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忆过往，向死而生 ...
-
“呼”，“前面就是金光城了，接下来请让我来服侍仙人。”话罢，小月牙双手拉起车柄，车轱辘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车身摇摇晃晃，孔令白和清晖剑看得是一惊一乍。
路并不远，但小月牙一人推着车，背上还挎着个药箱，这段路也显得艰辛而漫长。穿着红黑碎布拼凑得来的宽大衣物，虽是拼凑，但是穿在身上不显得古怪。衣物过于肥大臃肿而被绳子勒在手腕脚腕，之前扎着的乌黑亮丽的辫子也在这几日的奔波中杂毛四起，身上都被汗水浸湿，脚下的靴子除却尘土杂絮，倒没什么破损。
金光城城门口检查的士兵都是出了名的好视力，有几人远远地就看见月大人（小月牙）的身影，连忙收起手中的武器，过去帮忙，想着月大人不出半月，还是回来了，倒也算是好事。
小月牙与金光城城主有些渊源，关系倒也亲密，被金光城城主奉为上宾，加之，小月牙为人善良谦卑，乐忠于四处帮忙，又医术高明，经常义诊，在金光城颇受百信喜爱。
有了士兵的帮忙，邱小玉也很快被送往金光城最大的医馆——善济堂。
士兵们见惯了月大人悬壶济世，日行一善的善举，简单询问伤患的身份，心想这木车上的人也是可怜，伤的如此之重，不过幸好碰见了月大人，但愿伤者平安无事。士兵送达后，便向小月牙行礼告辞，小月牙十分感激，轻声应和。
一路上，过往的金光城城民向小月牙打着招呼。
“小月牙可有收获啊？！”
“月医修，你可回来了，我家孩子又闹肚子，别家的药都不吃，就要吃你开的药，可愁死我了……”
……
“月大人回来了，过段时间还外出吗。” ——“回来了，暂时不出城了。”
“月大人，我家有新酿的果酒，过来尝尝看。” ——“谢谢陈哥，改日一定哈。”
“月牙姐姐，快来和我们一起玩呀，你都忙活好久了。” ——“小花妹妹，姐姐还有点事要做，后面再和你一起玩。”
……
一路嘈杂，看着小月牙在城中的受欢迎程度，孔令白倒是对小月牙的过往经历渐生兴趣。
小月牙招呼善济堂的伙计，将邱小玉小心搬进了□□的院子里。里面缓缓走出一温婉美人。她给孔念白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具体的却又回想不起来。
“师父，我，嘿嘿，我，我回来了。”小月牙双手攥紧，又捏着衣角，有些窘迫。相比于刚在外面得心应手应付众人的模样，到了这人面前，倒是个憨态怂包。
孔念白看着不禁笑出声来，可惜没人与她共欢笑。清晖剑感受到一股威压，将剑身紧紧拢在邱小玉的身下。嘿呀，不止小月牙，这神剑也是个怂包。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整一下，近来多城遭到魔族袭击，如今外面可不太平。”她的身材高挑，气质凛人，俨然超脱世俗的仙人，又一副当家作主的说辞。睥睨院中的“木乃伊”，手中攥着的玉珠消失无影踪， “把她送到我的房间。”转身，向屋内走去。
“多谢师父。”小月牙大喜，本想求着师父救仙人，师父虽说心善救人，但是平常也不亲自动手，带仙人回来也是试探，若是师父不愿出手，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将仙人用些药物吊着命，不过现在可好，自己小嘴不动，师父就懂自己的意思了。
“神剑大人，仙人有救了。”小月牙轻声告知，清晖剑应声而动。
“嘀咕什么，还想不想救人了？还不赶紧将人送进来。”冷清的话语传来。
“这就来这就来，师父。”小月牙与善济堂几个伙计一同将邱小玉搬到里屋。
“伤口的处理尚可，但是包扎的手法和药材的混用，此处还应多学习，将为师书架上二排三列第二本书拿去温习。”一个
“木乃伊”，这种包扎手法确实不敢恭维。
“月儿知道了，师父快看看她的伤势。”听见徒弟急迫的声音，开始动作。
“还敢催为师，外出一趟，胆子倒是长了不少。”女子手上动作速度不减，配合灵力的治疗，将身旁准备的仙品药材一一搅碎，轻凃在伤口上。女子处理伤口快准狠，一通复杂的操作倒是让一旁的孔念白长了见识，邱小玉表面的伤口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伤疤也渐渐消失，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医修嘛！
