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滚滚》梦空宇蔡

22、6月26日

　　那个叫卫越的年轻人回到山下后，村里已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听村里人说，那晚妖人来袭，众人却迟迟未见仙人现身，本以为仙人已成传说，正欲奋力抵抗时，浓雾突然笼罩，人不见人，等众人醒来时，敌人已不见踪影，于是村民更确信了那个传说。因为卫越是最后下山的，村民们自然询问面仙详情，而卫越却回答说自己并未见到仙人，只是在下山时崴了脚，耽误了时间而已。那时村风淳朴，卫越说一脸坦然，大家表达了一下遗憾之情便都散去了。

　　卫越的母亲发现了儿子的一些反常状态，他最近开始学做点心，隔三差五的做些糕点给母亲妹妹们尝，卫越的母亲是位手艺极巧的女子，儿子感兴趣的事她自是倾囊相授，毫无疑问，卫越遗传了母亲的天份，没几次便得了其中要领，做的点心一次比一次可口，一次比一次诱人，但是，家里人却越来越少吃到他的点心了，往往给了一两块便整盘的端进自己房里去了，没多久便一定会出门，卫越刚束发了两年，模样清秀俊俏，姑娘们总找借口到他家借东西，母亲也决定准备为他张罗婚事了，他这一反常，便以为他有了心上人，卫越却一直否认，只说出去打猎怕饿，多带点吃的。但每次回来后，精神面貌却一次比一比差，人也越来越消瘦，母亲怕他中了邪气，便去了族长家。没过几天，卫越偷偷上山时被抓了个现行，在全体村民的围观审问下，卫越抵不过母亲的哀求，最终说出见了仙子的事，大家听后都很生气，尤其是先下山的那两位。

　　卫越说自己偷上山只想再见仙子一面，可是自下山后他就再没找到过那仙境，他记得仙子说喜欢吃点心，于是做了点心放在山门旁，隔天去的时候，点心果然不见了，地上没留渣，他判断不出是仙子取走的还是山兽吃掉的，第二次他将点心放罐子里，一起放门口，下午去看的时候连罐子也不见了，可是第二天，罐子又好好的出现在老地方。他心中一喜，但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空罐子，他连仙子的手都没见到一次，相思日盛，人渐憔悴。

　　族长听后，沉默了半天，做了个决定，既然仙子爱吃点心，那么以后就每月派人送点心孝敬仙子，以换得世代庇护，至于卫越，闯禁地和恋慕仙子都犯了大忌，但念他毕竟是请过仙的人，就惩罚他不得再踏入鸡脚山一步。

　　卫越被带回家禁足了半个月，期间，他母亲为了能让他摆脱执念，快速的替她张罗了一门亲事，新娘是族长的二女儿白莲，重要的是，这事完全瞒过了卫越，因为他被下了药，等他再清醒，已是有妇之夫了，白莲从小倾心卫越，对他是百依百顺，尽心伺候，但卫越却自此神情麻木，精神萎靡，不出半年，竟然连床都不太下了，父母甚是着急，因为白莲的肚子一直没动静，而原因，出在他们儿子身上。

　　山上的贡品每月初一十五，由上次先下山的那两位年轻人轮流送去，一个叫阮源，另一个叫安居，两人对上次那事件皆很懊悔，所以对于送贡品这事儿欢快的很，头一个月，他们发现送去的贡品被山虫糟蹋的一地狼藉，他们以为仙子对他们陌生，可是第二个月，贡品真的干干净净的消失了，他们很高兴的告诉了族长，于是这份工作便正式交给他俩了，不过第四个月，他们一靠近山门，就发现很多山猫在附近探头探脑。于是俩人私下沟通了下，发现对方都对卫越的说辞产生了质疑，但都不想放弃送贡品面仙的机会，然后双方达成一致，贡品的事就被他俩瞒了下来，

　　事隔半年，有一天村里的小孩们突然全都得了怪疫，接连高烧不止，什么药都不管用，族长叫阮源和安居带了两倍的贡品去请仙，阮源和安居送了大半年都没见到根仙毛，正怀疑仙子是不是只在紧急状况下才露面，倒是赶了个好理由，兴匆匆的就背了贡品去了，一天一夜后，他们没有半点消息，有个孩子死了，疫情严重，村人更恐慌了，族长把胡子都快撸光时，村里来了个人。

　　此人身材高大，却一副仙风道骨的打扮，什么话都没说，扔了两样东西在地上，立刻有妇人扑上去狂嚎，那是阮源和安居的脑袋，被抽干了血的脑袋，族长连忙将他让进屋，此人自称是路过此地的云游道人，见山上有妖气，便上山查看，却拾得人首两枚，便下来问一下情况。

