
裴彧隽和魏无羡没有多说什么，站上了练武台。
被虞夫人操练的众位弟子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退散到两旁，眼中充满了兴奋的光。
看人切磋比武可比自己练要有意思多了。
魏无羡对于战斗很认真，他的天赋也让裴彧隽大吃一惊。
裴彧隽的眼中染上了笑意，对待魏无羡的态度也更加的认真。
这样的变化，对于时刻关注他的江澄是非常明显的。
江澄看着裴彧隽双瞳之中燃起的亮光，心中像是被尖锐的刺狠狠地扎了一下。
魏无羡进可攻，退可守，思绪灵敏，动作灵活。
他不拘于一招一式，反而善于灵活应变。
这一类的对手最难缠，却也是让人最能感觉酣畅的对手。
裴彧隽有意压低了自己的实力，同魏无羡过招。
饶是前世在修真界见惯了天才的裴彧隽，也不得不感叹，魏无羡的天赋之强。
若不是他有前世的经历，恐怕也是无法和魏无羡相比。
“摩诘好生厉害！”
魏无羡作为和裴彧隽对打的人，他当然能感觉到裴彧隽有意的迁就他。
他越打精力越旺盛，恨不得和裴彧隽再来个三百回合！
但是无奈灵力不够，他现在四肢都有些发软。
“不，无羡的天赋才让我震惊！”
裴彧隽这话没有丝毫的作假，要是他能够早投生个十多年，他一定要收魏无羡为徒。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如梦令（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