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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清明时节的雨总是很绵,尘埃一般细的雨充斥着整个空间;空气很潮,走在泥泞的小道上,杂草湿了裤脚;黏黏的,让人心里毛毛的,像有软体动物在身上爬来爬去。

      烨风走的田道一旁是条小溪,零星的几座土砖房、木房坐落在小溪的另一边;小溪的这边抒阔的田野,有几亩地开了油菜花,一片嫩黄的脆弱。漫无目的的过了石板桥,到陈贺的老家,因为这里经常在烨风的记忆中出现过。

      从人家的土黄的房子后经过时,目光落在一树桃花上,烨风停了脚步,愣愣的看着。粉红的桃花开在绿色的梨树前;满树殷红,可树下去空了;无花无叶,只有赤-条条的树干。烨风好像看到阿贺站在桃树下,摘了桃花,回过头了对他笑,喊了声烨风;可待烨风仔细看时,树下什么也没有。

      烨风慢慢的走到树下,站在阿贺会站的位置,回过头,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谁也没在;烨风没在身后微笑。脑袋又开始胀痛了,很多东西齐齐涌向他的大脑,烨风分不清到底是他不在,还是陈贺不在;抱着快要裂开的头,烨风蹲在了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才看清眼前的绿草,扶着树干站起身;头脑清醒了,记起阿贺刚好离开我有一年零四个月;他每个月会打一个电话给烨风,聊的并不多;但烨风觉得能听着他的呼吸声,知道他在电话的另一边就够了。

      “嗯哞!”一声牛叫从身后响起。

      烨风往另一条只容站两只脚的田道上走了几步,给牛让了道。牛身后的年轻男子扛着犁,他下巴尖,眉目间是跟年龄不符的沧桑;两只裤脚整齐的卷到膝盖,赤脚上沾满了泥;那人一直盯着烨风看,走过他身旁,又回了几次头,试探xing的叫了几句:“段烨风?你是段烨风吧?”

      “嗯”烨风点了头,其实他知道这个人叫陈红星;以前跟阿贺来时见过面。
      陈红星有点惊奇,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人,名字竟然都是对的,他问道:“你为么子一个人来了?陈贺呢?”

      烨风看着他,似乎是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到这来,似乎在想陈贺在哪;他说:“我不知道。”

      “么子?你自己要到哪里去你也不晓得么?”
      点了点头,烨风转身走回了那条小道;正要往陈红星相反的方向离开。

      “诶!”陈红星在身后喊了,犹豫片刻才说:“你,天快黑了;你夜里有地方困么?”
      烨风摇了摇头;细雨已经湿了他的外套,他是要找个地方休息了,却不知该去哪里。

      “你要是,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到我屋里困一夜。”

      烨风愣了愣,说了声谢谢,跟他回了家。陈红星家只有四个人;两位年迈的老人,他
      的父母;还有他跟他十三岁的儿子陈宇;他的妻子早在几年前就跟人跑了。
      晚上,熄灯后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床上很潮,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又开始躁动不安了,烨风便起了床,走到屋外;昏暗的灯下,陈红星坐在小凳上,摩挲着一架望远镜;见烨风来了,便笑了笑;他笑的很纯,让人心安。

      他将望远镜拿起又放下,说:“我夜里用来看星星的,不过今晚上没得星星。”顿了顿,笑的有点落寞,又说:“每一+颗星星都是有生命的;我已经老了,只能看看了。等我的崽长大了,要他去当天文学家。”

      他眼里流露出的对星空的热爱,或许像陈贺对于流浪的热衷一样,是理想,爱好;是证明人生价值,体会充实的方式。又或者像烨风对拳击的痴迷一般,只是为了发泄一种窒息的情绪,而全身心的投入。但当他把望远镜架起,看向不远处一间开着昏黄灯的屋子时,烨风知道自己猜错了;他痴恋的不是星空,是跟他一起看过星空的人,坐在那间屋前的那人。

      “为什么?”烨风随口问道,问为什么只用望远镜看人,并没有期待陈红星能听懂他的话,能回答他;但是陈红星却听懂了,回答了,他说:“为什么?好多的为什么;像你和陈贺也没在一起一样;有好多的为什么是说不清的。”

      “嗯”

      “就这样看到就万万千了。要是看不到了,我就想变成天上的星星。”陈红星低了
      头,脚在地上搓了搓,又说:“变成星星,在天上天天看到他看我。”

