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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暖心司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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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朝映从隔间离开的时候,是在第三天下午。
经过了几天的调查,她被认定无罪,这段时间里,她时不时便会被带出隔间,回答一些乱七八糟的提问,有些问题更是反复地以不同的方式车轮战,直让人被搅得七荤八素。
季朝映应对的并不算太好。
她瑟瑟发抖,惊慌的像是只不慎钻进了狐狸洞的兔子,在回答重复的问题时,有时甚至会和上一次说的并不相似。
那时她话音刚落,脑海中沉默了许久不曾言语的系统便急了,立刻提醒她她说错了答案,季朝映表面惊慌,与它交流时的语气却很平稳。
她说:“没关系。”
听到熟悉的口气,系统顿时反应过来,这些错漏恐怕也是她有意为之。
它又急又闷,同时却又松了口气,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心底翻涌的,到底什么样的情绪。
事实证明,季朝映并没有做错。
当时间慢慢流逝,警员对她的态度也变得温和许多,她甚至得到了一只明显是儿童专用的益智玩具来打发时间,季朝映拨弄着它,平静从容一如往昔。
一切都如她所想的那般发展。
当警员为她打开房门时,她甚至红着眼睛,咬紧下唇,挣扎着问:“我,我把他弄成那样……真的没事吗?”
她不自觉地揉着衣角,因为自己曾经的所为惶惶不可终日,警员看了她一眼,有些同情,也有些怜惜。
她按了按女孩的肩膀,就像是当初为她裹上外套时那样沉稳又可靠:“那时候他不是想要袭击你?放心吧,你是自卫,不用担心,而且他除了有点失血过多,身体上也没什么大问题。”
得到她的回应,女孩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捂住脸庞,只露出盈满泪水的双眼:“谢谢……我、我还以为……”
她轻轻颤抖着,止不住地哽咽,却连哭都不敢大声,实在可怜得让人心软。
警员叹了口气,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应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轻声说:“放心吧,没事了。”
季朝映便不住地点头。
她被警员一路送到警局门口,头发因为几天都没有梳理变得乱糟糟的,季朝映站在门口左右张望,茫然无措得像只找不到家的流浪小狗,警员回忆了一下她的口供,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是刚从外地来的?”
季朝映怯怯地看向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警员便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等等。”
她转身回去,没几分钟就出来了,还捎带了件灰色的风衣,她把衣服往季朝映身上一裹,风衣衣摆长得差一点就得垂到地上去:“晚上风大,之后和这两件一起还我就行。”
季朝映无措地攥紧风衣袖口,听着她的话,无措地揪了揪里面的T恤无声提问,警员用下颚点了点:“嗯,这两件也是我的。”
她又掏出一张五十,和一张不知道从哪撕下来的白纸,一起塞到季朝映手里:“现金,打车回去吧。”
“纸上的是我的联系方式,之后可能还有需要你过来这里几趟……等到情况定下来了,我给你发一份文件,你给房东看看,想搬家的话不用扣租金。”
季朝映连连点头,她把钱和纸条都仔细收好,犹豫地捏了捏手指,鼓起勇气问:“谢谢,之后我一定把钱还给您,我……我能不能问问您的名字?”
“陈拾意,我叫陈拾意。”
警员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你叫我……算了,就叫我名字就行。”
对方遇到的那个罪犯就姓陈,叫陈警官的话,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
“好的。”
季朝映笑了笑,轻声念了念这个名字:“……陈拾意。”
或许是因为建立了联系,又或许是因为对待无辜者的同情,陈拾意的态度变得更加温和了许多,她招手给季朝映拦了出租,又看着她上车坐好。
当出租开出一段路,季朝映回头时,依旧能看到她站在原地,目送着自己远去。
季朝映忍不住露出笑意,喃喃自语:“是个好人呢。”
司机耳朵很尖,听到了她的声音,顺着开了话匣子:“是说那位警官?”
季朝映抬眼看向后视镜,正看到他露出的,往上勾起的嘴唇:“是的。”
与许多同行不同,被陈拾意随手拦下的司机很年轻,他的大半张脸被鸭舌帽挡住,透过后视镜能看到的下半张脸轮廓流畅,可以确定长得不错。
长得不错的男司机虽然有许多不同之处,却也和自己的同行一样健谈:“那是你的朋友?”
