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鬼王是个长发美人》冥蒙

103、坦白

　　“魏哥，年后有空吗，来厂北玩呀。”林松捏着手机笑着给魏羿打电话。
　　凌晨六点。
　　冬日的六点，天都是黑的。
　　魏羿拿着手机满脸黑线坐在床上，大脑宕机完全没听清楚手机里的字，甚至都不知道打过来的是谁！
　　“喂？”林松拉练完一圈，刚刚解散了队伍，他还在压腿。
　　魏羿满脑子都是国粹，磨着牙：“你TM是不是有病啊！”
　　“唔？”林松看了一眼手机，没打错啊，“哥哥说这话，我要伤心了。”
　　“你TM……”魏羿起床气还没压下去，听着那贱嗖嗖的声音更是来火，真想现在就把他拉黑，“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啊！”
　　“六点十分，不早了吧。”林松有恃无恐，“初六有空吧，来一趟，早上九点，厂北公交站。”
　　魏羿沉沉呼吸着，脑袋还有点疼，但好在是清醒了一点：“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事，一起聚一下，带你看看厂北的人。”
　　魏羿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鬼王要见我？”
　　“怎么就不能是我想你了呢？”林松一挑眉，“鬼王有什么好的，这么惦记？”
　　“少扯皮。”
　　“好吧，四舍五入就是鬼王想见你，那你来嘛？”
　　“嗯。”魏羿捏住鼻梁。
　　林松一勾嘴角：“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魏羿听着对面挂了电话，摔下手机躺回床上，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很疼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大清早的给他搞得精神衰弱。干脆不睡了，他起床洗漱了一下，下楼却看见自己的老姐也已经起了，和管家在楼下吃早饭。
　　“呦，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魏瑶一挑眉，调笑着看魏羿。
　　“要吃什么，我给你做。”管家站起来往厨房去。
　　“来个饼吧，什么馅都行。”魏羿随口说了一句，又把目光转回魏瑶身上，“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今天要见师傅，你不会忘了吧。”魏瑶皱眉，“本来还想着七点去叫你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对啊，今天初三，要见师傅的！
　　魏羿脸一红，他是真的忘了！
　　“既然你早起了，那我们就早点去，师傅他老人家早该起了。”魏瑶吃碗面先去洗碗。
　　魏羿简单吃完，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和魏瑶出了门，礼物是魏瑶前一天晚上就买好的，魏羿出了一半，姐弟俩像往常一样往师傅家走去。
　　师傅住的偏，很靠近北边的山里了，平时也没什么人来。
　　“师娘！”魏瑶先喊了一声。
　　师娘耳朵不太灵，得大声点才听的见。
　　“哎呦！阿瑶来了！”老婆婆开了外头的灯，连忙出来给他们开门，走进了才看见一身黑的魏羿，“哎呦小羿也来啦！来来来快进来。”
　　“师娘，师父呢？”
　　“买菜去啦。”老婆婆合上门，“来来来先坐。”
　　“哦，这个给您。”
　　“哎呀，以后别破费了，人来就够了。”
　　“那不行，礼数不能少。”魏瑶把礼品放在茶几上。
　　等了没一会儿，师傅老人家拎着菜回来了。人走进门就捏了捏魏羿的肩，确定功夫没落下才放心。
　　年年如此，魏羿都习惯了。
　　“中饭都留在家里吃啊！你们师傅菜都买来了！”师娘乐呵地进去做菜，魏羿和魏瑶也进去帮忙。
　　做菜这种事情，师傅他老人家就做不来，他只能洗碗，或者去洗衣服。
　　洗完衣服，一看厨房里还在忙活，魏羿却已经被慢慢挤到边缘了。师傅拍拍魏羿的肩，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魏羿洗了把手走出去：“师傅，怎么了？”
　　“你在学校，有没有认识什么人？”师傅皱着眉，满脸谨慎地看着他。
　　“什么？”魏羿一头雾水，“什么人？”
　　“厂北的人。”
　　“有。”
　　可不是嘛，魏羿一想就是林松，再一想，他还是青龙帮老帮主的孙子，没跑了。
　　“那孩子是不是姓林？”
　　“嗯。”魏羿点头，“林松。师傅您认识他？”