      他说了一个秘密,一个藏在他心里从未对人言过的秘密,一直压抑着他喘不过气的秘密;却在这样静寂漆黑的夜晚,他对烨风说了,因为他能感受到烨风的心口上压抑着跟他一样的东西;他说了,宣泄了;烨风却低头沉默着。

      第二日清早天还未亮,陈红星一家都还没醒;烨风便起了床,在堂屋里转了转,等了会;没见人出来便直接走了。
      第五十章

      乡里的夜路不好走,走出村庄时,烨风的运动鞋已经全湿,白色的休闲裤脚尽是黄泥。烨风像是丝毫没察觉一般,继续沿着来的沥青马路,静静地走了回去。

      半路上,接到了小武的电话,他声音有点哽咽,却并不悲伤,他说:“老大,我给妈妈扫完墓,回来了;我,我妈妈的坟旁长了好多草籽花,是她最喜欢的花。妹妹她们都很听话,很努力;我妈妈在底下会很开心的。”小武深吸了口气,小声道:“烨风,谢谢你!”

      烨风没有回话,正要挂机时;小武又嚷道:“老大,今天要回来吃晚饭吗?”
      “嗯”

      “想吃什么菜?我这就去买。”
      “随便。”

      “啊?又是随便!那老大要早点回。。”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断了,小武对着电话长吐口气,忍不住抱怨,“又是这样!话都不让人讲完!”

      到晚上八点多,烨风才走回住处;小武惊讶的看着他一身黄泥,大叫道:“老大,你这是,你这是到谁家田里扒犁来?”

      烨风扫了他一眼,脱了鞋,进屋。小武又嘀咕了几句,跑进浴室,给他放了洗澡水,递给他衣服后,就去煮姜茶了。

      小武跟烨风快一年了。当初,陈贺离开不到四个多月后,烨风独自待在熟悉的房子
      里,转辗反侧,疲惫却无眠;走出屋子,来到郭童的酒吧;坐在角落,远远的看着王田;看的王田毛骨悚然,看的郭童胆战心惊。

      陈贺已经离开了,冲着王田跟陈贺有几分形似,烨风若要找替代品,但此‘重任’着则非王田莫属。郭童见烨风夜夜来,自知王田再在他眼前晃,就逃不过去了;赶紧让王田躲了,自己跟烨风有事慢慢聊;烨风瞧不见王田,没有闲情逸致聊天,拽着郭童的胳膊,要人。郭童梗着脖子,说有话好说。烨风懒得说好话,拗折了他的手;王田红着眼从里间跑了出来,跟着烨风上了车,郭童在车后追,喊着:“段烨风,是师兄对不起你!你有什么可以找我出气!不要动王田,他是无辜的!”声音越飘越远:“不要带他走!陈贺已经离开你了!你能体会我的心情的!烨风,烨。”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王田看着郭童的身影从后视镜里消失,然后转过头毫无畏惧地盯着烨风,

      王田脱-光了衣服,坐在床上,紧抿着唇;那天很冷,烨风丢了件睡袍给他,说:“穿上,睡吧。”王田诧异的望着烨风,懵了,本来以为烨风是想把他当成陈贺发泄的,却没想到烨风带他回来,将他丢子床上,自己却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或者说看着月光拉长他的影子。那夜很静,很轻,有种悲哀的情绪慢慢的渗入了王田的心;王田在床上坐着,硬着头皮和烨风对峙着;半夜三多点,才支撑不住,倒下睡了。王田睡觉的姿势跟陈贺相去甚远,陈贺睡觉可以一夜原地不动,他却可以从床头滚到床尾。第二晚,烨风把他绑了;第三晚,他安分了,却一夜未睡;第四晚,他就跑了。

      酒吧里,王田挣扎,死活不肯再跟烨风走;说,你要做就做,不做你就放我走,别再
      那样看着我了,我受不了!!烨风拽着王田,王田拉着着郭童,郭童低着头,可紧拉着王田的手,力道不松;正他们僵的紧时,小武,突然走过来,说,他会睡觉,他愿意跟烨风走。烨风看了小武一眼,说,我不需要你;小武忽然鼓足勇气,拉着烨风,眼睛里满是期待,他说,求你了,就给我这份工作,我会做好的,我一定会的;老板你要我怎么睡我就怎么睡。烨风抽回手,顿了顿,才道: “我要你有什么用?”

