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鬼王是个长发美人》冥蒙

121、收笔

　　铃声一响，所有人放下了手中的笔。监考老师快速收着试卷，场下一片寂静。
　　等门一开，全场沸腾。校外的护栏撤了，家长们蜂拥而至，高三的楼上试卷洒落，扬满了整个小花坛。
　　林松的考场就在隔壁，他默声回到自己的教室。教室刚做了考场，变得有点陌生。他没什么好收拾的，但是坐在位置上的那一刻，还觉得有点梦幻。魏羿从楼上的考场走下来，看见了坐在窗边的林松。
　　“你回去吗？”
　　“回……我要去看我爷爷。”林松转过头来。
　　魏羿点头：“应该的。我爸妈飞机晚点了，要明天下午才到，我们今天晚上回厂北。”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考完啦！”
　　“毕业了毕业了啊啊啊啊啊！”
　　“仰天大笑出门去！”
　　“同学们！明天上午记得来拍毕业照啊！”
　　“明天是不是就不能进教室了？”
　　“对啊……”
　　“我们考完了教室好像要封起来了……”
　　“呜呜呜真的考完了啊！”
　　“魏哥……考完了啊……”
　　“去大学了，那帮派就管不了了。”魏羿冷声说了一句。
　　班里安静了一下。
　　“下面那三个人，哥你要不……”
　　“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不是我的人。”魏羿叹了一口气，“这些人，以后都不归我管。”他说完，又平静地看着林松。
　　后者微微笑了笑。
　　李峰转过身去，离开了教室。
　　陈旭追了出去。
　　李峰这小子看着莽撞，用情比谁都深。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这样的结局他不一定这么快就接受的了。
　　魏羿曾经也觉得这件事情很难接受，但是在看了林松大半年的平淡如水的生活后，觉得放下才是最痛快的。
　　好的坏的不要管，一切都终止在这个传说上。

