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奶爸》卜酷达

3、第三章

　　是谁说得来着？上帝对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给你开启另一扇窗？果雨觉得自己很背，自从认识了楼上的金毛贱人，平静的生活大门瞬间关闭，上帝承诺的小窗却迟迟不见开启，颓废的趴在桌子上连声哀叹，掰着手指头仔细算日子，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已经四天了！一笔生意都没接到！别说生意，这两天更是连个进店的人影都看不见！今天不是礼拜六吗？人呢？人呢？
　　“阿呆，你这一万五的小胖子要烂在我手里了……”果雨看着笼子里越发呆滞的阿呆自言自语，按照价格高低挨个对龙猫崽子们哀嚎。
　　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随便转身就能看见一屋滞销货，果雨烦躁的低头埋进胳膊，闭上眼却浮现出存折上越来越少的余额，房租、水电、宠物粮……本钱的大头全积压成了这四十几只雷打不动的库存，虚度一天寿命少一天，果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祈求长命百岁……不为自己，为龙猫。
　　这年头有闲情逸致的人是越来越多，老年人偏好赏，中年人注重雅，年轻人图个乐，花鸟市场里的人气越聚越旺，各种新奇玩意纷纷应景入驻，一定程度上分流了自己不少生意，可是！可是！龙猫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淘汰了吧！果雨透过玻璃移门眼红的看着对面小店卖了一只蜥蜴又卖一只湾鳄，恨不得厚厚脸皮站到门口拉客。
　　凄凉的接受自己店里门可罗雀的现实，果雨撑着脑袋看着门外来回穿行的路人发呆，一张英俊的男人笑脸突然跃入眼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自动拉开移门摆到了自己面前。
　　“嗨，你、你好！”冷清了几天的店里终于等来第一个上帝光临，果雨抑制不住激动心情，“噌”的站起身打招呼，却不小心带倒了凳子，“啪”的一声很是煞风景。
　　英俊男人扯出一个模式化笑容，别过头假装看龙猫，余光却瞥着店主小伙子的手忙脚乱，傻里傻气……
　　果雨微红着脸扶正凳子，快速将桌上的瓜子壳抹进垃圾桶，这才讪讪抬眼看向上帝，刚才只顾慌张都没注意到原来进门的上帝有两个？
　　大部分人购物都有过这样的经验，迈进一家店，商品是圆是扁还没看清楚就被店员追着连番轰炸，您想买什么？您喜欢什么？这是我们店的新款……大多数的下场就是顾客落荒而逃。开店一年半，果雨没少受教育，经营初期的折本经历让他笃定的信奉该出手时才出手，正如他现在一脸诚恳的微笑站立在两位上帝身侧。
　　英俊男人显然很吃这一套，抱着胳膊抚摩下巴挨个查看龙猫状况，目光从最初的飘忽不定到对几只固定对象的来回扫视，果雨暗暗揣测，有戏！
　　“哎！这只龙猫什么品种？”一旁的女上帝率先开口，指着眼前花纹特别的一只白色龙猫好奇询问。
　　果雨眯眼按照她所指看过去，原来是阿呆。
　　“哦，这是丝绒银斑，龙猫里的异色品种，比较珍贵。”
　　“珍贵？是很贵吧？”
　　呵呵！果雨好脾气的笑笑，大多数顾客听到珍贵两个字第一反应马上是厚厚一沓人民币，养宠物就是个打发时间的兴趣，真正将兴趣转化为强劲购买欲的并不多。
　　“我就喜欢珍贵，多少钱？”女上帝似乎对阿呆很感兴趣，不再多问直奔主题询起价格来。
　　“啊？”果雨一愣，有点跟不上她的跳跃思维，瞄瞄眼前两人穿着，有点眼力劲都能看出价格不菲，心底快速拿捏一下，果雨小心翼翼报出价格，“那个……挺贵的，要一万八。”
　　“有证书吗？”
　　“有。”
　　“行，我要了。”女上帝爽快的敲定生意，对着一直没出过声的英俊男人说话，“哥，掏钱。”
　　英俊男人也很爽快，没句抱怨话直接掏皮夹，修长的手指在一叠银行卡上迟疑徘徊，操着雄性的低沉嗓音抬眼看向果雨：“刷卡吗？”
　　“啊？没有POS机……”
　　英俊男人没再答话，改从真皮皮包里掏出厚厚一沓人民币数钱。