表面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但是， “她的心脉倒是稳健，保护的很好，可体内的骨骼大都破碎，筋脉多处断裂，禁术可不是这么用的，灵根几乎是毁了，修为嘛，现如今也不是一般的低微，就算能救下来，后面若想修行，几乎只能维持现状，这样——她还能承受吗？”女人的一番话语，将孔念白脑海中关于邱小玉的日常点滴回忆一一勾起……
邱小玉夺舍了自己的身体，她原名邱子玉，在邱子玉身边的那段日子，是怎样的？
夺舍的那天，她没有唾弃这具身体根源上灵根的卑劣，不顾腿上的伤，偷溜出去寻找机缘，每次为了悬赏令与妖兽战斗九死一生，将好不容易挣来的钱财用来，照顾娘亲。那段日子，是孔念白见过娘亲最快乐的时光，娘亲常年病态的脸上，终于展现出满意的笑颜，以前以为那是陪伴在娘亲身边的安心，可就在那瞬间孔念白却是真正读懂了，这是能掌握自己命运的笑容。
自己这个异世外来者生活习性在外人眼中，就是个疯子，常常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疯言疯语，奇怪的行径遭到周身人们的唾弃，但自己那时还活在娘亲的臂膀内，无忧无虑。娘亲之前留下了病根，活不了多久，她也算风风光光送走了娘亲。
娘亲一辈子困在杨城邱家的侧院中，人对于自由的渴望，是天性使然，想必她一定厌恶了这样的日子，邱子玉能掌握邱小玉的命运，她能在自己全力以赴下做出改变，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可她孔念白却不能，孔念白是个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不敢打开杨城邱家的门，不敢走出那方小小的院子，她只敢依偎在娘亲身边，做一辈子装疯卖傻的清醒异世客，孔念白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那天，她看着邱小玉费尽力气从侧院的围墙上翻越而出，她知道，邱小玉未来有更大的可能，自己操控的人生，扮演的人设，都不会有邱子玉的精彩，那天开始，孔念白将邱子玉当作邱小玉人生演绎中的唯一人选——主角。
送别娘亲，那天的风很凉爽，因着邱小玉没有一点灵力，自己不能离开邱小玉太远，看着邱小玉飞扬的发丝，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孔念白打算与邱小玉一同去看看。
邱小玉去扬州城附近危险的地域采集金贵药材，为了一日三餐接下别人不敢接的悬赏令，与妖兽拼杀时抱着必死决心，还有，被迫嫁给扬州城一富商做小时，她逃走了，她知道，这里不是邱小玉大放光彩的舞台。
一名女子在外出行无比艰难，邱小玉乔装打扮，不断虚化自己女子的形象，甚至为了一块干粮，用脸颊为人擦去脚上的泥垢……孔念白做不到这些，或许自己能够逃离，也只有向死挣扎而求生。
孔念白后面看见邱小玉用积攒的钱财与药物，去混乱的地下黑市里换来了一枚小小的丹药，为了这颗丹药，她付出了平常人不敢付出的东西，她自这天蜕变了。
她有了灵力，开始循着渐生的记忆，朝着无人之地，寻找散落的宝藏。孔念白冥冥中知道，邱子玉，原来的身份应该很了不起，她值得更好的。
后面她能果腹，但依然不敢身着女装，她不断修行，有了较为强健的身体，她不断外出探寻，有了身上的护心鳞甲，后面，终于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穿上了那抹红色的战袍，天色昏暗，可是她好像一抹光，直直照在孔念白的心房。孔念白虽然向往邱子玉的生活，却不能承受这样的苦痛，她的内心渐生一种情绪——贬低邱子玉的一切，可是孔念白骗不了自己，情绪背后究竟是什么在支持孔念白注视邱子玉，那是面对生活，面对未知挑战的勇气。
对于邱子玉的痛苦，孔念白无法感受，但是她真真切切看在眼中，她似乎能知道，不能修行，对于邱小玉而言，是一件莫大的伤悲，究竟是什么在后面支撑着邱小玉，她历经这番波折，又会不会放弃心中的信仰……一切都难以捉摸。
孔念白无法为邱小玉做出任何决定，她只能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就像那天她看着邱小玉翻出围墙，春光渐好，一切自有定数。孔念白伸出手，轻轻按在邱小玉心上，自己不能感受到她跳动的心跳，但是，她坚定的信念，会指引她走向最好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回忆过往，向死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