　　“阿松，我们回家了。”徐长明老师出现在门口。他一天都呆在校长办公室喝茶，学校一解禁他是第一个到教室来的家长。
　　“老师好。”魏羿站在林松身后。
　　“你好，一会儿回家吗？”
　　“我陪林松回去看阿爷。”
　　徐长明老师点头：“你们晚上回来，到家里吃饭，大概七八点吧，晚上就别出去了。”
　　“嗯。”林松应了一声。
　　“你有东西要收拾吗？”
　　“有几件衣服。”林松应到。
　　“别收拾了，那几件破衣服别穿了。”魏羿扫了他一眼，又有点同情道，“我姐知道你要来，早给你买了好几件了。”
　　“……”
　　“那我送你们到厂北。”
　　“好。”
　　“考完了开心一点，想考到哪里啊？”徐长明老师一手拉着林松一手挽着魏羿的肩。
　　“没想过。”魏羿笑着。
　　“我都行。”林松淡淡说了一句，“我……随魏哥。”
　　“你们俩理科这么强，国科大考虑吗？离咱这儿也不远。”
　　“我姐是这么说的。我听她的意思是让我报这个。”
　　“嗯。”
　　外头一片喧哗，私家车大巴车堵在门口，交警在人群中走动，到处都是丢掉的书和被子。还有来来回回的家长和学生。
　　林松抬眸，眼睛像隔了一层雾，朦朦胧胧。
　　魏羿捏过他的手。
　　两个人到公墓，魏羿在山下的花店里买了一丛菊花，林松买了一对蜡烛和一些纸钱，跟着林松走上山去。坟头已经有野草了。林松弯下身来都给拔了，然后点燃蜡烛，坐在一边，烧了纸钱，火光映着林松人鬼莫辨的脸，衬得他更苍白憔悴。
　　魏羿端端正正把花放在前边。
　　魏羿坐在他身边。
　　林松往墓碑看，眼眶湿了。
　　魏羿捏着他的脖颈，搂猫儿一样把人揽进怀里。
　　火光熄灭了，山头降了温，只有纸钱的灰烬随风飘散，带来一点余温。
　　林松的心一下就空了，看着破碎的景象，鼻子酸酸的。
　　“他本来是可以看见这一天的……”
　　天光向晚，山头夜风微凉。
　　林松的手冷了下来，魏羿抱着他，知道他身体根本没恢复好。林松哭的没力气，有点晕乎，靠在魏羿肩头，看着太阳埋进地平线。
　　这种感觉魏羿体会不到，也不知道做什么，只能陪着他等他平静，谁知道还没平静人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魏羿把林松放在石桌椅边，轻声站起来，转身看着墓碑。山风吹得野，那一丛菊花在风中颤抖。
　　“爷爷，林松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了，您放心吧。”
　　魏羿端端正正跪到墓边，磕了一个头。
　　林松侧睡在石桌上，山风扬起他的长发，在空中四散开。
　　魏羿缓缓起身，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六点半，时间不早了。于是他捏住林松的小脸把人捏醒，两人就着夜路走下山去。回到徐老师家里，已经是七点半了。整个家都在欢迎二位凯旋。
　　那一大桌简直是满汉全席。
　　魏羿一闻到香味就饿了，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林松也难得放松了一点，除了眼睛有点红，表情已经缓和下了。
　　两人根本就没有自己夹过菜，碗里的菜却是越来越多根本吃不过来。
　　小妹妹蹭着林松又蹭了一会儿魏羿，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认生了。魏羿长的俏，但并不讨小孩子喜欢。和林松那种清冷挂温暖型还是有点不一样，但这个女孩子却不惧，和他们分享着自己在学校的经历。
　　一家人和和气气，温馨地……扫完了整桌饭菜。
　　饭后，林松头晕回书房去了，魏羿留在大厅帮着老师打扫卫生，只见小妹妹靠过来：“哥哥，松松哥哥是不是生病了？”
　　“啊？”魏羿心里一紧，“怎么回事？”
　　“他好久都不笑了……”
　　魏羿松了一口气：“你松松哥哥有心事，咱们不打扰他好不好？”
　　“……嗯。”
　　“你俩说什么呢？妮妮你的作业呢？”
　　“我还没写完。”
　　“那你先去写作业吧。”魏羿笑了笑。
　　“小魏阿，你放着我来就行。”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饭后运动一下。”
　　“哎呀，我来扫吧，你去陪陪阿松。晚上也别走了，我把二楼的客房也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在这儿住吧。”
　　“哎，谢谢老师。”
　　“是我们谢谢你。林松这孩子，总也让人放心不下。”
　　魏羿笑了笑，扫完地也进了书房。
　　林松窝在椅子上看书，是一本字帖。
　　书房里满满都是徐长明老师的字，一股墨香。
　　魏羿坐到林松身边，林松懒洋洋抬头扫了他一眼。魏羿捏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林松眯着眼睛，放下手中的书：“姐姐喜欢什么字？”
　　“咦？你怎么知道的？”魏羿愣了一下。
　　“姐姐和我说过，我记得。趁今天在家，我找一幅去。”
　　“我问问她。”魏羿出门打了个电话。
　　“找什么啊？我现写不完了吗？”徐老师听见外面的聊天声。
　　于是魏羿有福气看着老师当场挥墨，落笔千秋。
　　一大清早，徐长明老师送了自己的女儿去了学校，又把两个娃送回了厂南二中。
　　一毕业，所有人都换上了轻装，篮球场上花花绿绿一片。
　　“一会儿拍毕业照要穿校服啊！秋装！”蒋文在操场喊了一声。
　　“……魏哥……我的……”林松怔住了。
　　“你穿我的。”魏羿打开手机边跟他说边打开手机，冲着手机吼了一句，“你TM送过来了没啊！”
　　“快了快了，TM整条路堵上了，上班高峰期啊哥！”
　　魏羿走到校门口，等了十来分钟才看见一个大高个从公交站跑下来。
　　“呐，两套。”
　　“嗯。”魏羿拍拍他的肩，“你要进来看看吗？”
　　“看啊。魏哥，听说你交朋友了？”来者搓着手，“啥大美人啊？给我看看！”
　　魏羿哂笑，让他进来了。
　　毕业照鱼龙混杂，校长坐在正中央，先是所有校领导和高三老师集体来了一张大合照，然后就是校领导们瞪着大眼睛被当做吉祥物，出现在每一张毕业照里头。
　　林松挨着魏羿，站在蒋老师身后，大壮站在他们身边，三个人站在左边最角落。所有人都面带微笑，哪怕被阳光晒着也是瞪大眼睛。每拍完一个班就解放一个班。女孩子们穿着私服到操场上拍照，男孩子们在球场上打球。今天离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了。
　　“嚯，都说魏嫂是千年难得一见美人，名不虚传啊！”
　　“少在那胡扯。”魏羿一胳膊肘拐在他胸口。
　　“我说实在话，你哪找来的，真俏！”
　　“大学都读一年了还单着呢？”魏羿冷嘲了一句。
　　“啧，我那是为了学业无心其他！”大高个连忙跳出来，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脑袋看着林松，“你不会是……鬼……”
　　魏羿踹了他一脚。
　　“哎呀我说真的。我那会儿可崇拜你了！要不是我家在厂南，我都想入帮派的！”
　　林松慢慢摇着扇子，笑着不说话。
　　“你怎么就想着入帮派了？”魏羿皱眉。
　　“我去，鬼王传说你都没听过？！你这童年不完整啊！”
　　“快说！不然你出不了这个门！”
　　“哎行行行。”大高个笑了笑，“我们在小学就听过了。那会儿我们班一小个子被人抢了钱，这小子胆子小，长的也小，被欺负了几次都不敢跟家里人说。后来被鬼王的人知道了，愣是帮着那小子把钱抢了回来，还给了那几个人教训！从那以后咱班就太平了。”
　　“有这事儿？”魏羿瞧着林松，“什么时候？”
　　“我五年级的时候。”林松摇着扇子。
　　林松想了想点点头，算下日子，那会儿正好是他们帮派成立之初需要打名声的时候。
　　“你不记得没事，我记得。”
　　“不，我记得。”林松合上扇子，“那会儿的场子都是我们几个核心成员去出的，四年级是我们刚刚起步的时间，我每一场都去了。”
　　“哇哦！那其他人呢？我听说你们还帮助警方破获了毒品案件？”
　　“嗯。”林松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还有刘哥吧，那会儿我认他做老大！”
　　“复读了。”林松停下脚步，走到桥边。
　　“啊……”
　　“他对自己有要求，是好事。”林松看着远处，看不清神色，双手交叉放在石桥上，林风吹起他的头发。
　　大高个措不及防看见了他手腕上的伤。一下子明白了，难怪他看起来这么单薄，想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魏羿还拿着衣服，于是把秋装披到他肩上。
　　林松乖乖穿上没说什么。
　　“累了咱去观众席坐一会儿。”
　　“嗯。”
　　于是魏羿勾着林松的腰走了。
　　大高个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并且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魏羿带着林松坐到观众席上。林松挨着魏羿坐，已经坐习惯了，也很自然地把脑袋靠在魏羿肩头眯眼睛。
　　魏羿看他眨巴着犯困的大眼睛，咂了咂嘴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