　　“不，他的师傅你知道吗？”
　　“是青龙帮老帮主。”
　　师傅沉沉叹了一口气，又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魏羿：“你胆子不小啊，他你都敢查？”
　　“啊？”魏羿一脸懵。
　　“早几年你姐姐快查到他的时候，他断了你姐姐留在厂北的所有人。那次我还算及时，没让她继续查下去。”师傅看着魏羿，“到底是我老了，这一下没拦住你！”
　　“师傅……”
　　“你去过厂北吗？”
　　“可是……我……见过他爷爷了。”
　　“什么？！”这一下换作师傅愣住了，“他怎么说？”
　　“他也知道我是您的徒弟。”
　　“……”老师傅此时心里百感交集，心里默默想着，果然，当过帮主的和自己这个享清福的就是不一样。
　　都是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子，咋还能差这么多呢？
　　“师傅，您和青龙帮老帮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我跟他不是一路人。”师傅摆摆手，示意他别再问了。
　　“师傅，我初六要去厂北。”魏羿站在原地。
　　师傅顿住脚步：“你一个人去啊？”
　　“嗯。”
　　“啧……”师傅再一次皱眉，“你什么时候去？”
　　“早上七点，九点到厂北。”
　　“师傅我陪你一起去！”师傅大手一挥，“你不能一个人去！林岳那人邪性，他孙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
　　“呃……”魏羿愣了愣，“师傅我自己去吧，没事儿他爷爷我都见过了。”
　　“不行！肯定不行！你不许自己去啊！”
　　“去哪啊？”师娘从后门走出来，“大冷天你俩在外头做什么？进去坐会儿吧！快开饭了啊，碗筷都拿好！”
　　“他要去见林岳！我能不拦他吗？”师傅胡子都吹起来了。
　　“啊？”师娘攥着手里的大葱，道子上的事她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这些记忆都已经太遥远了，不管是人还是事。
　　魏羿现在想打个电话给林松了。
　　“电话现在打！那小子要是不同意我一起去，那你初六也别去了。”师傅拉着魏羿坐在沙发上，双手相抱像个老父亲。
　　魏羿叹了一口气，拨通电话。
　　对方几乎是秒接：“魏哥！”
　　“……”魏羿张张嘴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吃饭呢打什么电话！”林松那头传出来苍老的声音，但却意外地有中气。
　　林岳敲了林松的饭碗，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林松吃饭说话，还有手不扶碗这两大坏习惯。
　　师傅一听见林岳这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就握紧拳头，清了清嗓子，夺过魏羿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来了一句，“死老头子，接电话！”
　　林松瞳孔地震。
　　林岳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谁了，也拿过林松的手机：“老不死的你骂谁呢！”
　　两个少年看着两位老人拿着手机骂的有来有回，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骂了得有一分钟，魏羿的师傅才进入正题：“我孙子说初六要去厂北，什么事啊？”
　　“什么事？他们小年轻的事关我屁事啊！”
　　“……”
　　“问你呢，怎么回事啊？”林岳看着林松。
　　“没什么事，就是过年想带魏哥来厂北玩玩。”林松糯糯道。
　　“……”
　　“听见了吧，还有什么事？有屁快放！”林岳吼了一句。
　　师傅看了魏羿一眼：“真没什么别的事？”
　　“没。”魏羿老老实实点头。
　　“这么不放心你自己跟来不就行了！怎么我孙子还能吃了你那宝贝孙子不成！”林岳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凉了，实在没有耐心继续扯。
　　“来就来！怕你啊！”
　　眼看着又要杠上，魏羿连忙抢过手机：“爷爷，您慢慢吃饭，我们先挂了。”
　　“怎么，你要一起去啊！”师娘把菜端出来。
　　师傅说不出什么感觉，上一次见他得是二十年前了吧。
　　“你要是真要去，今天晚上我给你去超市买点礼物，你带过去。”
　　“礼物？我给那老不死的送礼物？不可能！”