      小武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眼神飘渺几下,结巴道:“我,我很有用的!老板,让我做什么,我,我都能……“小武话还没说完,郭童一脚踹过去,骂道:”他娘的!哪边凉快,哪边待去!少在这里放屁。老子n.u.e待你了,还是欠你工资了,你要当着我的面往外爬!“

      两人吵的烨风头痛,也不想再待在嘈杂的酒吧里,烨风转身就要走。小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烨风的脚,扬起头,祈求道:“我真的什么都能做的,只要有钱。我什么苦都能吃,无论老板您吩咐什么,我都会做。”

      “会洗衣服,煮饭吗?”
      小武一惊,喜了;连连点头;便跟了烨风回去,帮他干家务。

      小武刚去时,很拘谨,话也不多,老实巴交的;说什么他做什么;尽管他什么家务都不会做,拖地,拖的满屋子水;洗衣,洗的衣物全是臭袜子的味道;做饭,摔了锅碗瓢盆不说,让他去学烹饪,说没时间,不肯;后来吃了两餐烨风做的饭,听话了,乖乖的跟元嫂学做家务。

      没多久,小武就换了个人似的,有说有唱,还爱吹牛皮;两星期之前,他吃饭筷子不敢碰到碗,怕发出声音惹烨风烦;两星期之后,他敢当着烨风的面拿电饭煲当饭碗,直接端起菜碗喝汤。两星期之前,他不敢碰屋里的东西;两星期之后,他敢随便拿烨风书架上的书,在烨风工作时,坐书桌上看书,看完了就丢;小武初中未毕业,对文学却执着非常。

      有一次,闲着无事,烨风问小武,为什么他前后发差这么大。他咬着指头,想了会,说:“因为你是好人啊。”
      烨风勾起左嘴角,笑了,道:“我们认识还不到两个月,你凭什么说我是好人?”

      “直觉。”小武看着烨风,说的异常坚定,“直觉,我的直觉又灵又准!百说百中,要不然,我也不敢在你酒里下药了。”

      烨风一一挑眉,想起来了,李淋出事的那晚,自己喝了点酒就不清醒了,原来是被小武下药了。小武自知说漏了嘴,赶忙冲进厕所刷马桶。后来没见烨风有多大反应,胆子又大了,当天下午,把烨风的电脑摆弄到瘫痪;所幸里面没有重要文件。小武缩头缩脑的跟我讲了,又发誓说,他没钱赔。烨风说不用赔,他又乐了。

      烨风说,三天内,用刷子把房间刷干净,天花板的角落也不能放过;床,衣服,窗帘,沙发能洗的全洗了,不能洗的全搬出去晒。小武脚软了,拿着刷子只敢看着烨风,不敢讨价还价;三天后,他就直不起腰,又老实了几天。

      小武的母亲在他十来岁时得病死了,他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小他四岁,一个小他五岁。十四岁时,他爸爸因为工伤,两条腿残了;老板却欠着民工的工资,携款逃了。一下子,小武的天就塌了,辍了学,当童工,也不够父亲的药水费;好心点的亲戚朋友,借了几个钱,也没指望他们能还;冷漠点的,见着他们就像避瘟疫一样躲了。

      挨到十六,找了正规点的工作做;有了经验,受骗少了,工资也稍微拿的多了。小武把自己当牛使,从早到晚,赶完这份工,跑去接另一份。

      求烨风要拿分公也是逼不得已,父亲被查出来得了尿毒症;小武那晚是想找个有钱的主把自己买了的。跟了烨风后,辞了几份,晚上仍是到师兄酒吧当调酒师,做到深夜一二点才能回;清早四五点又要赶早点店的班,睡眠严重不足,也就养成了中午午睡的习惯;他到哪都能睡,有一回,上厕所,竟坐在马桶上睡了,门外的人憋不住,翘了门;小武流着口水,半睁着眼,问人家,你要什么馅的包子。

      小武是双眼皮,浓眉,嘴唇微翘,笑时习惯xing的眨眼睛;想事时,喜欢咬着手指头。不闹的时候,看上去让人觉得很安心,很平和,闹的时候很孩子气。染了一头淡紫色的发,左耳七个耳洞,右耳五个;穿着褪了色、破了洞的牛仔裤;小武身型瘦小,郭童嫌小的衣服,在他身上就成了又大又长的套子。

