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清水茨木篇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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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轮的大马戏终于在每个人的忐忑与不安中徐徐拉开大幕，整个马戏团装点一新，华丽到酴醾，如同奔赴末日的黑暗狂欢，所有人都在进行演出之前最后一次道具检查。
嘈杂鼎沸的人声里，独眼老头乔尔大声吼叫着指挥。
“你！”他冲着许瑶遥遥一指，用不容辩驳的口气喊道：“负责检查压轴节目！”
“你们俩！”他又指向茨木和楚灵，口气稍缓：“负责服装的登记！”
“你！”他指向娜娜，厌恶的表情难以遏制：“把灯光再检查一遍！如果出现一丝一毫的问题，哪怕是追光晚了一秒钟，你就准备好再在床上趴一周吧！”说到最后，他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狞笑，似乎正在回味鞭笞叛逆者的乐趣。
安排结束，乔尔转身离去，排练厅里压抑阴郁的气氛也随之散去。茨木稍微松了一口气，却见那位名为许瑶的娇小女子向他和楚灵走来。
许瑶脸上挂着疏朗的笑，鹿一般的眼眸似是一眼能看到人心里，茨木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羞腆地往后退了两步，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行为是没有必要的，因为许瑶关注的对象根本不是他，而是搭档楚灵。
“需要我跟你们换一下吗？总觉得让我来检查你们的节目，不是很保险。”
楚灵摇了摇头，眼眸低垂：“没关系，我相信你的，许……许瑶姐姐。”
许瑶夸张地一鞠躬：“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美丽的小姐。”
两团红云浮上楚灵的双颊，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身旁茨木的衣襟，待得许瑶走后，楚灵的手才缓缓松开。
茨木看着楚灵，轻声说：“她是好人。”
楚灵望向许瑶蹦蹦跳跳的背影，那娇小的少女正恶作剧地猛然拍了一下名为娜娜的黑毛怪人，引发了娜娜对她无情地追打，两人在排练厅里忘我追逐，直到和名为萨沙的男人撞到一起才停止，三个人摔倒在地，发出惊天动地的“砰”地一声，周围的演员们都在笑，笑容在他们或奇怪或丑陋的脸上分外耀眼。
“他们都是好人。”
当晚的大马戏喧闹异常，无数显贵名流、绅士贵妇蜂拥而来，观众席座无虚席，压轴的“蝶夭”在震天的掌声和喝彩声中拉开帷幕。
茨木和楚灵穿着轻薄绚丽的戏服在空中翻腾跳跃，茨木没有带任何遮挡喉咙上黑洞的装饰物，相反，化妆师用黑色和红色的萤粉在黑洞周围做了彩绘，显得既恐怖又妖冶，带着死亡的瑰丽。
“你看呐！那个少年的脖子上！天哪！我连他的血管都看得到！”
“真是太妙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怪物！”
台下观众的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进茨木的耳朵里，他心中一颤，连忙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表演上，他知道，这场节目不能有丝毫的分心。
终于，在毫无瑕疵的表演中，蝶夭迎来了它最精彩也最惊险的动作，茨木用脚牢牢勾住绳带，将轻如羽毛的楚灵高高抛起，楚灵展开戏服背上华美的蝴蝶翅膀，继而决绝地向地面直坠而去。
不对劲！这感觉不对劲！
一股寒意直冲向茨木的头顶，他清晰地感觉到绳带的拉扯力在逐渐减弱，这绳子要断！这时候，最为保险安全的做法，就是趁绳带尚未断裂之时，调整自己的姿势，腿朝下落向地面。茨木的位置并不是很高，大约在四米左右，这个高度落下来，如果动作防护得当，不会受很重的伤。可是按照原来节目的设置，用双手抓住坠落的楚灵，那会导致两个人都随着惯性狠狠拍到地上，非死即伤。
再无犹豫，茨木借着绳带最后的力度，向着楚灵的方向荡去，双脚松开绳带，张开双臂将下坠的楚灵紧紧抱在怀里，身后，断裂的绳带悠然飘落。茨木飞扑的力道化解了一部分下坠的趋势，他在空中迅速调整姿势，用后背为盾抱着楚灵撞上了舞台的装饰立柱，减缓了速度后摔在地上。
一阵剧痛袭来，茨木几近晕厥，他听见观众席上喧哗骤起，闹成一片。
“不对啊！这个节目不是这么介绍的吧！”
“蝶夭蝶夭，蝴蝶应该死掉才对啊！这算什么！”
“这还有什么劲？”
“是临时改了节目吗？虽然这样也很精彩，但少了鲜血的浇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茨木的眼睛猛然睁大，心中巨震！原来，他们本就是来观赏蝴蝶的死亡，他们本就是想让楚灵死，想让他的楚灵死！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缓缓用手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茨木！”楚灵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瘦弱的身躯。
“愣着干什么啊！拉幕！拉幕！”后台传来乔尔高亢的怒斥。
一片恍惚中，茨木看到萨沙冲上了台，他身后跟着那个丑陋的永远遮着黑纱的女人卡芙。萨沙蹲在地上看了看他的伤势，很肯定地对楚灵说道：“他需要医生，胳膊骨折了，也许还断了几根肋骨。”
楚灵满脸的泪水，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韧：“好！我们带他去看医生。”
茨木被三个人搀扶着走向后台，却被乔尔拦住：“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许走！”
“他需要医生。”萨沙的声音里含着隐隐的怒火，如同即将喷涌而出的岩浆，烧灼一切。
“我说过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准走！”
一群全副武装的马戏团工作人员围拢上来，将还想反抗的萨沙狠狠按在了地上。众人被推搡着，回到了日常排练的大厅。大厅的地上绑着一个人，正是负责检查节目道具的许瑶，为了防止她使用缩骨术，她几乎快要被绳索缠成一个球。
娜娜挡在许瑶身前，愤怒而沙哑地喊道：“我说过了，不是她！”
乔尔一脚踹上去，娜娜发出一声闷哼，但还是毫不退缩地将许瑶护在身后。
“公主殿下”，许瑶说话了，她脸上还带着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倨傲和倔强：“够了，他们不会信的。”
她抬起脸，冷静的眸子里掀起滔天巨浪，她毫无惧色地瞪着乔尔：“我为什么要害死那个姑娘？想让她死的，是那帮以折磨我们为乐的疯子，是那帮珠宝华服加身的衣冠禽兽！”她缓了口气，用更加嘲讽冰冷的语气道：“当然，还有你们，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蛆虫！”
所有人都被她这番话怔住了，乔尔的脸色很不好看，却隐隐有着莫名的茫然与不解。
“如果你们这么需要一个替死鬼，那，来吧！”许瑶昂起头引颈就戮，与平日里热闹轻佻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是她。”这一次，却是茨木捂着受伤的胳膊，一瘸一拐地挡在了许瑶和娜娜的前面。
“放过她们！”楚灵也带着哭腔和茨木站在了一起。
被压在地上的萨沙发出愤怒的吼叫，如同困兽。卡芙沉默地看着这一切，黑纱下面的眸子灼灼发亮。
“疯了！你们想造反么！”乔尔高喊着，声音在最尖锐处急转直下，化作一连串掩饰不住的咳嗽声。
“把……把他们给我关起来！但凡敢反抗的，都关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清水茨木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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