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时隔二十年的光阴，哪怕是已经忘记了记忆中那人的面容。
中原中也依旧清楚的记得他与太宰治第一次见面时的震撼。
从何而来，又该做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是一片迷茫。
他只是依靠本能，日复一日在狭小的空间中蜷缩着醒来，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尝试获取食物。
擂钵街的傍晚并没有表面上的平静，伴随着犯罪者的昼伏夜出而变得极度危险。
那时是十月，枯黄的树叶撒了一地，被风吹拂让街道显得更为萧条。
饥饿了不知多少天，他也未能从他人手中获取一滴食物。
正当他犹豫是否用异能力去抢夺时，
一个饭团从叶片层叠的树上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中原中也的脑袋上。温热的食物散发出的香气，让他下意识的抬头。
“呐——你是不是饿了？”黑发少年坐在树干上，用手撑着下巴，一双鸢色的眼睛及其明亮，他咬了一口手中的饭团，两条纤细的腿在空中晃啊晃。“你看上去很无聊，要和我做朋友吗？”
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边，中原中也当即炸了毛，神色警惕的盯着他，生怕对方下一秒就要对他造成什么不利。“你！什么时候在哪里！！”
反倒是少年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露出笑容，“你不饿吗？”
在中原中也的注视下，少年手脚笨拙的从树上爬下来，在半空中不小心没有踩准树枝，扑通一声掉在树下的杂草堆里。
“痛痛痛——好痛！”少年捂着屁股，毫无顾忌的叫嚷着。眼角处因疼痛而泛起淡淡的红，他身上黑色的西装皱皱巴巴，绷带上水渍晕开的痕迹格外明显，显然在这里待了许久。“好歹我给了你食物，扶我一把没什么问题吧？”
少年笑容隐在发丝垂落的阴影之中，再仰起头时，哪怕手上已经留下了擦伤的血痕，他依旧如同没有痛觉般挽着眉，唇边笑意轻盈。“等你好久了，要加入港口Mafia吗？”
对这种莫名其妙出现，嬉皮笑脸的怪家伙没什么好感，中原中也拧着眉，从他旁边路过，想了想又回过头，礼貌的道谢。“没兴趣，谢谢你的饭团。”
漆黑废弃的房屋内，他点燃了从垃圾桶内拾取的半截烛芯，微弱的火苗腾起，暖黄色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映照在残败的门窗上。
“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寂寞吗？”少年一路跟在他后面，目光打量四周的环境，抿起唇低低的笑着，“我没有恶意，可以借住一晚吗？”
“阿拉，我叫太宰，太宰治。”
耀眼夺目的阳光破开层层堆叠的乌云，倾倒而下，眼前蹲坐在垃圾桶旁，脏兮兮的瘦弱青年有那么一瞬与记忆中的太宰治重叠在一起。
尤其是他手上拿着的那坨脏兮兮的绷带。
青年黑色微微卷起的头发因为雨水的原因，服帖的垂下，身上的衬衫沾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污渍与血迹。他像只被抛弃的小兽，将自己脆弱的地方蜷缩起来。
躲在中原中也身后的孩子们小声的指着他，“大哥哥，就是他，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绷带怪人。”
“大哥哥，球在树杈上面！”他们对青年的来历没什么兴趣，所有的视线集中在卡在树杈脏兮兮的球上。中也随手捡起一枚石子，用重力操控它，轻松的将球砸了下来。
低垂着脑袋的青年幽幽转醒，兴许是他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太过相似，中原中也在他眼中看到一丝欢喜，依旧目光沉静的与他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他已经不是二十年前毛毛躁躁，一点就着的中原中也。
时光流逝，没有对他造成容貌的变化，却无时无刻不再打磨他的心性。
“你…”
他好似早就知道中原中也会出现在这里似的，如小孩子般迅速站起身，澄澈无垢的眸中倒映出他冷若冰霜的面容。青年在这里蹲坐了太久，起身时踉跄差点栽倒在地，略带尴尬的抬起手想要摸下巴，又发现自己手上沾着泥巴，茫然失措的在身上擦拭着。
中原中也用余光将他的动作全数收进眼底，将球递给孩子们，看他们打打闹闹的跑开。
青年踌躇不决，试探的出声，“中也？”
中原中也闻言抬起头，“你好，我们认识吗？”
青年脸上显露出错愕的表情，表情中又夹杂了太多中也看不出的复杂情绪，他伸出擦拭干净的手，想要触碰中也的袖子，在即将碰到时，又胆怯的收了回去。
“没有异能力不要在晚上停留在擂钵街内，算是忠告。”中原中也虽然觉得眼前的青年行为举止怪异，还是给出了适当的提醒。
青年自知这样下去一定会失态，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却老旧的怀表，几乎是丢的方式强行递给了中原中也。“谢谢你的提醒。”
他说完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多年来处理□□大小事物，雷厉风行的作风让中也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他敏锐的目光瞬间如锋芒射向男人的脸，面容紧绷的线条尤为明显，“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字？”
\"……\"青年也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竟不自觉的笑出声，面对中也皱眉探究的目光，轻描淡写的说着。“也是，死掉的人没必要被记得。”