      跟了烨风后,小武把头发染黑,衣裤也换了正经点的,他的耳洞烨风没让堵;因为陈贺耳朵上也有那样细细的孔,陈贺左边有五个耳洞,右边三个,少小武四个。有两个耳洞是小学演话剧时打的;直到初中都没有长起来;有个男生笑话他,学娘们打耳洞。陈贺白了他一眼,等放学了,拉着烨风去打耳洞。

      打耳洞的阿姨刚要揉起阿贺的耳垂,烨风就要了她手上的工具,自己动手给陈贺打了六个;夕阳在烨风微红的脸蛋上留下柔和的光线;陈贺咬着牙,咧着嘴望着他笑。

      打完后,阿贺倒吸口气,说,打的好。然后在烨风左耳上也打了个洞;说:“好了,你要老实点,给我留着。这可是我们兄弟两的记号。”
      次日,陈贺戴了两耳的银环,耳钉来学校;再没人敢说他想娘们,陈贺也为此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坐了一下午。

      想起往事,烨风摸着左耳,不自觉的笑了。

      小武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道:“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

      烨风拿起手边的书丢了过去,安静了。小武摸着头上的包,捡起书,落荒而逃——

      第五十一章

      话说这烨风正处于大好年华,若是以前没跟陈贺处过鱼水之欢,还不懂其中乐趣;处过之后,欲望来时,欲罢不能。但烨风只跟女子做,只道是:女子是水做的,趟过了,只沾湿衣;明早就干。男子是泥做的,看着恶心;趟过了,烙过身心,干不了的脏。

      刚开始,找女人,烨风是搞游击战;挑个酒吧坐下,有人搭讪就带人走,开房;光解裤,不脱衣,直接做;完事,扯掉套子,走人,独留下床上的人回味。

      这发泄的事,你情我愿,很纯粹;可渐渐的,事情变得不纯粹;不是欲望不纯粹,而是找烨风的人变得不纯粹;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第二日,清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床,情绪岂是‘失落’二字道得明的!而烨风走着夜路,心情哪是自我厌恶这么简单?可厌恶又无法停止,因为欲望不能终止。

      金钱、美女、权利、美酒。。。得之太易,不是烨风不懂珍惜,实在是非所求;从梦里惊醒,一时想不起自己所处何方,所需何物;惊得一身冷汗,茫然不之所措;拍碎面前的杯子,将碎片狠狠的刺入自己的肉里;倒在血泊里的时候,心平静了,懂了,自己需要的只是温暖;像陈贺的怀抱,自己血液的温度;突然贪恋了,不想再起,一辈子就这样靠在陈贺的怀里有何不好?

      在烨风看来,自己只是从噩梦里出来,进入了一个美梦。

      在刚进来的李淋看来,就是晴天霹雳;看着血泊里的人;脑子转的很快,从哥哥想到了母亲,从现在想到了过去;身子却动弹不得。

      小武一进门,看到这副场景,尖叫后很快镇定了,赶紧给烨风止了血,给孙言打了电话。

      小武心惊胆战的清理完现场;停下了,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就出去买个菜,在超市
      里久看了会靓妹;怎么回来就撞上老板自杀呢?这事可怎么办才好啊?要不要通知老大的亲戚朋友呢?小武甩甩头,通知别人又有什么用呢,老大顶多回一句,我没事;然后丢下一群为他担心的人,自己该干嘛,干嘛去了。

      小武望着床上的人,长长的叹息一声。

      “才多大的人啊!老叹气!”孙言伸手敲了小武一爆栗,说,“割伤,小老板改练击剑了?”

      小武摇摇头,走过去,调了调烨风输液的速度。
      “啊!不会又是被人劫持了吧?曾达呢?曾益… …”

      “老大!”烨风动了动眼皮,小武兴奋的喊道。
      “小老板,有头晕的感觉吗?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没有。“烨风说着,闭了闭眼;又问小武道,“李淋在哪?”
      小武略一回想,惊呼道:“额?老大,你怎么还记着淋姐?那时候你不是晕… …”

      “打电话给达哥哥。”
      打断了小武,烨风表了态;不想回答你的,你问也白问;做好交代你的事就够了。

      话说,这日下午,李淋为了跟烨风公司合同的事,瞒着经纪人来找烨风。去了他的公司,秘书说,老板休假半天,回家了。到了烨风屋门口,李淋踟蹰片刻,抬手,落下;门开
      了,入眼便是一片血红;小武的一声尖叫让李淋的身得以解脱,无神的往外走,出小区,过了马路,穿过公园,沿着河岸走到进了河里。

