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寡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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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语花香，天气晴朗。
麓南一中四楼女厕所，上午第三节课课间，林幼鱼蹲在厕所里被迫听墙角。
这厕所再怎么被打扫得干净都一股特有的味儿，林幼鱼用校服掩住口鼻，深觉今日不宜出门。
她四处找地儿坐。左看看右看看没个干净地儿，郁卒地靠在厕所墙边给网友发消息：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
字打到一半外面那俩女声再度响起，林幼鱼一顿。
“你见到十三班那个叫林幼鱼的没，好不好看？”
“没看见，我下来好几次，她不在十三班？”
“怎么可能，算了，一会儿晚自习再来。”
“……”
伴随着声音远去的还有脚步声，林幼鱼终于站直身子，毫不避讳地在女厕所深深叹了口气，继续拿出关澄的手机发消息：
-很多漂亮学姐看稀奇一样找我，我也不至于男女通杀到这个地步……吧。
她□□头像是一条翻白眼的咸鱼，对话框里一直没人回。林幼鱼等了半天没消息，把悄悄拿出来的手机藏好，这才从厕所出去。
课间休息，走廊不少出来透气的同学。一个个看她的目光都很……
林幼鱼不好形容，一脑门冷汗加快脚步。
这种被注视的诡异感觉一直持续到吃完饭，林幼鱼总觉得隔壁那两桌全在看她，一路从食堂走过来像开辟一条大熊猫观光道路——她确定自己心里正常，没有被害妄想症。
“你不觉得最近很多人看我？”林幼鱼加快脚步端着餐盘到关澄身边坐下，压低声音，“感觉怪怪的。”
关澄相当讨厌今天中午的西兰花，一边无精打采地戳盘子里菜一边说：“你才发现？三天前就开始了。”
林幼鱼不可思议：“那你现在才跟我说？”
关澄：“你不知道？”
林幼鱼奇怪：“知道什么？”
“你没看那‘校园大乱斗’的论坛投票？”
“‘校园大乱斗’是什么鬼？”这两天林幼鱼她妈生病住院，她爸心肝痛地去送一日三餐外加陪床。家里乱成一锅粥，她一天到晚忙得要自裁，压根没功夫上网。
关澄脸色绝望地吞下西兰花旁边一口饭，顿觉满口绿色无污染植物的味道，苦着脸吞咽：“江靳知道吧，最近你俩cp特别火，就是那‘校园大乱斗’论坛上匿名票选‘最有情侣感校园男女’。”
关澄幽幽看林幼鱼，筷子尖一指：“你跟一班江靳，高居榜二。”
隔了会儿她看林幼鱼没明白，补充：“那张照片，是路人看了都觉得配一脸血的程度。”
林幼鱼：“……”
江靳她见过，跟她同一年级，长得帅脾气差不可一世。下午第四节课自由活动球场此起彼伏全是他名字。上次开学考跟她难兄难弟，都在倒数第四那个考场，很巧是前后桌。
不过这人倒也不是跟林幼鱼一样发挥不好，他偏科偏到离奇，生物化学从高一起几乎次次满分，其余科目全堪堪踩在及格线。
学校教导主任老蒋力排众议，把他扔在尖子班扰乱军心。
一班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次次见到他血压飙升一百八。
“哪张照片？”林幼鱼一口饭没吃百思不得其解，“我跟江靳不熟啊？”
“我也知道不熟，”关澄表情怜悯，“上次开学考你是不是借他一支笔？”
一两句说不清楚，关澄放下筷子把手机拿出来：“给你看照片。”
手机不能带进学校，关澄鬼鬼祟祟点开，一边警惕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边脑袋凑过去跟林幼鱼嘀咕：“你看——”
林幼鱼狐疑地凑过去，表情一顿。
之前开学考某场考试，她后面那位大爷直接缺席三场，到第四场才出现，从开始睡到结束。
林幼鱼连他脸都没看清。
