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鬼王是个长发美人》冥蒙

93、坦白局

　　林松一皱眉，果然有一辆车从左边的路上拐了出来，林松帮了个头发掏钱上车。
　　齐风渊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林松一个人上来，也松了一口气。这辆车上没什么人，算上司机一共才六个，它开往厂北，一路坐过去都很荒凉。
　　林松大大方方坐到最后一排：“就你一个？”
　　“小毅在厂北公交站了。”齐风渊喝了一口热水。
　　林松措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苦笑了一下：“你今天来不只和我说这个吧。”
　　“嗯。”齐风渊靠在座位上，“你和魏羿根本没分开，对吧。”
　　林松也靠在椅背上：“你真聪明。”
　　换作齐风渊苦笑了。
　　和一个月前完全不同，再没有原来的神采，有的只有惨白的脸与疲惫的神态，顿了片刻，齐风渊才缓缓开口：“我和郑毅可以帮你们，打压冯广。”
　　“哦？”林松摇了摇扇子，“真有趣，弃明投暗啊，这不像你。”
　　齐风渊缓缓抬眸，看了看窗外，岔开话题：“这条路线，我和郑毅反反复复坐了不下二十遍，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但我喜欢听故事。”林松卖乖似的来了一句。
　　齐风渊勾勾嘴角：“我和小毅第一次认识，就是在265上。那会儿我人小，就被同学欺负，他是我们班的安全委员，在教室留到最后，我被班里的大哥抢了钱，回不去家了，他送我到的公交站，陪我上的车。”
　　林松点点头，看上去听得挺认真。
　　齐风渊有点发晕，默默捂上自己的胃：“那会儿还是初一，都是学生，也没什么钱，其实我都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等遇到了郑毅，他长得高，也会打一点，班里的人很少为难他。遇到事情我只能找他，早饭什么的他也总是分我一半，我和他，就是那个时候在一起的……咳咳咳……”
　　林松放下了手里的扇子。
　　齐风渊喘定气，眼角落了雾气，看着有点朦胧：“再后来，他还是被班里的大哥看中了，我们原来想着，能够找个人傍着，也挺好，谁知道那……对不起这个名字我不想提，我且称他为A，就是要压班里其他人一手，我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的。他逼着小毅和我分手，小毅没答应，A就以我为要挟逼他干一些得罪人的事。有一次动了不该动的人，被对方揍得头破血流，回来后还被他一顿辱骂。可是……小毅为了护着我，什么都没和我说。冯广是后面转进来的，是在原来那个学校打架吃了处分，靠了点关系走后门来了我们学校。他一来就和A抢风头，两边都在抢人。冯广刚来，对学校不熟悉，我说服了小毅，帮他划了学校和周围的路线图，让小毅给了冯广。冯广当然收下了路线图，在打掉A的团伙后，也留下了小毅。小毅怕我遭到A的报复，也答应了留在冯广队伍里。”
　　林松下意识地又慢慢摇起了扇子。
　　“可我没想到好日子没过多久，冯广和A一样没人性。他甚至比A更小心，更多疑。小毅不懂变通，嘴皮子也不灵活，在队伍里还是被欺负，我想拉他出来，又怕冯广怀疑我，只能装成是被A报复的样子，慢慢靠到冯广门下，趁着A还没凉透帮着冯广又策划了一次，彻底瓦解了A的组织。冯广也答应了我入队，但我身体不好，也怕锋芒毕露他猜忌，更怕他看出我和小毅真正的关系。一开始我说我不能自保，要一个人护我，点的就是小毅。他也确实没察觉不对，但是纸包不住火，最终他还是看出来了。于是，故事又开始重演。”
　　“哇哦，真的好感人。”林松收起扇子，毫无灵魂地鼓了鼓掌，汽车的轰鸣声冲的齐风渊的声音支离破碎，“那现在呢？江山易主了？”
　　“冯广和A相比，凶残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我，答应我的要求也不过是做给手下的人看的。最近几个月更加变本加厉。我本是想着能做好这一次任务退了，但……是他逼得我。”
　　“嗯。”林松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到站？”
　　“什么？”齐风渊捂着胃，“你什么意思？”
　　“我不相信你。魏羿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不相信你。”林松摇着扇子，“我不回厂北，再晚我赶不上回去的车啦。”
　　“……”齐风渊叹了一口气，低了低头，“你想要什么？”
　　“不要什么。冯广在我们魏哥看来什么都不算，有没有你们我们都能赢。”
　　“你们也太小看他了。”齐风渊闭了闭眼睛，“我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林松眯了眯眼。
　　“你是厂北的人，自然不清楚一些事情。冯广要的可不是平分秋月，他要的是让魏羿抬不起头。”
　　“他做梦。”林松冷冷来了一句，“他算什么东西，连我都打不过的废物，这要是放在厂北，连给我们鬼王提鞋都不配！”
　　“他是打不过你，毕竟你是鬼王的人。我倒是好奇，你和鬼王到底什么关系，能让他如此护着你。还是说……”
　　林松瞟了他一眼：“说什么？”
　　“不说了，我没兴趣。”齐风渊摇摇头，“我可以和你们联手，策反冯广内部的一些人。前一阵冯广重罚了一个叛徒，那天我没去，不过听小毅说是个生面孔，我听他的描述，应该是前几天刚派过去监视魏羿的人。这人胆子小，也没什么背景，最容易拿捏。且不说魏羿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他，就算发现了，策反这样一个平平无奇毫无用处的人也没意义。我看他叛变这事有蹊跷，要是真叛变了，魏羿不至于不保他，最后还是小毅送他去医院。但不管他叛没叛，冯广杀鸡儆我的心思是摆在明面上了，也对手下的新人起威慑作用，最近帮里严肃的很。但这件事总会落下话跟，我觉得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林松静静地听着，不发话，这些东西倒确实是他很难知道的：“还有吗？”
