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月光》云纸鱼歌

12、第 12 章

　　即便如此周舟也没有想给他面子的意思，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周帆也意识到今天犯错了，不应该因为自己把姐姐一个女孩子牵扯进来，可事已至此他想不到摆脱的方法，只能寄希望于周舟能够识相一点。

　　周舟更是不能理解，明明都是十几岁的年龄，做派和行事作风却如此黑暗。

　　周帆打交道的这些同学家世和财力都不是他们能比的，若真是惹起是非他们只会是吃闷亏的一方。

　　那个叫高宇杰的男生还端着那杯酒，逼迫人的意味十足，周舟的手臂垂直在身体两侧，衡量这怎么做才能全身而退。

　　就在此时门被重重地推开，声音比来人更先到场：“行了，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进来的人声音稳重而富有磁性，周舟被这声音引得看向门口，只见此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肩宽腿长，面上带着笑，只是不达眼底。

　　他没有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眼神，而是迈着长腿走到了谢秦川的面前，一股逼人摄魄的气息扑面而来。

　　再看谢秦川，见到来人立马从沙发上弹起，站的规规矩矩，没了刚才的浪荡样子转而摆出一副乖顺的模样，颇有讨好的意味：“舅舅你怎么来了？”

　　那人是谢秦川的舅舅，怪不得前后态度转变这么大。

　　“我听下边的人说你在我这摆局，还喝酒。”

　　周舟见来人气场十足，足以能够压制谢秦川，她暂且先松了一口气。

　　谢秦川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原由，眼珠流转间指向了周帆：“是他，是他说在这里请客的。”

　　周帆见这把火引导了自己身上，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收到谢秦川的眼神示意后只能揽下来：“是，是我请川哥和其他同学来的。”

　　男人这才把视线投到对面的姐弟俩身上，周帆他见过，是个挺机灵的孩子，倒是她身边这个女孩让他的眼神微变。

　　恍惚间他以为看到了故人，转瞬回忆不间断地涌上心头，那是他内心深处早已干涸的地方，如今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容竟然好似有萌芽破土，但是这样的念头也仅是一瞬，他亲自掐灭了那样的生机。

　　周舟见他直直地盯着自己，脊背冒着寒意，这人给他的感觉比谢秦川还要糟糕，是一种莫名的阴狠，她没忍住竟然打了个寒颤。

　　谢秦川也注意到了舅舅的异样，他适时出声打断他的思绪：“舅舅？”

　　男子回神间唇角一勾，低头浅笑间走到了高宇杰的面前，拿过那杯周舟没喝的酒，看着周舟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是来了我的地方，你们就是客人，那自然没有让客人请客的道理，秦川你说是不是？”

　　谢秦川在身后连连称是。

　　周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扫黑除恶电视剧里演过的情节却一一在脑海中环绕，刚卸下的心防再次拉起警报，男人站在她面前使她恐惧甚至是窒息，只能本能的向后退，离他远一点。

　　男人见她后退的动作倏然笑了，也紧跟着上前两步紧逼上去，嗓音带着哑粒感：“这么好的酒不喝多浪费。”灯光打在他的头顶，昏暗和明亮的交界映衬在他的脸上，紧接着又说道：“我喝！”

　　说完一饮而尽，玻璃杯被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周舟眨了一下眼睫，不寒而栗。

　　那人转身对着谢秦川说道：“送他们出去。”

　　周舟如临大赦，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周帆显然也是被吓得不清，亦步亦趋跟在周舟和两个服务员身后。

　　直到走出大门，周舟还心有余悸，她恨不能好好喘几口外边的新鲜空气，里边的压抑让人呼吸困难，同时她也很疑惑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为什么是古怪和审视，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姐弟两人打车回去，周帆少有的因做错事而低眉顺眼的样子，周舟没好气地看他一眼问道：“那人是谁？”

　　周帆挠挠头说道：“谢秦川的舅舅，叫秦楷，是北城有名的企业家。”

　　企业家，可是据她打量那人也不过就是二十八九的样子，这么年轻就称得上的企业家肯定是个有手腕的。

　　她故而提醒周帆：“以后少跟谢秦川来往，他那样的人不是我们能招惹的，即便是做朋友也要有界限喝和分寸感。”