闻言，中也的身体蓦得僵直，“你——”
话音未落，回应他的是青年身体摇摇晃晃，失去意识前倾的动作。
他整个人扑倒在了中原中也的怀里。
在中原中也的记忆中，他起初应当是非常讨厌与人有肢体触碰的人。
但掌心下触碰到不正常的热度，以及青年那张被雨水浸透惨白的脸上若隐若现浮现一抹死气。
放他在这里不管，大概会死吧。
“姑且……带回去看看。”
青年从昏迷中幽幽转醒已是后半夜，他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眨了眨眼，而后缓慢的坐起身。
一旁的小桌上放着一壶温热的水，还有几片白色的药片。
青年想都没想直接含着药片吞了下去，眼睛不禁皱在了一起，“嘶，好苦。”
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成了干净的，但他站起身神色怪异的瞅了瞅，“中也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高吗？穿在身上小一节，感觉怪怪的。”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中原中也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他身上披着淡色的披肩，慵懒的靠在门框上，钴蓝色眸中深情淡然。“所以你这是什么？转世？还是当年根本就没死？”
青年眉眼弯弯，张开双臂走到中原中也的面前，用手将他身上快要掉落下去的衣服拢好。“这个天穿这么少，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中原中也：“别说这种废话，小心我杀了你。”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太宰治后退一步，笑颜在生病的影响下有些勉强，“怀表你看过了吧，要杀我干嘛带我回来，中也，你还是这么口是心非。”
中原中也冷淡的回答，“那种东西被我扔掉了。”
“真过分啊。”太宰治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那可是我和世界做的赌注赢回来的东西。”
他说着四处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明明已经是首领了，房间内的陈设还不如以前。还说过得很好，你这样让我可高兴不起来啊。”
中原中也有些恍惚，他有这么一瞬似是从他身上找到了曾经那些时光留下的影子。
他稍稍变了神色，“我还活着，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现在…距离我死掉过去了多少年？三年？五年？”
中原中也听到他的话，却是撇过头，拉上了房门。
“中也！”
“中也~”
“中——”
“闭嘴！”中原中也猛地拉开门，拧眉怒吼，“再叫就把你丢出去！”
手掌中老旧怀表在黑暗中散发着荧光，翻开后里面映刻着的是被定格的画面。
一张残破的照片——让他封闭在记忆深处的那段回忆的阀门有了轻微的裂缝。
照片中的少年长身玉立，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对着镜头的位置比划着耶的动作，而他却是不屑一顾的将脸扭到一旁。
某种片段在瞬间如同电影般在他的大脑中回溯。
那是名为书的高等存在，那是他们这个世界作为主世界的缩影而存在。
那是——太宰治逃不掉的宿命。
有什么东西以缓慢的速度蔓延开来，中原中也无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抓住黑暗中闪烁着的微弱光点，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只属于那个人的温度。
太宰治死的时候，除了那张遗照外，没有留下任何照片。
连同他们曾经一起拍摄，甚至是中原中也喝醉酒时的糗照，他也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发现。
有些情绪，当你越是觉得不重要，越是在被唤醒后，变得异常泛滥。
只不过，岁月是把无情的剑，出鞘不归，将希望变成了绝望。他给过太宰治太多解释的机会，如今已经烟消云散，这些解释来得太晚了。
耳边传来门被推拉的声响，太宰治站在中原中也的门前，他轻声说了一句。“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他没有说话。
“就算你不接受我的解释，我也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接受为止。”
“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如果你想杀我，我只会死在你手上。”
“真的。”
那份波涛汹涌，在涟漪消退后，迅速冻却成了冰石。隔着门，他问道。“那么，你到底是我认识的太宰治，还是那个为了织田作之助改变世界的太宰治。”
太宰治哑然，“这很重要吗？”
他的眼眸似乎被什么点燃，中原中也拉开门，钴蓝色的眸中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当然。”
他心中的太宰治，是那个将他从擂钵街拯救出来，许诺给他平起平坐的权利，与他一起成长，甚至会对他说，如果我做错了事情，你可以亲手杀了我的太宰治。
而不是在他出差回来后，莫名变得暴戾，对他起疑心，甚至收留了大量陌生人在他身边逗留，将他排挤在外的太宰治。
好似有个人用水融化了他寒冷的心，那个人不断的往他心里塞了许许多多，值得留恋与回味的美好事物。
却有一天，当他变得柔软后，毫不留情的恶言相对，在他措手不及时挥舞着斧头，对他说，你已经不重要了。
明明前几天，那个人还温柔的，用明亮的眼神与他对话。
“所以，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