　　“我现在的能耐仅限于此，别的……你们要是怀疑我的诚意……那你们还要什么，我可以尽量去弄。”
　　林松点点头：“你要什么？”
　　齐风渊抬眸：“我要……退出帮派。但是……在三个月内，魏羿要保我们安全。”
　　林松没那实权，捏着自己的老爷机：“我回头跟魏哥汇报一下，这事我说了不算。”
　　齐风渊苦笑着点头：“之前的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各为其主，各司其职。”林松摇着扇子，“可我还是不会相信你。魏羿那边我照实说，他问我的看法我也照实说。信不信看他自己，他心软，所以我不想你见他。”
　　“你怎么样才肯信我？”齐风渊笑了笑，“还是说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信我？”
　　“嗯，基本上可以这么说。”林松翘了翘腿，“你的故事很动听，如果是真的，我得提防你再次反水；如果是假的，那我更得提防你来诈我，如果要我来选，我选择现在下车。”
　　“还没到站，你下不了。”齐风渊闭上眼睛，“林松，你是个聪明的，信不信的，你心里早定下了。”
　　林松皱了皱眉，看着他惨白的脸不再说什么。
　　又坐了十来分钟，到终点站了。郑毅拿着衣服拿着饭盒在终点站等。
　　两个人下了车。
　　郑毅连忙上前给齐风渊又披了件衣服，戴了一条围巾，这才看见了一边的林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天气冷，一起吃个饭再走。”
　　“买了什么呀？”齐风渊发着抖，但还是笑着。
　　“几个小菜。”郑毅拿起手中的纸盒，“那里有小卖店，里边有桌子，走吧。”
　　三个人进了小卖店，里面本来也没多少人，还有两个坐在桌边吸泡面。三个人简单吃了一点。
　　林松坐在他俩对面，饭没吃几口，狗粮倒是被塞得满满的。这种旁若无人的境地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要是他的魏羿也在就好了……林松抓着他的老爷机，用极低的像素偷拍了一张郑毅给齐风渊擦嘴的照片，发给了魏羿。
　　“吃不下了。”齐风渊软软地说了一声。
　　“那我们回家好不好？”郑毅摸了摸齐风渊的头。
　　后者应了一声。
　　“嗯哼！”林松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前还扭头看了一眼郑毅，“趁着寒假，带他去医院看看。”
　　齐风渊眼中的光暗了一点。
　　郑毅知道齐风渊的毛病，但这几天这病来的凶，确实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次无论如何也得哄他去做个检查了。
　　见两人没反应，林松大摇大摆转身走。
　　“我不要去嘛……”
　　“听话。”郑毅抱着齐风渊，“明天我陪你去，在外面等你。”
　　两人吃完，回郑毅家了。
　　留下林松一人，错过了最后一班白车，在寒风中苦巴巴等夜车，现在没有监视他的人了，他在寒风中抖了抖腿，搓着手看着省道上稀松的路灯。他是迎风眼，不用想都知道现在自己的眼睛有多壮观。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魏羿还没回他，于是他又把手机揣回兜里。想着齐风渊和郑毅的往事，笑着摇了摇头。
　　忽的手机震了起来，他心急火燎打开手机接通电话。
　　“松哥。”
　　“......”林松愣了一下，不是魏羿，是刘强，“怎么了？”
　　“我们的人今天跟着大头，快跟到小厂的时候跟丢了。”
　　“在什么位置？”林松来了精神。
　　“在白茅巷东街路头。”
　　林松皱了皱眉，那个地方是老城区的住宅地，后面有一片荒山，被挖了一大半，只剩下半个山头还留在那边，不知什么原因就没再挖下去了，但不管怎么样，那个地方很难藏下一整支制毒工场，并且那个地方基础设施落后，就算勉强藏下，工厂运作和运输都是大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里有可能是一个临时□□点。
　　“哥，还追吗？”
　　“别追了，现在就撤。”林松换了一只手拿老爷机，“最近几天不要跟小厂那边了，多注意青龙帮本部，本部年底一定会有动作。小厂那边再造新的时间不够而且不好处理，就算有人去也很有可能是在钓鱼。你趁这个时间让江佳源把人手归置一下，挑几个聪明的，往青龙帮里面塞几个。其他事情等我回去后再说。”
　　“是。”
　　“还有别的事情吗？”
　　“暂时没了。”刘强的手机往外移了一下，“前面的人回来了。”
　　“嗯。”林松没挂手机，“你们讲，我听着。”
　　“回老大，没看见进去的人出来。”
　　“我们的人到齐了吗？”刘强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下人，一共三个。
　　“我们的人都到了，但那几个青龙帮的就像挖了个地洞钻进去了一样，根本没看见人！”
　　林松听着他们的对话，眯了眯眼：“对面几个人？”
　　“他们四个人，一起进到山里去的。”
　　“走的哪条路？”
　　“靠北边的小道。”
　　林松深呼吸一口，鼻子被冻麻了：“别跟了，回去注意安全，你们被发现了。”
　　“啊？”
　　“最近几天别让大家靠近那里，尤其是北边的道路。”
　　“知道了。”刘强挂了电话，“你们松哥对那片地熟悉，这事儿听他的，都记住了吗？”
　　“是。”三个人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应下了。
　　林松活动了一下被冻住的手指，低头看见了一条未接来电，是魏羿的。
　　但他现在也没心情再打回去，他现在得好好想想回厂北以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