　　果雨目瞪口呆看着一张张粉红色的票票在男人指间流畅翻过，又扭头看向女上帝手里理所当然提着的笼子，阿呆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换掉呆滞的表情小爪子扒着栏杆死命瞅着果雨。
　　“那个……不再看看其它品种吗？”果雨对于眼前这笔无障碍成交的生意感到一阵恍惚，阿呆就这样被卖了被卖了……
　　“不看了，就要它。”女上帝一口否决果雨提议，提着笼子逗阿呆玩，看来真是很中意这小家伙。
　　“那个……银斑的基因有缺陷，存在不稳定性，和一些特定颜色的龙猫JIAO配繁殖致死几率会很大……”果雨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不受控制就说出了买卖中的忌讳。
　　“我就没打算让它JIAO配，对了这小家伙公的母的？”
　　“公的……”
　　“公的我喜欢。”女上帝很是满意，长长的彩绘指甲伸到笼子里搔阿呆小爪子玩，“King，以后就叫你King……”
　　“它叫阿呆……”果雨不识相的做纠正，仍是不折不挠着提议，“你真的不再看看其它品种吗？这种标灰色龙猫……”
　　“哎！我说你是不是想加价啊？”女上帝不耐烦的打断果雨的絮叨，抽过英俊男人手里的钱塞到他手里，“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数钱！”
　　果雨低着头一声不吭，理好钱放到点钞机里过钞，英俊男人玩味的看着果雨涨红的耳朵扑闪的长睫毛，不知不觉咧笑出整齐的白牙。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摆明赚钱的买卖板凳上钉钉，果雨目送两位上帝提着笼子迈向移门的背影一阵纠结，不加思索蹦出两个字：“等等！”
　　一男一女疑惑转身，果雨弯腰从抽屉里翻出几个玩具递了过去：“这是丝瓜络玩具，天然的，给阿呆磨牙用……”
　　“谢啦！”女上帝接过玩具，款款往门口走去。
　　“等等！”
　　“又干嘛？”
　　果雨弯腰从包里翻出一袋剥了壳的瓜子仁递过去：“这是阿呆最喜欢吃的葵瓜子，一天只能吃十几颗啊！”
　　“哦。”女上帝接过瓜子，不耐烦的迈出门。
　　“等等！”
　　“哎！你有完没完啊！这是嫁闺女一步三回头呢？”女上帝终于忍不住了，竖起柳眉发脾气。
　　“对不起……再见……”果雨讪讪然道歉，一屁股坐回凳子发愣。
　　英俊男人饶有兴致看着两人对话，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移门上用彩色纸签标注了店主联系方式，英俊男人考虑几秒钟，掏出手机记下了电话，叫果雨啊……
　　“哥，走了。”
　　“好。”英俊男人顺手接过笼子，看着怏怏不乐蹲坐在角落里的小家伙微笑，“阿呆，原来你傻得还挺可爱啊……”
　　“是King啦！阿呆好土……”
　　对话声越离越远直至消失，果雨看着架子上那个空格子一阵莫名失落。
　　没有阿呆在耳边“弹夜琴”，果雨反倒失了眠。
　　开店本就没有周末的概念，即便隔天就是星期天，果雨仍然只能顶着熊猫眼去市场。
　　茉莉最近帮忙准备的早餐又翻了新花样，奶茶加蛋挞，果雨总觉得吃出了寂寞的味道。
　　龙猫崽子们不必适应少了个把兄弟的生活，果雨却得努力习惯不被阿呆打扰的日子，小区的大狗小狗们不再撒着欢摇尾巴和阿呆打招呼，呆呆的瞅向果雨空无一物的双手扭头就跑。
　　有气无力度过第二个失眠夜，死气沉沉的低气压被一阵急促的手机提示音打破，果雨眯着眼看向屏幕，无精打采的眉眼突然有了生气，礼拜一！要带龙龙接种疫苗啊！
　　三两下套上衬衫收拾好自己，果雨急匆匆往四楼跑，八点四十，赶去医院接种疫苗应该还来得及吧！
　　开门的是老太太，韩乐那贱人果然参加网友聚会去了，就这样把老人孩子丢在家里，真是差劲！果雨心里狠狠的把韩乐骂了个里外通透，帮着老太太收拾东西带宝宝上医院。
　　平地上还好，可以把宝宝放车里推着走，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的当口果雨不禁犯了愁，上了车只能抱着宝宝，问题是由谁来抱？开到医院一共十三站路，果雨抬眼瞄瞄七八十岁几近驼背的老太太，又低头瞄瞄好歹算得上年轻力壮的自己，咬咬牙做了决定。