      一连下了几日的大雨,河水浑浊不堪,都快没过人胸口了;前方不远处是个大坝,在建坝前那里就已被人掏的很深;李淋就朝大坝走去。岸上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有人说,瞧!又有大明星拿命来炒作了;有人说,不对,李淋在上部戏里就是跳河自杀的!她是入戏太深了。不对,我听说……不管是炒作还是入戏;演员照样走自己的路,观众依旧看自己的好戏;没有一个人下去救人。

      “李淋!”杨洛倒吸了口气,心提到了喉咙处。刚跟客户出了酒楼,听到路人在说,当红明星李淋要投河自杀了。杨洛也不管谣言真假,飞奔到河岸,看到了人,直接跳河,拖着死命挣扎的人往岸上走,拖不动,打晕了扛着走。这就被人拍了个特写,上了头条,李淋殉情,杨总痴情;河中显真情。

      在烨风的默许下,狗仔的‘追捕‘下;杨洛将李淋藏在了家里。李淋大病一场,醒来后,目光呆滞,不搭理人也不想吃喝;强迫着吃了,然后吐杨洛一身。杨洛耐着性子,劝了又劝;亲自下厨,试了又试,就为了讨李淋吞一口。真伺候不了了,来了脾气,一巴掌掴过去,杨洛骂道:“你他妈的!作践自己有意思吗?这两年来,你怎么对我!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活该!你他妈的有必要糟蹋自己来折磨我吗?我就这么肮脏,被我上了一回,过了这么多年你
      都还要死要活的!”

      李淋忽然抬起眼,目光里有了点神色,她说:“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杨洛仰头大笑了两声,说,“是跟我没关系,你是跟我没关系!真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要死皮赖脸的纠缠你,折磨自己。李淋啊。”

      杨洛戳着自己的心口,看着李淋,又说,“我也是个人,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我也会累,也会痛,也会绝望!我真受够你他妈的了!”说着一手将桌上的餐具全扫到地上,捂着脸瘫坐在沙发上;待平静了,杨洛说:“散了吧。”叫来了管家,说,先送李小姐回家,然后回去对我妈说,我答应娶秦琴。

      李淋站起身,看了看杨洛,张了张嘴。终是沉默着离开了。

      杨洛说散了,说绝望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求了烨风帮忙,说,李淋这事还在
      你!你就救她一回吧,算我求你了!

      烨风说,不用你求。当晚,请了李淋去喝粥。粥吧里响起优美的钢琴曲。烨风将勺子
      碰了碰碗,说:“不喝吗?”

      李淋拿起勺子,又放下;烨风说:”喝吧。”

      李淋喝了,也吐了。烨风说:“没关系,会好的。“顿了顿,又说:”再叫我一声哥吧。“
      李淋抬起头,笑了,嘲弄的喊了声:“哥。”

      “再还我一个家。”

      李淋本没有血色的脸,成了张白纸;想起了陈贺离开前说过的话,想起了那腥红的血,不知是谁欠了谁一个家。无论是谁欠了谁一个家,再没有心思去多想,去计较了;

      年前,段家人聚在一起,吃了晚餐;段天看着李淋,冷哼着给了脸色。赵雅欣望着老公沉吟一声。

      烨风跟李淋像在扮只有两个人的家家酒,说着,做着自己想的;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态
      度、情绪。
      烨风说:“淋,这是爸爸。”

      李淋叫了爸爸。段天成‘哗’的站起身,骂下作。烨风指着赵雅欣说:“这是妈妈。”段天成冷笑,道:“够胆你就叫。”

      “老公!”赵雅欣突然拽住了段天成的手,说:“就让这孩子叫吧。”三个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雅欣。

      “老公。为了那些事,我争了半辈子,气了半辈子,怨了你半辈子;可又能怎样?失去的又不会回来,伤害了的永远都补不回来了。这一辈子就这么点长,我还能恨多久,怨多久”

      赵雅欣看着段天成yin沉的脸,五指扣住他的五指,说:“老公,以前是我太小心眼,是我不信任你,是我让你们受委屈了。老公,原谅我,好吗?”

