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斯巴达克斯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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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萨沙看不到的墙的另一面，有四双紧张而急切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娜娜用力拍了拍面前巨大的玻璃，看上去近在咫尺的萨沙却毫无反应：“他完全看不到我们的是吗？”
许瑶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经过特殊处理的玻璃，外表看上去和平常的玻璃没什么两样，但却是单面镜，一面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的景象，而另一面却什么也看不见。而且这种玻璃隔音能力极好，咱们在这边无论再怎样大喊大叫，萨沙也是听不到的。”
楚灵用小手撑在玻璃上，脸贴得极近，她屏住呼吸，生怕吹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结阻碍视线。
“那我们该怎么告诉萨沙不要开门呢？”
回答楚灵的是绅士忍俊不禁的声音：“你当然没法告诉他了，我天真的小姐。高贵的君主是不可能对蚍蜉的奋战产生同情与共鸣的，既然你们选择了‘罗马之光’这条道路，就收起你无聊的同理心，学着做一位懂得欣赏鲜血与厮杀的君主吧！”
“这并不是我们的选择，我们的选择一直都是并肩作战。”娜娜冷冷地反驳道。
“没错，是你逼着萨沙独自面对危险，而又强迫我们做旁观的懦夫！”茨木苍白的脸上泛起愤怒的红霞，他攥紧了拳头，大声说道：“如果斯巴达的男性都需要上战场作战，那我也要去那个房间！哪怕是在斯巴达克斯的故事里，主人公也不需要拉动着沉重的石门和狮子作战，这个节目的规则根本没有公平可言！”
“公平！？”绅士的嗓音陡然拔高，通过扬声器传播出来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那声音中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嘲讽与怒意，可听上去又是如此的冰冷与疏离，很难判定发出这样声音的究竟是人还是另外一种类人的精怪。
“在真奇妙马戏团，公平的界定者是我，而不是你，我弱小的孩子。只要我认可的节目，那就是公平的，你们连质疑的权利也没有。”
茨木正欲继续同绅士理论，却听楚灵一声惊呼：“石门……石门被拉开了！”
玻璃墙的另一面，萨沙正用尽全身力气，缓缓拉开石门。他拱起脊背，迈着沉重的步子奋力拉扯着铁索，那粗重的铁索勒在他苍白的皮肤上，透出绯红色的印痕，他背向着石门，将毫无防护的后背完全显露了出来。
铁索发出喑哑地摩擦声，像是一个耄耋老人病痛中的哀嚎，听上去极为瘆人。石门被拉起了两拳左右的距离，一股毛烘烘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同时萨沙听到了某种危险的鼻息。萨沙的心漏跳了半拍，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来自遥远赤极的草原之王。额头上沁出了汗水，萨沙回头看向石门与地面间的空隙，他看到有几根长而弯曲的锋利尖爪从门缝中探了进来，正奋力抓挠着。
萨沙连忙松了铁索，随着铁索急速地向下滑落，石门也迅速地落回到原位。那雄狮动作却也极为矫捷，除了在地板上留下了几道白色的抓痕之外，石门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萨沙听到那狮子不甘地咆哮了一声，石门如此厚重，可那声嚎叫依旧震得萨沙耳膜生疼，空气中弥漫着狮口中难闻的膻腥味儿，与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息相互交融，闻起来让人头脑发胀。
萨沙默默地直起了身子，这绝不是一只好对付的凶兽。在年少时，萨沙曾独自面对一只雪原上觅食的熊，那时的萨沙几乎命丧熊口，即使到现在，萨沙的腿上都能找到当年留下的深可见骨的疤痕。而那时，萨沙随身携带着匕首防身，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毛皮，可现在……萨沙看了看自己别在腰间的发簪与单薄破烂的上衣，陷入沉思。
以目前的状态，萨沙深知自己是绝对打不过这一头雄狮的，更遑论这头狮子还如此的敏捷剽悍，战意十足。自己手无寸铁，衣着单薄，身上缠着铁索，那石门更是重达千钧，这房间中空无一物，自己既无法反击更无法躲避，除了引颈受死之外，萨沙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除非……萨沙碧蓝色的眸子在石门的与地面的缝隙上凝滞，久久没有转移。