　　族长是急昏了头，将村里的疫情报了个一五一十，那人听罢，立即起身去查看族长的小儿子，自身上摸出一瓷瓶，到了半滴油在水里喂了孩子喝，说也奇怪，不及半柱香，孩子脸上的火烧就消失了，没一会儿就睁眼喊饿，族长抓着云游的手恨不得跪下。村里的疫情解除了，云游谈起收妖计划，此时村民的心早就被云游收了大半，他说啥是啥。

　　云游说这山上更本不是什么仙子，而是一只刚刚幻成人型的狐妖，幻化了人型的狐妖，开始需要食人的精髓来进行下一阶段的修炼，而这整个村落就是她养在这里的粮食，以前村民可以安居乐业，那是她在储粮，最近危机比较多，那是她要开始采食了，听到这，一些人也恍然大悟，难怪卫越会被迷成这样，看来那可真是一只狐妖。

　　云游说这只狐妖很是狡猾，藏的很深，不容易找。族长马上说，他们每月都有进贡点心给她，原本以为她是吃素的。云游便要求制些点心，带上山试试，族长一句话，点心马上就有了，可是谁送去？阮源和安居的下场让所有人望而怯步，云游无奈，便自己带着上山了一次，回来后一脸失望，称点心都喂了山门口的山猫，族长奇怪：“阮源和安居每个月都报告说是接收了去的，难道……对了，她爱吃点心是卫越说的，他还说……”

　　“他在哪里？”云游打断了族长的话，直接叫他带去了卫越家。

　　卫越还在床上睡的昏天黑地时被摇醒了，云游直奔主题，问他送的点心‘仙子’究竟吃了么？卫越一脸沉入回忆的状态，族长见状，赶紧上前向他诉说了历史的错误，并说明事态的严重性，要他好好配合，这关系到他们整个仁家村的安危，卫越听说要抓他的女神就一脸警惕，无论他们说什么他都爱理不理，后来云游出了个主意：“你不也想再见她一面吗，那你敢不敢再送次点心，看她到底是吃点心呢还是吃你？”

　　白莲一个劲的扯她爹的袖子，阮源和安居的事情她虽没亲眼瞧见，可听说的比亲眼瞧见的恐怖多了，她这么爱卫越，怎舍得让他涉险，可她爹的心思要让她知道了非上吊不可，族长眼见这卫越一天不及一天，怕病死了女儿再嫁可就晦气多了，要是送山上给狐妖吃了，那她女儿至少还掉不了多少价，更重要到是，他们成亲半年多，她女儿肚子一直没动静，看卫越成天躺在床上，指不定她女儿还是个完璧之身，那可就赚了，正好嫁给村东的习老鳏，收了他这张刁嘴，日后村里就能太平多了。

　　卫越一听让他上山，原本的戒备就减弱不少，沉默了半响，谨慎的说：“送可以，我一个人上山，你们谁也不许跟着。”

　　云游还未答话，白莲已经扑了过去：“相公，使不得，你是没见着阮源和安居的……下场，那整个头都被抽的跟骨婆婆似的，你这就是去送死啊。”

　　卫越没有理睬她，他在看云游，云游摇了摇头：“我若不跟着你，可就是害了你。”

　　卫越仰头：“这辈子，我已经载她手里了。”

　　白莲见两人都当她空气，突然大喊一声：“你去，你去吧，你就这么想抛下我们娘俩，去见那贱货？这些日子的侍奉就当我的真心喂了狗，你既不想要他，我也不想让他受尽无父的侮辱，我这就杀了他……”说着拔下簪子就要往肚子上戳，一直没吭声的卫越母亲连忙扑过去救人。好在白莲也只是做做闹样，有人出来阻挡自是顺台阶而下。

　　卫越目光清冷：“你想给我戴帽子很久了吧，既然这样，为何当初要撕那份休书。”

　　“放你的屁！”这下白莲是真急了，再顾不得村长女儿的贤良淑德：“上个月你夜夜抱着我仙子仙子的浪.叫，你不记得了？你脑袋被黄尿灌了？现在反敢来污我清白，卫越你还是不是男人？爹啊，娘啊，可要为我做主啊……”捶打了卫越一顿，白莲开始向爹爹婆婆哭诉起来。

　　云游见不得女人家哭闹，丢下一句话走了：“你若肯去，三日后我在山下等你。”

　　卫越坐在床上，衣衫被扯的乱透，目光纠结得有些呆滞：上个月，他真的浪.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