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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恶狼(修) ...

  •   沈千半晌才抬头,眼中都是红血丝。

      他看着沈长生,张了张唇似悲非悲,哽着哭腔道:“月娘……不要我了。”

      “娘怎么会不要我们呢?娘最爱的就是爹爹。”沈长生咽下苦涩,打起精神安慰沈千。

      沈千突然四处张望,捡起地上的纸屑,捧到她面前来像个小孩一样问。

      “娇娇,那你帮爹爹看看,看看,我不认识字了,一个字都不认识了。”

      沈长生接过纸屑,被撕扯得缺失了不少,但是拼凑起来,大致还是认出来。

      是杨柳月的字迹,一封休夫的遗书。

      沈长生不敢相信是娘写的,但字迹的确是她的。

      想也没有想她便反驳了。

      沈长生反驳得快,沈千也当真,捧着那些纸屑塞进怀里,低声呢喃不止,神情欢欢喜喜的。

      很快她发现沈千不对劲。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两鬓斑白的男人,脱了鞋袜躺在床上,将杨柳月揽在怀里,像杨柳月以前哄幼时的她一样哄着。

      沈千根本不肯接受杨柳月自杀的事,所以他疯了。

      杨柳月的后事,是沈长生一手承办。

      往后只有沈长生一个人了。

      沈长生如沈千一样,不肯相信杨柳月是自杀,她甚至怀疑到了沈意奴的身上。

      前不久杨柳月刚刚才讲,要将宸娘的碑位抬起,后面她就写休夫的遗书自裁了。

      沈长生脑袋一片混乱,浑浑噩噩好几日。

      杨柳月出殡之日,沈千突然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即便是隔得甚远,她都能听到沈千的悲戚声。

      沈千不肯让杨柳月下葬。

      沈长生回望一眼,沉声:“关盖。”

      锣鼓、锁剌声齐响。

      身着白衣孝服的沈长生面色透明,身后是抬棺的人,她走在最前面捧着碑位。

      日后只有她独当一面了。

      红白事相撞。

      沈长生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马上的新郎一袭血红的衣裳,头戴羽冠,俊美非凡,只是面上并没有成亲的喜悦,反倒是比办白事的沈长生还要悲戚。

      她轻扯着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没有想到今日竟和谢岐宴的迎亲队撞上。

      路过谢岐宴他们让出路。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平静地朝着前方行去,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几欲想吐。

      错身路过时,还听到他小声地在唤她小字。

      沈长生头也没有回地远去。

      杨柳月下葬是在夏季初。

      沈府支离破碎,从此以后只有沈长生和沈千相依为命。

      自从杨柳月死后,沈千的精神状况一日比一日不好,还时不时的拉着沈长生唤月娘,她偶尔陪着他演戏。

      太子这次被囚许久,沈长生及笄之时,也没有上门说亲。

      在此之前趁着太子还没有出来,沈长生发话要为母守孝三年。

      而另一方的沈意奴,虽然挂名在沈府为义子,但却没有住在沈府,另在外面有宅子。

      沈长生不知道他怎么搭上太子的,他如今深受太子的器重。

      对于沈意奴,她一直觉得还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少年,但沈府的产业不知何时落到了他的手中。

      大概是沈意奴和沈千一样,是天生的商人,沈府产业不过才到他手上短短数月,发展倒是挺好。

      本来沈长生是想要接手家业,但是她天生不是管账的料,最终没能成功接手。

      幸而沈府所有的产业,都还是挂在沈千头上。

      沈意奴就算是发展至天边去了,还依旧是沈千的,所以沈长生就任由着沈意奴拿去。

      其实是沈长生也不愿意接手沈府产业,她知道沈千死后,沈意奴必然不会善待自己。

      而且她已经被太子定下了,以后是要入住东宫。

      太子荒谬无度,迟早是会被废的。

      她并不想要沈千一生的努力,给人做了嫁衣,好歹沈意奴是沈家的人。

      就算是沈长生也不得不承认,沈意奴和沈千是一样的人。

      大庆以孝为大,她已经放出话,要守孝三年众人皆知。

      要是这三年间太子没有被废,她就嫁太子,要是太子被废,她往后就带着沈千离开京都,不管去哪里都好。

      沈意奴愿意接手这些事,她反倒乐得轻松,时不时地窝在长生院里面看书写字。

      闲来天气好的话,还会带着春晓去杨柳月的墓碑前看看、聊聊天。

      安稳的日子倒是一天一天过着。

      偶尔沈长生也会在去扫墓的路上撞见谢岐宴,但她都是漠视而过。

      起初谢岐宴还想同她讲话,但是见她面上的表情,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后望着她离去的身影。