最后一场发卷子的时候人终于悠悠转醒，一手把头顶校服掀下来，顶着缺觉八百年没睡的低哑嗓音戳林幼鱼后背：“喂。”
林幼鱼正快速浏览题目——虽然看了也不会做，不过态度还是要有的。她头也没回：“我不会写。”
妈的她也想睡觉，动物细胞膜结构是个什么玩意儿来着？！
完蛋，只记得那玩意儿长得像变异眼球。
背后大爷顿了顿：“……借支笔。”
林幼鱼不耐烦地从笔袋抽出一支笔，从自个儿脑袋顶上递过去。
“谢了。”
考完快六点，那张照片拍得是最后一场考完林幼鱼迫不及待冲出去的场景，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年一手扯住她校服后颈子，仗着身高优势顺手把笔塞进她右边口袋。
窗边夕阳浓如彩画，少年低头，神情专注认真。再加上窗外攀上他清瘦肩膀的落日余晖，金色光线渲染出奇异的温柔。
要不是林幼鱼知道还以为他手里插的是一朵求爱用的浪漫红玫瑰。
这人是林幼鱼见过第一个真人比照片好看的，她被揪住衣领回头刹那心狠狠一跳。
不过……
林幼鱼：“江靳身体不好？”她考试的时候隐约听见身后有隐忍的低咳。
关澄收回手机继续跟盘子里青菜作斗争：“江靳要是身体不好整个学校就没有身体好的人了，他去年运动会长跑三千米，硬生生跑吐了两个体育生，差点破纪录。”
这种捕风捉影的cp传闻就没有存活过一个月的，林幼鱼并没有放在心上：
“对了，谁是第一？”
“什么第一？”
林幼鱼：“就那个最有cp感男女？”是这个名儿吧。
关澄突然一叉子插碎盘里西兰花，那架势向要跟人干仗，林幼鱼端着盘子迅速往左移，避免殃及池鱼。
这个反应……只有关大小姐男神，加学习的偶像、超越的对象、奋斗的目标。
果然，关澄杵着叉子磨牙，一副恨不得肢解点什么的表情：“江舒怀和夏冰。”
江舒怀的传奇程度比起江靳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他身体不好，单独考试，除了必要考试都不来学校。
一来学校稳坐年级第一宝座，跟焊在上边一样纹丝不动。
学霸的世界林幼鱼不能理解，她考试至少比江舒怀少一百五十分。按麓南一中考场排列规则她得投胎重生才能碰见江舒怀。
“啊！”林幼鱼想到今晚生物考试觉得天都要塌下来，没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生物笔记赶紧借我临时抱佛脚，秀秀姐出的题我都看不懂。”
关澄：“你加油。”
林幼鱼这几天晚自习后都请假回家，她走读证还没下来。高一她没走读，这次完全是她妈生病她爸在电话里声音哽咽地说林家妈妈最近身体不好要她闺女陪，搞得班主任秦姐写请假条的时候再三斟酌，语气和善得令林幼鱼心底发毛——“不用担心课程跟不上，好好陪你妈妈。”
林幼鱼很感激，握着秦姐满是粉笔灰的手：“虽然但是，我妈是阑尾炎，不是绝症秦老师。”
秦姐僵硬地把手抽出来，哭笑不得往办公室门口指：“……出去。”
麓南一中高一高二晚自习九点半下，高三十点半，这时候校门口都是来接走读生的家长，车堵得水泄不通。
出了学校大门林幼鱼顿时神清气爽，做题的疲惫一扫而光，先到学校门口小吃摊根牛奶味儿的冰棍，接着蹲在校门口等关澄她爸来接她们。
关澄背着书包跟她蹲一起——两家挨得近，一家来接一天，这几天是关爸。
快到秋天，校门口树叶子开始变黄，麓南介于南方地区和北方地区的过渡位置，温带落叶阔叶林和亚热带常绿阔叶林交错种植——林幼鱼满脑子是晚自习背的地理题，一边热得把校服袖子往上卷一边跟关澄抱怨：“生物跟我有仇。”
关澄斜她一眼，咬下一口雪糕：“选择题蒙完没？”
她这发小很神奇，化学和物理学的勉勉强强，文科中等偏上，只有生物，显现出一种不死不休的拉后腿节奏。上次开学考林幼鱼生物考了十八分，创历史新低——四十四分的选择题，十一对俩，后头统共得十分。
全选C都不至于这结果，关澄无法理解。
虽然生物太操，好在别的科目够给力，语数英三门大科一骑绝尘，让她以一种奇特姿势卡在全班二十名。