　　“哎呦这大过年的，别死不死的多难听啊。你正月去人家家里，总得带点什么吧。都这么多年了，什么心结都打开了，他一个人，你去看看他也好。”师娘依旧笑着。
　　师傅半晌没说话，算是应允了。
　　第二天早上，老师傅和魏羿坐上了去往厂北的公交车。
　　林松本来打算接到人后转一路公交车直接带魏羿去鬼王的训练地看看，结果看见了魏羿身边的老先生，眼皮一跳脑袋一转连忙应声道：“爷爷好！”
　　老先生也还算满意，点点头：“你是林岳孙子？”
　　“是，我叫林松。”
　　“哦，那我们怎么过去？”
　　“呃……打车！”林松暗暗庆幸自己今天出门带了三十大洋，于是在公交站出门的地方叫了辆车直接回家。
　　林岳刚刚从菜场回来，正要去洗菜，措不及防看见了老面孔，刚想骂回去，一眼看见了来者手里拎的东西，于是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
　　“呐，给你的。”
　　“……这么破费干什么？”
　　“别多想啊，要不是我老太婆，我才懒得带给你！”
　　“……”林岳磨了磨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礼多人不怪，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今天中午吃什么？”
　　“啧！”林岳显然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今天中午林松要出去吃饭，本来林岳就没买什么大的菜，现在一看，招待客人还真的不够。
　　“今天出去吃，你挑地方。”
　　“呦，这可是你说的。”
　　“老小子宰我呢是吧！”
　　“没得吃就直接说，要不上我家去？你看你这么多年也没个伴……”
　　“娘的会不会说话啊！就你有伴了不起是吧！大过年的净给我添堵！”
　　“……”
　　林松和魏羿看着两个老小孩从前门吵到后门，门一锁不知道去哪里了。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魏羿也非常不解。
　　“不急，现在还早，我们慢慢走过去。”林松打开扇子慢慢摇着。
　　魏羿耳朵一摇，听见了旁边的动静：“现在有人在盯你？”
　　“对啊。不过没事，一会儿他们就不在了。”林松往前走，魏羿也跟上。
　　“那是青龙帮的？”
　　“不，他们是韩城的。”林松揉揉眼睛，带着魏羿来到了瓦房，随便推开了一扇门。
　　魏羿眯了眯眼：“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给你看看鬼王的发源地。”林松淡淡笑了笑，“别紧张，这些屋子早都废弃了。”
　　魏羿站在门边没有进去。
　　林松就猜到魏羿会是这个反应，也没有强迫他，带着他在小弄堂里面七拐八拐绕了一圈，才绕到西街上。
　　西街是老街，有不少老店面，理发店，饭店，超市，水果摊……就是最普通的大街上的组合。
　　林松一看时间差不多了，领着魏羿就往百花楼的二楼走去。
　　二楼两大包厢，两桌子。
　　人到的差不多了，魏羿和林松去了第一间。
　　“呦！松哥来啦！”
　　“人齐了？”林松看了看四周。
　　“齐啦，等你们呢。”刘强应到。
　　“嗯。”林松给魏羿拉开椅子，“大家坐吧，别客气。”
　　魏羿警惕地看着四周，来的人全是学生样。
　　菜一碗一碗上，一桌子人该聊天聊天该吃饭吃饭，大家相互不碍着谁，魏羿本来还觉得有点尴尬，现在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似乎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存在。
　　好像他只是来和老朋友们吃个饭。
　　“魏哥，来，我敬你一杯。”刘强首先站起来。
　　魏羿认识他，之前在白房子那边见过，他还摘过这个男生的面具。
　　但是对方并没有难为他。
　　魏羿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你是鬼王？”
　　刘强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林松。
　　“怎么回事啊？松哥你不地道啊。”江佳源也笑了，举起酒杯和魏羿碰了一个，也没有灌他，而后笑着看林松。
　　魏羿闷头喝了一杯，同样皱眉看林松：“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鬼王要见我吗？”
　　林松揉了揉鼻子，眼角含着笑：“对，他想见你，那你想见他吗？”
　　“我不想见他我能来这儿？”魏羿一下子拿不准他的心思，“别给我耍心思，我脾气不好。”