      段天成没有说话,但面色有点缓和。赵雅欣略松了口气,说:“前年,烨风昏迷的那
      会,我都想通了;孩子终归是无辜的,我们……”

      “够了!”段天成甩开赵雅欣的手,道:“想都别想!”然后气冲冲的上了楼,甩上门。

      赵雅欣收回手,对着李淋抱歉的笑笑,说:“你爸就这脾气。死倔,我再劝段时间就
      好了。”看了儿子一眼,又对李淋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的日子还得好好过。淋,能叫我一声妈吗?”

      李淋叫了,一句接一句,泪一滴接一滴;最后抱着赵雅欣,泪水成河的流,‘妈妈’撕心裂肺的喊。喊的楼上屋里的人,心都抽了一下。

      晚上,李淋窝在了烨风房里,靠在烨风怀里,缩在角落里;轻轻的唇语了一声妈妈;转过头,看着烨风,喊,哥哥
      “嗯?”

      李淋嘴唇动了动,,最终把到了唇边的话咽了回去;拉过烨风的手,想卷起他的袖子看他手臂上的伤口,

      抽回手,烨风说:“别看。”

      李淋拽着他的手不放,说:“哥哥,我不怕,我不怕回忆起那些事,我不怕想起伤害过哥哥的事;我不会觉得欠了哥哥,不会觉得愧疚,因为我还要活下去。以前的事,以后的事我都会坦荡面对,哪怕是我做错了。”

      “所以,哥哥,拜托你让我看看你上回的割伤,我想陪哥哥一起面对。”

      烨风看了李淋一眼,脱下外套,卷起衬衣的袖子;右手臂上方两道大拇指长的疤,很深;还有一条可怖的伤痕从手臂上延续到手腕处;穿上外套,两人沉默了很久。

      “ 哥哥,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李淋忍住想吐的冲动,闭上眼,面前一片血红,赶紧睁开眼,望着烨风问道。

      “就那么做了,不为了什么。”
      “哥!”李淋结舌。

      烨风手指划过手腕处,那长伤疤的尾,说:“别想太多,不要觉得愧疚,这是你说的。”

      “哥。”李淋低了头,真的太高估自己了;哥哥根本就不需要任何陪他一起面对什么。而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反而要哥哥来劝慰她。

      “哥哥。”李淋将头靠在烨风肩上,说:“想贺哥哥吗?”
      烨风没有说话,李淋又道:“哥哥,叫贺哥哥回来吧。”

      烨风揽着李淋的肩,换了个姿势,半侧着身子靠在墙角,沉默着。
      “哥哥,如果是哥哥要他回来,他一定会马上回来的,”

      “等他腻了,烦了自然会回来。”
      “但是……”

      “没有但是。既然放他走,我就会给他绝对的自由。”
      “哥哥!要是他一辈子都不回来了,你也没关系?”

      “淋,我说,我会等。”

      “哥哥!”李淋做起身,突然觉得很无力;想了想,又说:“贺哥哥就不能回来一趟再
      出去吗?”

      烨风笑了,笑的很淡,意味却很深,李淋看不懂。烨风说:“能出去一趟就不容易了。回来?又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再离开呢?”

      接着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我不懂,为什么贺哥哥非离开不可?他明明知道哥哥会很想他,会很难过的。”

      “淋,别再问了。我烦了。”

      李淋一惊,转过头,看着烨风不带一丝表情的脸,心有点寒。

      “他的追求,他惦记了十多年。若不是我的存在,他早该离开了。”烨风最终还是回
      答了李淋说,“李淋,他说,有得必有失,而失去的本身就是获得。“

      李淋摇摇头,不明白,贺哥哥失去跟烨风在一起的日子,这算是什么获得。烨风看了李淋一眼,继续道:“获得一种感受。他说,没有情感的,那不叫艺术。你听懂了吗?”

      李淋说懂。

      “以后别再提他。”话清淡,眼里寒光闪过。李淋心里‘咯噔’了一下,马上冒出一
      个想法:如果烨风不在乎她,要置她于死地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李淋觉得莫名其妙,心里却暖了;毕竟烨风是在乎她的;不提贺哥哥也好,反正提起他自个儿心里也别扭。

      “嗯,再不提了。”
      “李淋。”

      “嗯?”
      “把名字改了。”
      “啊?“李淋没听明白,烨风又说了一遍。

      “哦,好啊。李淋这名是不合适,既不跟妈姓也不跟爹姓的,哥哥,那你说,我改什么名好?”
      “段筱淋。”

      “嗯!”李淋重重的点了头,“就叫筱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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