　　204路空调车很快进站，等车的人一股脑往上挤，果雨自觉的抱起宝宝小心跟在老太太身后上了车。
　　幸好这年头多少还有秉承中华民族美德的人，接连两个年轻人起身给老太太让座，果雨沾了宝宝的光也得了个空位子，微红着脸抱宝宝入座，捏捏小家伙的下巴咧开了嘴。
　　好皮相总是能唬人，尤其当一个好看的年轻男人抱着一个好看的可爱宝宝的时候，车厢里很快传出悉悉嗦嗦的议论，发展到后来更是不加掩饰的笑声。
　　“好帅哦！基因真好……”
　　“怎么可以那么可爱！”
　　“我也好想生！”
　　现在的小女生说话比大老爷们还不避讳，果雨窘得热度直上脸，只能不停逗弄宝宝掩饰尴尬，倒是老太太大方得很，咧着没有门牙的嘴到处和人炫耀：“我孙子很帅的，生的孩子也漂亮……”
　　如坐针毡熬到医院那个站台，果雨急匆匆下了车。
　　帮着老太太排队挂号，等着电子系统叫号的当口坐到等候大厅休息，果雨娴熟的从背包里掏出奶瓶，贴到脸颊试了试温度开始给宝宝喂奶。
　　“小果，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啊！又麻烦你了……”看着果雨这么尽心照顾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宝宝，老太太忍不住一阵感慨，比自己的亲孙子还上心哪！
　　“韩奶奶，您太客气了，楼上楼下能帮忙就帮忙嘛！反正我开店时间比较灵活……”果雨微笑着安抚老人，自己从来不是个热情外向的人，对楼上这对老人孩子的关怀倒是真的出于真心，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大概就是指这个吧！
　　“小果，你真是好孩子。”老太太又是一阵感概，理了理宝宝衣服浮现出难得的悲伤神情，“乐乐以前也是个好孩子，他爸妈闹离婚，只争财产不争儿子，结果把十三岁的乐乐丢我这养，七八年来只寄生活费不见人……”
　　又是悲惨家庭人伦剧码？太没新意了吧！果雨暗自苦笑，原来不只自己的经历没新意。这世上每天又在循环发生多少没新意的事，明明知道都是些俗事，却依旧有那么多俗人义无反顾跳进俗尘。
　　老太太叹了口气，扬起头盯着电子大屏幕看叫号顺序，眼前却像蒙上了一层雾般模糊不清，抬手擦了擦眼睛，撑着椅子把手慢慢站起身想看个仔细，突然毫无征兆栽倒在地上。
　　果雨正专心扶着奶瓶看宝宝嘬奶，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倒地声惊得分了神，小心转头看究竟瞬间就变了脸色，只见老太太正伏倒在地上口齿不清着呻吟。
　　“韩奶奶！韩奶奶！”果雨顾不上喂奶，抽出奶瓶抱着宝宝蹲下身子，腾出一只手努力想把老太太从地上拖起。嘴里的奶瓶突然被抽走，宝宝顿时扯开嗓门开始哭闹，本就让人焦急的局面更贴混乱。
　　周围渐渐有人围上来，好心人纷纷伸出援手，帮着果雨将老太太扶坐到椅子上，老太太却还是像得了软骨病一样拼命往地上瘫。
　　“让一让让一让！”不远处一个医生发现这边异样情况后提步赶了过来，拨开人群仔细检查老太太病情，边示意护工抬担架边和果雨解释，“小中风症状，要马上住院，赶快去办住院手续！”
　　果雨脑子一片空白，抱着宝宝只觉手足无措，对！通知韩乐！打电话！……电话多少？
　　平常对韩乐的态度是能不见就不见，压根没想过和他交换电话，再加上和老太太楼上楼下住，也没想过要座机号码，紧要关头想着联系，却拨不出一个号码！又不能丢下老太太回家找那混蛋，怎么办怎么办！
　　果雨真切的体会FEN身乏术的滋味，焦急地像只没头苍蝇。口袋里的手机不识时务凑热闹，叮铃铃的响个不停。果雨手忙脚乱掏出手机顾不上看来电号码就贴上了耳朵：“喂！”
　　“喂！我是前天买龙猫……”
　　“我不管你是谁，马上去XX小区三单元405找一个叫韩乐的人，他奶奶出事了，让他马上来第一人民医院！”果雨失了分寸直接打断电话那头男人的话语，一股脑交代了一长串。
　　许聿琛握着手机愣了一下，莫名其妙拿到眼前看向屏幕，果雨……是这个号码没打错啊！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说更三千多字，结果一不小心更了四千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