　　周帆垂着头捏着手指应声：“我知道了！”他这次是真的长记性了，原来总觉得认识一些高不可攀的人物能带自己一步登天，现在倒成了跳梁小丑。

　　只是如今他的去与留已经不由自己掌握。

　　另一边秦楷站在会所大厅的窗前亲眼看着两人走出门，暗夜里没有光，昏暗处的谢秦川总觉得骇人，他斟酌者开口：“舅舅，那个女生叫周舟，明城人，跟周帆是双胞胎，她的确长得……”

　　“我知道，一个孩子而已，巧合罢了。”

　　谢秦川应承一声，继而又听到他说：“对周帆好一点，穷人家的孩子不容易。”

　　“是！”

　　‘咔哒’一声打火机的光亮将男人好看的轮廓印下一片阴影，只是眉心拢起彰显他有些不耐。

　　须臾烟雾腾起，呼出的气流带着郁浊之气，秦楷已经好久没有想起那抹白月光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回忆所到之处如同滚浪足以覆灭一切，让他不能大步流星地向前。

　　~

　　受周帆所求周舟在父母面前绝口不提这次的经历，与此同时他也承诺她以后少和谢秦川打交道。

　　周舟一个人来的北城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形单影只间她也不觉得孤独，姑且称之为的旅行不虚此行，她对家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新学期开学后她换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没变的还是最后一桌，她觉得自己有点不思进取，别人都想着往前坐，只有她沉溺在后边的孤单时光。

　　位置靠窗的绝佳体验就是她能看见形形色色的同学，刚下课时的嬉戏打闹和临近上课时步履匆忙形成鲜明的对比，周舟的恶趣味就是喜欢看打了上课铃后有同学踩点进班级，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喜欢感同身受那种紧张又刺激的体验。

　　她也曾透过窗户看见过程牧之，只是寥寥几次明知道是他也只能端坐在课桌上目不斜视。

　　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名字，她竟然有些陌生，寒假程牧之和章弦的小插曲每个人都有着不约而同的默契，没人提起好像是随着那晚的烟花一同消散在云雾里，只剩下手机上那张照片的印迹。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隔着大半个教室去找寻他的身影，因为程牧之的位置就在她那一排的第一个。她身量不小，可视线还是跨不过人海。

　　这个学期还有一点不同的是她要筹备一个舞蹈比赛，要进行集训。

　　如此一来她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在学校学习文化课，而落下功课也是在所难免。

　　章弦知道她的情况后大言不惭地拍着胸口说道：“放心大胆去比赛吧，你的功课交给我和程牧之吧，原圆你是指望不上了，她就是整天学习也比不上你现在成绩的一半。”

　　原圆正在喝奶茶的动作一顿，好端端的怎么还攻击人，真是无妄之灾：“你是不是想死！”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章！弦！你大爷的。”

　　周舟看着他们打闹的模样唇角漾起一抹笑，艳羡写在脸上。

　　周舟的课程安排是上午在学校上课，下午的晚自习在舞蹈室练功，到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全天都在舞蹈室度过。

　　原圆和章弦在周末有时候会去看她，并且友好地带上厚厚的一沓试卷以及新发的练习册和最重要的课时笔记。

　　看着写不完的习题周舟也只能哀怨一声，这都是她暑假里要还的债啊！

　　中午他们三个人在外边简单吃了饭，周舟因为减肥的缘故只吃了几口菜，眼看着对面两个人高油高糖高蛋白，吃得无比开心的同时还向她炫耀，她苦笑着洗脑自己，他们吃垃圾食品会长胖变丑。

　　正值端午节周舟破例有一天半的假期，原圆和章弦吃了午饭没走，等着周舟下午一起出去玩。

　　章弦在舞蹈室外的长廊上吃着雪糕幽幽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周舟她那些试卷和课时笔记都是程牧之整理的？”

　　原圆翘着腿自顾自吃着眼神都没抬回答道：“你没看出来周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对程牧之三个字避之不及吗？”

　　章弦拧眉回忆着几个月来周舟的状态好像是有点对程牧之讳莫如深，继而又听原圆说道：“虽然我和程牧之不熟，但是也通过其他女生了解了一部分，他那个人吧有点冷还有点孤僻 ，周舟敏感脆弱心思还单纯，你觉得他们合适吗？”

　　章弦撇着嘴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她：“你们现在都想这么长远吗？又不是结婚，只是谈个朋友而已。”

　　原圆看见他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活该谈不上女朋友，越想越生气猛地站起离开，懒得跟他废话。

　　“哎，你干嘛去呀，不在这里等了？”

　　章弦屁颠屁颠地抱着原圆的防晒衣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