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35、番外五：如果225

　　直接朝着离海边比较近的购物中心骑过去，就在那里吃饭。
　　吃完饭、走出购物中心，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了。
　　中原中也看了看天空，伸了个懒腰。
　　雪只是暂时停下来而已，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会继续下，简直就像是要让他们比较好骑车一样。
　　不过当然只是人类自我感觉良好而已，不受基盘控制的大自然气候，从来不会为哪个人类改变。
　　再次骑上自行车，一路往前，朝着他们已经去过几次的海边走。
　　今天的市里比平时还要安静很多，购物中心内就有很多店家没有营业，外头的店家也大部分都关着门。
　　灯看了眼旁边原本好像全年无休、每次经过都开着的店面，“好神奇呀，大家今天都休息了。”
　　太宰治被强烈的海风吹的有点冷，缩在灯背后点点头，“因为是元日。虽然也有不少没休息的店家，但是休息了的店家也很多。”
　　好像在说废话。
　　不过灯不觉得他在说废话，理解的点点头，“休息是很重要的！”
　　“没错。”太宰治已经有点被风吹的失去思考能力，满眼蚊香圈的跟着重复道，“休息是很重要的。”
　　灯这下也察觉不对了，用一只手控制自行车，另一只手碰了碰太宰治环在他腰间的手，“太宰、还好吗？”
　　太宰治默默点头，“还活着。”
　　“海风真的好大哦。”灯说着，又道，“还是不要去了？”
　　“要去。”太宰治没有因为海风就退却，“当然要去！”
　　只是这点风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前面的中原中也当然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只是在前方很努力迎着海风骑车。
　　其实也不用太努力。
　　对普通人来说可能需要很努力才能往前骑，可是对他来说真的没什么，对灯来说也没什么。只是这点海风而已，他们两个都能很轻易地迎着风、顺着道路往前骑。
　　顺顺利利的来到海边。
　　中原中也找好位置停下自行车，回头看看跟过来的灯。
　　灯在他后面停下自行车，一下车就看向太宰治，“太宰，还好吗？”
　　太宰治软绵绵的趴到灯身上，声音软软的，“还好。”
　　中原中也抱臂在旁边看，“没骑车能有多累？别演了。”
　　太宰治假装没听见，在灯背上蹭了蹭，就直起身来，转头朝着海滩看过去，“哇！积雪了——！”
　　灯看他真的没事，才终于跟着看向沙滩，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好漂亮！”
　　中原中也刚才就已经先转头看过了，现在再次朝着沙滩看过去。
　　海风本来就比较大一点，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到海边来的人不算多，但附近就有住宅区，因此也不是完全看不到人。
　　刚才一路上没看见几个人，可是沙滩上就有零星的几个游人，同样吹着强烈海风，兴奋快乐的在积了点白雪的沙滩上奔跑。
　　中原中也等人现在站立着的、沙滩最后方的水泥步道上也积着雪，不过能看见一点脚印，不知道是不是在沙滩上奔跑的人们方才踩出来的。
　　有些可惜的是，沙滩并非全都积了雪，只有靠近水泥步道的地方、沙滩上一些零星的地方有一层白雪，其他地方还是普通的沙子。
　　不过已经很漂亮了。
　　中原中也率先沿着步道旁边的斜坡走下去，踏上软绵绵的沙子。
　　“风好大。”太宰治虽然已经接受事实，大大方方的站着迎风，还是眯着眼、虚弱的说，“快被吹走了。”
　　灯侧头看看他，握住他的手，“因为太宰是这里最高的呀，风好像都往你身上吹了。”
　　太宰治可怜兮兮的抹抹不存在的眼泪，“呜呜，这就是身高高的烦恼呢。”
　　中原中也随口道，“既然烦恼到哭了，你就趴下来在地上爬吧，风绝对吹不到你身上。”
　　太宰治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你现在就和在地上爬没两样了呢，风有吹到你身上吗？”
　　灯快乐的回答，“有呀，风很大哦！”
　　他和中原中也就差不多高，还比中原中也矮一点，这么快快乐乐的回答，其实也是在护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当然听出来了，轻轻弯起唇角、握住灯的另一只手，也不理太宰治了，直接转移话题，“稍微走走吧。”
　　从步道这边随意散散步，走到海浪前面看看。
　　沿路经过了几个沙滩上的雪堆。
　　落在沙子上的雪只是薄薄一层，还能看见底下灰白色的海沙，好像被风一吹就会一下子消失不见。
　　灯好奇的蹲下来看，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摸，“真的是雪。”
　　“当然是雪。”太宰治也蹲下来摸摸，“冰冰凉凉。”
　　灯看看他的手，“太宰的手套也很厚，摸不到冰冰的。”
　　太宰治只是伸出手指戳了几下，当然没有真的感觉到冰冰凉凉，可是还是道，“想像中的感觉嘛！”
　　中原中也站在灯旁边，也看了会儿雪，接着拿出手机，把灯看雪的画面拍下来。
　　至于也蹲在灯旁边的太宰治，当然是能不拍到就不拍到。
　　咔嚓咔嚓几声，引起了灯的注意，下意识抬起头看他。