      他们也没有过任何的情深意切,如此结局,不过是她少年爱慕破碎罢了。

      经历丧母和谢岐宴那点情意相比,完全不值得一提,所以她放下了。

      发现谢岐宴每日故意守在她的必经之路,是好久之后的事了,得知后,沈长生也就尽量减少去看杨柳月的次数。

      秋分时刻,天微凉,讲话能隐约哈出雾气。

      这般阴沉无光的季节,沈长生懒得出门。

      说来很奇怪,以往幼时她总想要出门,现在能自由出入,反而养成了懒骨头。

      风里带着寒意,总待着无力也闷得慌,沈长生闲来无事,开始写起话本子来了。

      春去秋来,一年过去了,沈长生过得十分舒心。

      沈意奴拿了沈府,也没有在她眼前来晃过,而太子禁足被解后,明显也低调起来,谁也顾不上她,都像是将她忘记了般。

      出现过两次的面具男,更是没有再出现了,甚至沈长生都忘记有这号人。

      一切都看似很平静,只是隐藏在平静之下的,却是惊涛拍岸的风浪。

      杨柳月的死,沈长生至今无法相信是自杀的。

      她无数次暗自查,都只得到一个消息——沈意奴见过杨柳月,还和她聊过一炷香。

      当时杨柳月是亲自送走的沈意奴,没有人知道两人之间讲了什么。

      但是她就是觉得,此事和他分不开干系。

      沈意奴不在沈府,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根本问不上他。

      所以她就一直等,终于等到了机会。

      沈意奴要沈千将宸娘的碑位,提到祠堂摆放。

      沈长生借此机会让沈千派人传话,要他到沈府商议。

      他果然毫不犹豫答应了。

      沈意奴是夜落暮色时,缓至的沈府。

      一年未见,少年犹如脱胎换骨般发生了变化,面容更加深邃了些,少柔和感的羸弱,但是依旧是男生女相,一副魅人的模样。

      沈长生看着他就心生厌恶。

      原本来的人从沈千变成沈长生,沈意奴也半分不见惊讶。

      此刻外面下着小雨,他解下沾水的绸丝兜帽披风,递到身后跟随的随从手上,兀自掏出一块素白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手。

      沈长生冷静地坐着,冷眼看着他这番行为。

      少年看着讲究得不得了,可谁不知道,他以前是沈府的家奴,如今搭上太子后得了点势,这样才有机会装模做样。

      沈长生心中不屑,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等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完一切,抬起头,对着她弯眼一笑:“一年不见姐姐,姐姐生得越发的霞明玉映,教人移不开眼。”

      明明都互相厌恶,沈长生就做不到他那般的面带微笑,毫无芥蒂的模样,顶多能平静的和他交谈。

      “爹爹病了不方便出来,我代他同你商量。”她面无表情地回应。

      少年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诧异,眉微挑,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意兴阑珊地支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虽眉眼莞尔,但带着的眼神绝非善意,甚至恶劣地勾起红唇:“没想到老不死的病了?姐姐也真是的,此番大事也不派人和我讲讲,这样我也可以提前备好白布……”

      话还没有落完,对面一直假装平静的人,直接将桌子上搁着的茶杯掷过去。

      沈意奴偏头躲过去,上好的陶瓷砸在墙上,破碎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他垂眼见衣袖上被茶水晕染的水渍,脸上的笑意落下。

      沈长生面无表情地回望,清冷地嗤笑他。

      沈意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神阴翳的看着对面,表面有几分恶狼的模样,心中则漫不经心地想着旁的。

      看来他的好姐姐,还并未发现此刻的自己,所处如何环境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恶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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