“不是,”季朝映看着后视镜,声音很轻:“我们前几天才认识。”
“那看来还真是个好人。”
司机的笑意变得更深:“她看着挺热情的,我上次看类似的情况还是在前几周,看她们的官方号给一个阿姨颁见义勇为奖项,就差给她挂个大红花了。”
他的声线很柔和,听在耳朵里很舒服,很容易就能让人放下心防。
很巧,季朝映也是。
她笑了起来,微微往后靠了靠,恰好进入了后视镜的可视范围:“我可没有那个阿姨那么厉害,我就是……有点倒霉。”
她的声音很轻,眉眼低垂着,长而浓密的眼睫掩住双瞳,眼尾因为刚刚哭过泛着大片晕红。
楚楚可怜,让人心底一紧。
司机本能地滚动喉结,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更轻:“倒霉?”
“是啊。”
季朝映将脸埋进风衣领口,神情低落:“我之前刚刚才搬家……”
她轻轻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了一点哽咽:“我本来……只是去和邻居打个招呼,但是没想到……”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先落了下来,她慌忙伸手去擦,鼻尖都变得通红一片。
“……对不起,”司机的声音变得很愧疚:“我是不是,问到不该问的了?”
他的语气担忧,后视镜里,唇边的弧度却变得更灿烂。
“没关系。”
季朝映擦干泪水,收回视线,“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情绪不太好。”
司机应了一声:“是因为你的邻居?”
“……嗯。”
“那要不要,和我说一说?说不定说出来,心里就好过一些了。”
“……”
“……嗯。”
在司机的温柔安抚下,季朝映便如每一个遭遇不幸后,陷入情绪泥潭中无法自拔的可怜女孩一样,断断续续地与他倾诉了自己所遭遇的所有不幸。
从对方最开始不友善的态度,到发觉自己踏入陷阱的惊恐,再到最后生死关头的无助与绝望。
她的声音从强作镇定的微微颤抖,到情绪失控的泣不成声,司机安静地听着,只在她最悲恸时递给她一包纸巾。
“谢谢……”
女孩发着抖,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她裹着不合身的宽大衣服,更显得可怜。
“没关系。”
司机注视着车窗外的人流,眯着眼笑起来:“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谢谢,真的……”
女孩的情绪在他温柔的安抚下逐渐恢复平静,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到了目的地。
她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掏出了钱:“对不起,我没发现……”
司机看着她因为懊恼泛红的脸,抓着方向盘的手用力攥了攥:“没事,我只是兼职,不碍事。”
他接过女孩递来的纸币,“哎”了一声,格外苦恼:“五十……我也不备零钱,找不开呀。”
“没事没事,”女孩连连摆手,“不用找了,真的很谢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就当是我的谢意。”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不能收了。”
司机转过身,露出年轻且颇为俊俏的脸,他留着长发,马尾从鸭舌帽的闭口带里甩出来,很具活力:“你没带手机?”
“嗯……”
“那这样吧,”司机在驾驶座翻找了一会儿,摸出一只笔来,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了干纸巾上:“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你之后线上把钱发给我,可以吗?”
耽搁了他那么长的时间,司机说什么,女孩都点头,她接过纸巾和钱红着脸下车,还差点儿被过大的风衣拌了一跤。
也正好是这一下,让她看到了车门下方的一处污斑,女孩“呀”了一下,提醒司机:“这里不知道沾了什么,脏了。”
司机连忙下车查看,“还真是,大概是溅到什么了,谢谢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发现不了。”
女孩便红着脸摇头,她卷了卷风衣的衣摆,防止自己再被绊倒,摆着手和司机道别,司机便也和她点头示意。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司机脸上的神色便淡了下来,他咬了根烟,盯着女孩进入的楼门,哼笑了一声:“是挺倒霉的。”
他靠在车身上,慢慢地将烟吸尽,然后从副驾驶拿出装着酒精的小喷壶和分装湿巾,将之前疏漏的血斑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