“蒙完了。”林幼鱼忧愁道，“我生物太烂了，我爸说要给我请家教。”
说完她泄愤似地咬了一口冰棍，结果被冰到牙“嘶”了一声：“我跟他说你就不怕教我的人跟着降智，他脸绿了。”
关澄深有同感，暑假的时候她跑去教林幼鱼做辅导题，半个月后精神恍惚，开学考生物首次滑出全班前五。
也不是林幼鱼的错，主要是她不能理解。
隔了会儿关澄深沉道：“我觉得——”
想到林爹说得家教还是个退休老师林幼鱼就生无可恋，她脑子里立时脑补出一个严肃古板较真的学者形象，又想到以后真请家教半夜一点都不能睡觉，越想越窒息：“你觉得什么？”
关澄委婉：“还是有个人能救你的。”
“喏，看见没？”
“什么？”林幼鱼一头雾水往校门口看，看见一大片身高腿长男高中生，要是平时关澄让她看就算了，现在她没心情：“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你不赶紧给我出主意还在这看帅哥？”
关澄咬着牙：“……谁让你看帅哥，我是说中间那个，你cp，江靳。”
车灯汇聚，模模糊糊间林幼鱼眯着眼看，过了没一会儿看向关澄，诚实道：“太亮，看不清。”
那边人流拥挤，一水儿麓南一中蓝白校服，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你不知道江靳有个别称叫‘生物狂魔’，我上次去秦姐办公室拿卷子，看见那张地狱难度的生物题他只错了一分填空，还是改卷老师看不清他写的数字到底是‘5’还是‘2’扣的，你要是能——”
等会儿，关澄恨铁不成钢把林幼鱼脑袋掰过来：“最高的那个。”
林幼鱼这回看清了，一大群人里有个身量优越的，鹤立鸡群，单手拎着书包。旁边有人跟他说话，他侧头去听，看着不大耐烦。
一班在教学楼五楼最尽头，两边楼梯相比之下江靳那边明显拥挤不少，偶尔林幼鱼从那边下去能看见打扮出挑的长腿细腰女生明目张胆叫人。
林幼鱼发出深切疑问：“我不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他凭什么帮我？”
关澄头疼：“你真不知道你跟江靳为什么一起上了cp榜第二？”
林幼鱼茫然：“不知道。”
“上次有人问他觉得全校女孩谁最好看，”关澄刻意停顿，慢慢道，“他说，林幼鱼。”
林幼鱼不以为然，她甚至觉得江靳肯定没说这话。流言的传播速度和变态化离奇，说不定江靳说的是“她长得像猴”。
呃……还是不要这样自我贬低。林幼鱼默默想。
校门左手边是小吃街，那条路最近在修整，只能进不能出，因此大部分人群车流都往这边走。单手拎书包的男生和她们距离已经缩短整整一倍。
在关澄话音刚落下刹那，不远处路灯下江靳突然抬头。
林幼鱼彻底看清，化了的冰棍水滴在手上。
车灯、路灯、月光，不知道什么光刺得她眼睛一花。
——那是很张扬的一张脸，比照片上更加具有冲击力。像野谷生长的艳丽藤蔓，特有的生命力和扎人感。
更重要的是，林幼鱼隐约觉得，这次的江靳和上一次有微妙的不同。
她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冰棍化在手上浑然不觉，想半天表情变得古怪。
林幼鱼和关澄跟俩矮冬瓜一样蹲石墩子旁边，江靳没看见，皱眉收回目光，很快抬腿上了一辆漆黑连牌号的车。
关澄看见林幼鱼视线跟随以为她听进去，欣慰：“我感觉你要是去问问没准他不会拒绝。”
她跟江靳的交集顶多是大课间跑步隔着好几条队形交错那几秒，也不熟。林幼鱼把疑惑放一边，慢吞吞嗦了口冰棍：“真的吗，他看上去会骂人。”
是的，骂人都算了，据说江靳在校外还打架，一个掀翻三个那种。
林幼鱼这细胳膊细腿……
这是个问题，关澄沉默望天，装作没提议过：“……要不还是算了？”
林幼鱼唇边露出一对小括弧：“我试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寡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