　　林松摸摸下巴：“不急，先吃饭。”
　　魏羿在桌下踩了林松一脚。
　　林松把脸贴过去。
　　魏羿一下躲开。
　　“不是吧魏哥，松哥真没跟你说什么？”江佳源听了就乐，本以为林松早就和魏羿坦白了才能稳住魏羿不在厂北乱来，现在看来是真的没说实话。
　　魏羿的眉头慢慢锁起来，像是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猛一机灵：“鬼王？”
　　林松摇着扇子微微笑着。
　　“你！”魏羿握紧了拳头，瞪着林松。
　　“嗯，我就是。”林松终于点了点头，“重新认识下，我是林松，这支队伍是鬼王。我们想见你。”
　　原来暗地里送人送消息的崽子正被自己当情人养着。还自以为算盘打的多精妙，竟不知鬼王本人就在自己身边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魏羿被冻在原地不知道要何反应，虽然他曾经怀疑过，但当这话从林松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愣住了。
　　他必须得重新审视一下这段关系，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人！
　　“韩城也曾经是我的人，但很遗憾，队友的缘分就此尽了。”林松不紧不慢开扇，“他现在转投了冯广，到处抖卖我，我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魏羿，不管你信不信，我结识你是认真的，不管是从前魏瑶的人还是现在你的人，我们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在我们的范围里保护他们，这样的诚意，够吗？”
　　“为什么？”魏羿皱眉。
　　林松盯着他看，看的他心里痒痒的：“因为你强。这个理由可以吗？”
　　“敷衍。”魏羿强忍着怒火，扫了一眼一桌子的人，现在他真的很想打林松，但是很可能会被反杀。
　　“好吧，你没得选。”林松开扇，“在厂北，你不可能和韩城同路，依乔冠宇的能耐，也很难再掀出什么风浪，厂北你只能选我们。只要有我们，你的行动都会方便很多。”
　　他说的很官方，魏羿几乎就信了。
　　但是总觉得缺点什么，这不是他想听见的答案。
　　被厂北的狮子王承认强大，反而觉得有点失望。
　　“我到底在矫情什么？！”魏羿心里默默念着，闷闷和林松碰了一杯。
　　“哎松哥……”李应龙看着林松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立刻站起来，“要不我……”
　　林松笑了笑没说话，一口闷了。
　　一杯子酒，眼睛都没眨一下，闷了。
　　场面寂静了。
　　魏羿喝完也觉得不对，下意识看了一眼酒杯，心跳快了不少，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林松杯子里的压根不是雪碧，那是倒过雪碧杯子的白酒！
　　货真价实，50多度的白酒。
　　魏羿的心跳更快了，连呼吸都不自在。
　　一桌子人看着林松，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林松？”魏羿皱眉，看着身边的林松暂时没什么不对劲啊。
　　“呃……”刘强皱了皱眉，“没事没事啊！今天开心嘛。”
　　“诶对对对！”众人才意识到行为过激了，连忙出来圆场。
　　嘴上说着继续吃，大家其实一直偷偷关注林松的状态。果然三分钟后，满脸通红，坐在椅子上乖乖的不说话了。一双眼睛亮的发光，不用仔细看都能看见里面的泪花。鼻尖也红红的，像个雪人。
　　“歪，一会儿咱兄弟二人送他回去吧，老样子。”李应龙避开林松，轻轻对江佳源念了一句。
　　“妥。”江佳源喝了一口雪碧。
　　刘强也点点头：“到了发个消息啊！别忘了！”
　　魏羿有点尴尬，厂北他毕竟不熟，现在林松还不会说话了，这感觉像极了过年被摁在酒桌上陪亲戚的聚餐。
　　横竖不是人。
　　林松趴了一会儿，清醒过来的时候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他揉揉眼睛：“我去结账。”
　　“哎松哥！这是几啊？”李应龙比了一个2。
　　“你！”林松绑好头发，“我没事了，你们自己回去，小心一点。最好两三个人一起回去，在外面多绕几圈。”
　　“是。”
　　众人看着林松能正常说话了，才确定他真的清醒了，该回家回家，该唠嗑唠嗑。
　　外头冷，中午还下了一会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