　　中原中也就是在等这一刻，瞬间把灯傻乎乎的表情拍下来。
　　笨得要命。
　　他拍完了，就若无其事的看看灯，很拙劣的假装若无其事的说，“沙滩上的雪，很有趣呢。”
　　灯眉眼弯弯的点头，“嗯！”
　　风将远处几个中学生模样的游人嬉闹的声音传递过来，也将地上的雪微微吹起，带向不知名的远方。
　　他们研究完了这边的雪，便站起身来，直线朝着不断拍打在岸上的海浪走过去。
　　芦屋市整体都以住宅区为主，就连海岸边也是如此。面积不算非常大的整个海岸边，只有一个附近的高档饭店专门招待入住客人使用、供游艇停泊的私人小港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让渔船、货船进出的港口存在，也是附近的几个县市里难得没有设置港口的地方。
　　私人小港口停泊的又只是游艇，对天际线没有影响，来到海边就能看见非常辽阔的大海。
　　这座海岸公园的沙滩又有人会定期过来清理维护，干干净净的看不见一点人工垃圾。
　　是个散起步来非常舒服的地方。
　　海浪一阵又一阵的拍打上来，浪花有些大，将沙子带走又带来。
　　“要不要脱了鞋子去海里站一下？”太宰治忽然提议。
　　灯快快乐乐的就要点头。
　　中原中也默默把他的头稳住，不让他点下去，“现在很冷，水太冰了，脚踩下去对身体不好。”
　　“什么都要管对身体好不好，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太宰治凉凉道，“现在在这里吹海风，对身体就好了吗？”
　　中原中也沉默几秒，实在无法反驳。
　　太宰治看他说不出话了，就从背包里变出三条毛巾和三双拖鞋，笑眯眯的说，“看我多有先见之明，都准备好了哦！”
　　灯眼睛亮晶晶的，“太宰、好厉害！”
　　“原来不是临时想到要来海边，是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啊？！”中原中也吐槽一句，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行吧，去海里站一下。”
　　灯快快乐乐的点头，“嗯！”
　　太宰治展示完毛巾就收回背包，等会儿玩完了到公共厕所洗脚时可以擦脚用，现在只要脱掉鞋子、换上拖鞋，就可以到海里面走一走。
　　“好冰——”灯踩到海里就打了个小小的寒颤，可是又很快就适应了，继续往前走了一点。
　　海水真的很冰。
　　风比较大，浪花有些大。可是一直滚滚来到沙滩上，也已经削弱不少，站在岸边不会太过危险。
　　海浪拍打上岸、冲刷过脚背，将脚边的沙子带走，就会有种地面微微往下陷的感觉。
　　像是被海浪带着移动了一点点一样。
　　他们在原地站了会儿，太宰治就拉着灯的手往前走，满脸兴奋地说，“走吧！我们入水去！”
　　虽然他偶尔还是会有邀请灯一起去殉情的烦人发言，不过他现在只是开玩笑着说，其实只是要和灯一起跑进海浪里而已。
　　中原中也走在他们身后几步，有些担心的看着灯，“小心裤脚。”
　　刚才要走到水里之前就有折一点起来，不过如果还要再往前走，就要把裤脚折得更高一点。
　　不过太宰治本来也没打算走太远，只是多走了几步路就停下来，和灯手牵着手望向远方，
　　中原中也站到灯的另一边，也牵起灯的手，望向前方和附近城市相比起来相对一望无际的海面。
　　大海和山林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可是都非常壮丽，听着海的声音、感受着海浪在脚踝和脚背上拍打，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自然的力量。
　　这是地球的规则。
　　或许总有一天，人类也会像阶层都市的古代人一样，选择脱离地球的规则、抛下海洋与山脉，去到不知道究竟有多高的空中都市生活。可是即使选择离开地面，阶层都市的人们依旧向往着、怀念着未曾见过的自然景观。
　　即使已经不需要仰赖地球的规则生存，可以自己创造出阳光、空气、水，人们的灵魂依旧无法脱离地球，阶层都市最终也会完全坍塌、回到地球上。
　　海浪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想听海的歌。”太宰治忽然说。
　　灯便眉眼弯弯的轻轻唱起来。
　　悠远的、海中神秘的歌，和海浪的声音逐渐相合。
　　中原中也微微出神起来。
　　他们在海里站了会儿，就转身走回沙滩上。
　　……老实说，真的很冷。
　　光是站着就觉得冷，脱掉手套直接碰着水也很冰，当然只能站一下就走。
　　不然如果玩水，衣服湿掉了，也没办法在这里换衣服或是就地烤火。
　　“等天气暖和一点，再到海边玩玩。”中原中也说。
　　太宰治慢吞吞的在沙滩上走，随口道，“不用等天气暖和，现在想玩水，就到南半球去。”
　　“南半球……”灯重复一遍，头上冒出小灯泡，“就是和这里气候相反的地方！”
　　“当当！答对了！”太宰治捏捏他的后颈，“所以想去海边玩水，随时都可以哦。”
　　中原中也想想也是，“还是找个时间去澳洲或新西兰走走？”
　　灯乖乖点头，“好呀。”
　　中原中也侧头看了看他，忍不住笑起来，“都不知道那里是哪里，我说去哪，就跟着去哪？”
　　灯眉眼弯弯，快乐的点头，“嗯！中也去哪里、太宰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太宰治摸摸下巴，有点过分的问，“那如果我和中也要去不同的地方呢？”