玻璃墙的另一面，楚灵直等到所有的声音都停歇了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从眼睛上拿开，露出了那双被泪水浸泡得泛红的眸子。那种令她无比痛恨的无力感如同汹涌的海潮奔山逐浪而来，将她整个人浇成了只能无助哭泣的丧家之犬，而那种无力感却没有放过她，还在一波接着一波的漫涌而上，她感觉到自己就要被溺死了，她费力地吞咽着空气，可玻璃墙那边萨沙的动作却更令她觉得窒息。
只见萨沙正在拉伸着肌肉，他的身材颀长健美，如同湍急奔涌的河流，发达的肌肉鼓胀而起，恰如河中被水流冲刷地线条光滑舒展的鹅卵石，莹亮的汗珠顺着他凸起的锁骨滑落，沿着胸肌之间的沟壑流淌而下，蔓延到衣服遮住的未知领域。楚灵清晰地听到，地板下面无数女人们吞咽涎水的声音，她不得不紧紧地捂住了耳朵。
萨沙对周围的情况一无所知，他正全神贯注地让自己的整个身体燥热起来，他不厌其烦地伸展着腿，活动着双臂，眼神异常专注地紧盯着房间另一头的钥匙。他知道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有生以来最重要的比赛，冠军会赢得新生，而失败者只能面对死亡。
他将摩挲地干燥的铁索一圈一圈盘绕在身上，在伙伴们的惊呼中，在贵妇绅士们的赞叹中猛然发力，义无反顾地向钥匙所在的方向奔去。恰如一只追击羚羊的猎豹，他的三条腿如弹簧般跃起，有力而迅捷的踏下，腿部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绷紧，绝妙的线条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变化，让人目不暇接。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他的全速奔跑下，石门瞬间就被升到了半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头庞然巨兽，那位名副其实的草原之王。它正悠闲地在距离石门数米远的位置踱步，见到石门升起，棕色的狮目陡然睁大，极速冲刺而来。
它金黄色的鬃毛几乎要融化在风里，四爪腾空，如同万神之主的坐骑在云端遨游，带着不可一世的愤怒与疯狂，它猛地向毫无防备的萨沙扑去。
在万分危急的时刻，萨沙却突然扭转身子，用脚猛地蹬地，向雄狮扑来的方向冲过去！那雄狮也绝没有料到萨沙会做出这么悍不畏死的选择，下意识地顿了一顿，继而再次抖擞精神扑将过来，那房间虽然狭长，但是奈何狮子和萨沙的速度都极快，眨眼之间，狮子的半个身子已经冲入了房间之中，本就逼仄的房屋几乎被狮子壮硕的身躯填满，那飞扬的金色鬃毛如同美杜莎头上肆意叫嚣的蛇，萨沙却是不闪不避，向着雄狮发足狂奔！
无论是地面之下，还是房间之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名金发飘飞的男子有着太阳之子般的俊美容颜，他迎着那喷吐着灼热气息的狮头，露出了一抹难以名状的笑容。突然，已经腾起在半空的雄狮被一股巨力冲击，狠狠地向地面掼去，它的前爪徒劳地在空中抓挠，不知是那锋利的爪尖还是利爪带起的疾风划破了萨沙的脸，从饱满的太阳穴到棱角分明的颧骨，一道细长的血痕绽开在苍白如大理石的容颜之上，与此同时，雄狮发出一声震彻人心的悲鸣，连同下落的石门一起轰然坠地！
而萨沙则稳稳地落回地面，他右腿跪地，单手撑住上身，缓缓抬起头。那双矢车菊般瓦蓝的眸子如同雪原之下永不止息翻涌的浪潮，而脸上那道正流淌着鲜血的伤口仿若寂寂融化的冰川，那是来自蛮荒之地的疯狂与高傲，那是深埋在极北之冰中的冷硬与神秘，所有人都看痴了。那只雄狮此刻还在垂死挣扎，它的胯部被石门紧紧碾压着，骨骼全部碎成齑粉，可它还徒劳地抓挠着，可见其悍勇无匹。
萨沙的眸光微动，一抹悲悯之色浮上他的眼角眉梢。他拔出别在腰间的发簪，对着兀自哀嚎的雄狮低声道：“我也并没有比你幸运，我的朋友，安息吧……”下一秒，发簪便深深没入雄狮的双目之间，瞬时，雄狮便再也没了声息。
突然，地板之下迸发出山呼海啸般地喝彩声，呼哨声，欢闹声聚集成滂沱的声浪，穿透地面与墙壁将萨沙环绕。他听见那些潜藏在泥土之中的蛆虫们在高呼他的名字！
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
男子不为所动，他低眉垂首，缓缓抬起手，合上了狮子死不瞑目的眼睛。我生而有翼，何必匍匐前进，形如虫蚁。我于天堂看见深渊，我于冰雪孕育火焰，我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我于无所希望中得救，我绝不屈从于自封为神明的恶魔，亦绝不崇拜视万物为刍狗的神佛！
上帝既死，我命由我！
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斯巴达克斯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