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落红墙之清荷吟》浣花溪畔

28、第十三章 驱逐（2）

　　不日，便有原辅相尙崇安的门生请奏加封如太妃。皇帝卫景长是日便颁布圣旨加封如太妃为太后。为区别两宫太后，生母如太妃被尊为“圣母皇太后”，嫡母尹小小被尊为“母后皇太后”，两宫并尊。
　　然而，圣母皇太后恃子而娇，宫人原本对尹小小这个丫头太后毫无忌惮，甚至时常克扣俸禄。圣旨下了之后，这些人更加肆无忌惮，不再将仁康宫的“母后皇太后”放在眼里。
　　此时，仁康宫内的青莲正是愁容满面。南珍与尹小小见状，面面相觑。终于，尹小小嬉笑着打破了寂静。
　　“莲姨，这没什么的，不过是改了个称呼，皇太后前面加两个字而已嘛。咱们向来是安安静静地过我们的日子，他们爱怎么折腾随他们呗。”
　　青莲叹道：“太后娘娘，我们几个原本就只是个宫女，到哪里还是一样伺候人。可是你不同。你原本身份尊贵，又年轻，如今却白白浪费光阴在这后宫。莲姨实在不忍心……”青莲说到后面声音哽咽，惹得一旁的南珍也湿了眼眶。
　　尹小小自懂事以来便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如今看他二人这般替自己不值，心里也不是滋味。强忍着心中的悲伤，说道：“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是每天寻些事情打发时间而已。”
　　青莲拭去眼角的泪水，定了定心神，安静了下来，似是在思考什么。
　　南珍与尹小小亦不敢再言语。寝殿内一阵寂静。半晌，青莲才试探着说道：“于其这样终老后宫，不如我们合计合计，逃出宫去？”
　　尹小小又与南珍相望一眼，没有答话。
　　青莲道：“我知道你们很早就有这个心思了，只是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才没有说出来。以前，我也是能忍则忍，但这几个月来，仁康宫的情形越来越糟。别说宫女太监们不听使唤，就说这平素的吃穿用度，每日都在减少。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的。莲妈妈年纪大了，活不了多少岁数，我只想看到太后你每天开开心心，像普通人一样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
　　尹小小听到动容处，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上前抱住青莲痛哭了起来。
　　“莲姨……我真的好想回宿州的老家，好想祭拜爹和娘亲……”
　　莲姨心疼地安抚着怀里的人儿，定下了决心：“好孩子，放心吧，莲姨就算拼了老命也要给你谋个前途。”
　　尹小小隐隐觉得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紧张道：“莲姨，你要做什么？”
　　青莲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放开尹小小，转而对南珍道：“南珍，你点算一下看我们还有多少银两首饰。”
　　南珍杵着没有移步，面有难色，诺诺道：“莲妈妈，前阵子你大病一场，我们为了打点太医院，银两首饰差不多用尽了。现在不过是靠着俸禄支撑——不过，前几日木婕妤、贞才人求见太后，塞给奴婢一只玉镯，看起来价值不菲。奴婢取来给你看看？”
　　见青莲点了点头，南珍便入内将阳绿飘花玉手镯取了出来。青莲细瞧之下，不禁啧啧称赞。
　　“这玉手镯确实价值不菲。太后娘娘，木婕妤、贞才人为了见你，竟然花这么大手笔。她们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呀。只是来请安，也没聊什么。当时我也闲来无事，就让她们跳了支舞。不过她们的舞技平淡无奇，我就让她们跪安了。”
　　“什么也没聊吗？”
　　“是呀。”
　　青莲犯疑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们两人花血本不会是请安这么简单。”
　　尹小小嘟嘟嘴：“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让她们下次有奇特的玩意儿再来找我。”
　　青莲又道：“这玉镯太过珍贵，反而不好在宫中流通，暂且先收起来吧。”
　　南珍点点头，收起了玉镯，又听青莲嘱咐道：“看来逃宫之事一时无法筹谋。南珍，接下来的日子务必节衣缩食，我的病已经大好了，不必再为我浪费银两了。以后你要多在宫内走动，拉拢关系。待时机成熟，我们再商议。”
　　南珍重重点了点头。

　　霖泉宫。
　　婢女绮红捧着红木朱漆托盘，托盘上置着各式各样金银玉石，珍奇珠宝，笑盈盈向凌芷安走去：“美人，你看，这是嘉喜宫的黄宝林还有昭华宫的韩宝林送来的。全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
　　凌芷安淡淡扫了一眼托盘上的珠宝，毫无表情道：“你拿进去收起来吧。”
　　绮红不动反问：“美人，这些珠宝如此珍贵，您还不满意吗？”
　　凌芷安摇摇头道：“这些珠宝不过代表我一时荣宠，又何须太过在意。宫中向来不乏姿色出众的女子。今天我侥幸得蒙圣上恩宠，却不知下一刻会不会被陛下所厌弃。”
　　“美人过谦了。皇上这几日夜夜留宿霖泉宫，后宫的主子们可羡煞我们霖泉宫了。”
　　凌芷安隐隐觉得不安，嘱咐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绮红，你挑几件称心的珠宝，其余收拾起来，陪本宫去请安。”
　　绮红这才入内安置，收拾妥当又随同凌芷安出了霖泉宫。绮红以为凌芷安必定是去向怡贵妃请安还礼，却见她转了方向去往泰安宫，心想应该是去向圣母皇太后问安。可偏偏凌芷安经过泰安宫而不入，又去向一个陌生的方向。这才问道：“美人，我们这是去向哪位主子请安？这里住的都是老太妃们……”
　　凌芷安没有答话。默认间，两人已经行至仁康宫。
　　南珍正思索着如何拉拢宫人，如何筹集资金，洽时闻宫人传报“凌美人求见”，忙上前行礼。
　　“奴婢见过凌美人。”
　　“免礼。还请姑姑通传一声，霖泉宫的凌芷安特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凌芷安毫无架子，姿态谦卑有礼。
　　南珍微微颔首便入内通传。
　　尹小小闻报，滴溜溜转着大眼反问：“凌芷安？这个名字好熟悉呀。为什么这几日总有皇上的妃嫔过来请安？”
　　青莲道：“太后，这些人恐怕对太后有所图谋。”
　　尹小小苦笑一声：“图我什么？我空有太后的权势，无财无势，巴结我还不如去巴结那‘圣母皇太后’呢。”
　　青莲的脸色不大好看，缓缓答道：“皇上他必定是对太后对了真心了。只怕这些主子前来，是想沾沾太后的恩宠。都怪奴婢不好，奴婢应该看好主子，不该让你溜出去，如今可真是闯了大祸了。”
　　尹小小对着南珍吐了吐舌头，讪讪道：“那还是不见了吧。南珍，你去推了她吧。”
　　“等等”，青莲却连忙制止，“见还是要见的。既然打算要逃出宫，我们且看一步走一步，些许她们能帮上我们。”
　　尹小小点点头，这才起身收拾着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