　　中原中也冷笑着瞥了他一眼，刚想骂一句，就听灯回答，“那就去我想去的地方！”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有些莞尔的说，“好啊，就去你想去的地方。”
　　太宰治也扑哧笑出来，很赞同的点点头，“是呢，如果我和中也想去不同的地方，就去你想去的地方。”
　　可能是他们两个提议的其中一个地方，也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第三个地方，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去哪里都好，去哪里都没关系，只要和灯在一起就好了。
　　不过有时候不需要讨论，也不需要开口说，就会有微妙默契的做同一件事、朝同一个方向去。
　　比如现在。
　　不用讨论就知道大家都想先洗洗脚、穿上鞋子，稍微散散步就回家。
　　“哪有默契？！”太宰治大声说，“我明明就不想再散步了！”
　　中原中也假装没听见，对灯说，“顺路稍微走一段吧？”
　　虽然他假装没听见，可是大家的意见都要听才行，灯转头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望着长长的步道，“……行吧，稍微走一下。”
　　只是沿着沙滩走走，不是很远的路，现在也吹习惯了海风，感觉没一开始那么不舒服了。
　　零星游玩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散起步来很舒服。
　　海浪的声音远远传来。
　　慢慢走了会儿，走到步道最底端、海的旁边，才再次折返。
　　回家。
　　来的路上算是逆风，回家的路就比较顺风一点。
　　灯心情特别好，一路迅速往前，快乐的说，“风在推着我们走！”
　　太宰治也很兴奋，“冲啊！超越音速！”
　　灯虽然一时之间没想起来音速是什么，也知道他说的就是很快很快的意思，快快乐乐的附和，“冲啊——！”
　　因为顺风，他们说话的声音随着风传到中原中也耳中。
　　中原中也听着，也跟着笑起来。
　　风不断在身后推着他们前进，仿佛在推着他们回家。
　　一路往前、往前。
　　虽然后来还是逆风了，不过还是很顺畅，即使是上坡路也骑得很顺畅。海边离他们本来就不是很远，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太宰治去海边的时候还有点被风吹得头晕脑胀，回来的一路上倒是心情特别好，到车库下车了还意犹未尽的，“自行车兜风也不错嘛。”
　　“嗯！”灯也心情很好的说，“自行车兜风也很好玩！”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自己骑一台车，只能经由吹来的风在前面听他们说话，沉默了一下，“……要走远路，还是摩托车比较理想，不然灯骑自行车载着太宰，久了也会累。”
　　灯摇摇头，“不累呀。”
　　中原中也默默道，“路途远一点的话就会累了。”
　　“累了可以停下来休息。”灯说，“如果路途远，本来就要休息的。”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卡了一下。
　　太宰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按住灯的肩膀，推着他往前，“别理无聊的中也，我们去躺沙发！”
　　他说的不是客厅的沙发，是现在的新宠——放在和室里的沙发。
　　就在暖桌附近，放了一个矮矮的、像是长版座椅子的沙发，可以滚进沙发里躺着睡觉。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换件衣服。他们在外面走了一阵子，衣服裤子上可能会沾上沙子。
　　终于简单整理完毕，中原中也伸了个懒腰，再次坐进暖桌里。
　　出门的时间也没有多久，可是回到家感觉就是特别好。
　　灯也坐进暖桌，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趴到桌上滚了滚，“好温暖呀——”
　　太宰治早就在沙发上躺好，身上还盖着一件小棉被，已经完全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还说，“冬天还是在家睡觉最舒服。”
　　灯也躺到榻榻米上，闭上眼睛，“好温暖，睡觉真的很舒服。”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有点无奈的笑了一下，摸摸他的头，“那就睡一下？”
　　外头又慢慢飘起雪。
　　下着雪的时候，确实很适合窝在暖桌里喝茶、稍微睡一下，或是什么都不做的在温暖的屋子里盯着外头发呆。
　　灯已经昏昏欲睡的了，小小的点点头，“睡一下下就好了。”
　　太宰治看他想睡了，就从沙发上爬起来，挤到他旁边，“一起睡。”
　　灯眉眼微微弯起，“嗯、一起睡。中也呢？”
　　中原中也原本不想睡，可是看他躺得那么好、困意朦胧的样子，不知怎么也有了点睡意，“……我也躺一下。”
　　而且，灯都邀请了。
　　他默默挪动位置，躺到灯留出来的空间里。
　　稍微睡一下，不用睡太久。
　　已经将近傍晚了，如果睡太久，晚上可能会睡不着。
　　院子里的雪斜斜纷飞，在院内排排站着的三个雪人头顶覆盖上更多、更多的雪。
　　屋内安静下来。
　　能听见的除了雪声，就只有他们绵长规律的呼吸声。
　　天色逐渐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