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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化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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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寂静下来。
朔白低声打破宁静,“那个,殿下,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
裴曳望向他的方向,沉声道:“你也不用冬眠?”
朔白摸不着头脑,“这,冬眠是要的,还不到时候嘛。”
裴曳沉着脸,往外走去,“你随我来。”
朔白看了看夙眠,她也疑惑地看着朔白。
叫谁呢?
朔白猜测道:“刚刚是跟我说话,应该是叫我吧?”
夙眠眼底蓄起阴火,抛下一句“待着”便跟了上去。
又是异空间。境内是一处寒潭。
她一眼便认出来,是岐山上殿下修行的半月池。方寸之地,捏的还挺像。她开始怀念了。
裴曳走进池中,背对她褪去衣衫,从左肩蔓延往下的藤纹遇水而动,像是活了过来。
她不敢出声。隐隐觉得接下来有大事发生。
“愿不愿意成为我的灵侍?”
夙眠睁大眼睛,他到底在邀请谁?
如果他叫的人是朔白,却发现跟来的是自己,那么眼前这个大好机会……
夙眠闭口不言,缓缓走近。
裴曳感受到脚步靠近,便当是默认了,“下来。”
没有蛇族会拒绝蛇栖树的邀请吧?
她可不想当大冤种了。
踏入水中,一道灵契浮上空中。
她从其中看到了“守护”“享有神树灵源”“齐修共进”等字眼。
很诱蛇的条件,但这不是她想的那个双修。
因为上面还写着:灵侍与神树不可产生男女之情。
这只是各取所需的契约。她护他安宁,他助她修行。仅此而已。
她挥掉灵契,“不签。”
听到她的声音,裴曳愣了一下,但也并不意外,只是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灰影,空明的目光中好像带着打量。
“我一直以为蛇族只是馋我灵力。但你好像,还馋我身子?”
夙眠蹭地红了脸,知道就算了,还说出来做什么。不过既然点明了,她也不藏着掖着。
粗声粗气地说:“那得看殿下肯不肯了。”
“我要是不肯呢?”
夙眠抬头望天,“您是殿下,我自然不敢强求。”不强求,但暗戳戳的行动。
“一口一个殿下,我可没把见你自己当下人。”裴曳觉得好笑,“若是父亲知道他的干女儿有这样的心思,还敢不敢让你跟着我?”
夙眠嗑了下,讪笑道:“殿下不会让干爹知道这么多的。您不是也不讨厌我吗?”
“那是因为你现在是人。”冷声,“不是蛇。”
她心下一沉,原来他是厌恶原身的自己。那他岂不是恨透了“宣娇”?
想着来都来了,裴曳不想白来一趟,思虑再三,道:“我让你馋一次。”
“什么?”
池水开始震荡,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裴曳闭上眼睛,周身泛起光芒,“事后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夙眠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裴曳的身体溶于水中,一棵临风玉树不知何时翩然出现在池边,披着青蓝色的枝叶,伟岸,迷人。
久违的灵香下,她感觉一池的水都化作了陈年烈酒。
办一件事?什么事?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只是闪过。风险不确定的买卖她从来不做。
但殿下,可以例外。
红蟒擦着树根盘桓而上,快乐地穿梭在枝桠密处。贴着树皮,享受记忆中的触感,衔着青叶,悄悄藏进逆鳞。
风过水无痕,吹落一池的青叶和依稀几片蛇鳞。
灵力源源不断地被她吸收,身体好热,连鳞片都像要破开似的。
她收敛尖牙咬住树干,只觉眼前光芒四射,然后惊异地发现,她化蟒……成蚺了!
夙眠万万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诧异地望着池中的自己。
灵海变得更加宽阔,她看到自己的灵丹变了颜色。
她真的,成蚺了。
裴曳恰到时机开口:“想清楚,要不要成为我的灵侍。”
夙眠落地化形,虽然充满了化蚺的惊喜,但还保持着理智,扬声道:“不成你的灵侍,我也会保护你,殿下,我可不想被契约束缚。”
她这样子,颇有点村西头赖皮蛇的风范。
裴曳眼神一暗,“好,那你记住。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大步离开了。
夙眠眨眼,回头看了看逐渐虚无的神树,心中惆怅。
朔白等到二人出现,已是深夜了。
他打了个哆嗦,睁大眼睛看着夙眠,来回打量。
“夙眠你,你化蚺了!”
她点了点头,心情大好。
朔白大为震惊,“你怎么……早知道我就和殿下去了。你怎么一会儿就化蚺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殿下……的确助了我一臂之力。不过我的修为早该破镜,缺个时机而已。”
她挥挥手,示意朔白赶紧离开,然后转身进了房间。
“殿下,我来为你解毒!”
裴曳枕着左臂躺在床上,闭起眼没说话。
她识趣地没再多说,掌心渡去灵力,忽然想起:“殿下说要我办一件事,是什么事?”
不会是要她答应结契吧?
“殿下,结契要双方心甘情愿。我是不愿的,若是你要我答应这个,恐怕效果也不好。”
裴曳睁开眼睛,眼前的影子逐渐清晰,他皱眉道:“我看起来,像是没人要吗?除了你,我还有很多选择。”
她讪讪一笑,“这是自然。”
的确有很多选择啊。不过有她在,可就没得选了。
“那殿下要我做什么?”
裴曳坐起身,牵了下衣角。
“我听闻蛇族中有一种蛇,能做护甲。”
“殿下说的是环蛇?”夙眠道,“环蛇其实并非蛇类。而是成精的族人以自己的血肉炼化制成的一把锁,用以保护重要的东西。”
“不错。”
夙眠明白他的用意了。她垂目看着裴曳的脚踝,内心有些挣扎。
若是殿下将灵根圈固起来,她下次扮成宣娇还怎么吸灵力?
夙眠眼珠一转,蹲下身来,“刚好我炼化了一条环蛇,不过要等上一日,回府去拿。殿下要吗?”
“既然是你炼化的,它岂不是唯你是从?”
夙眠歪了下头,道:“我都听殿下的,你担心它会不听吗?还是说,殿下要它的用途不可告人?”
裴曳沉默地看着她,将掌心放到床沿,与她贴近,“速去,速回。”
夙眠行礼告退,离开时留下了一截白皮。顺道把朔白一并带走了。
她拍拍朔白肩膀,道:“如今我已化蚺,今后你的皮要缝制一下才能用了。”
朔白摇头叹道:“你当年到底惹了什么大人物,连化蚺了都不敢露出真面目。”
“可怕的不是人物,你懂什么。”
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她离开岐山时就决定了,要和殿下重新认识。
朔白瞄她一眼,又道:“那你的毒牙还在吗?”
蟒应无毒,夙眠是唯一一条化蟒后还留存着天生毒液的蛇族。如今化蚺,她的毒液不仅在,好像更毒了。
“要不要试试?”
朔白抖了抖,摆手,“你别开我玩笑。我们这是要去哪?”
“找个隐蔽的洞穴,炼蛇环。”
朔白啊了一声,道:“把殿下留在那客栈?”
“那是我的地盘,不会有事。”
夙眠盘桓而落。
朔白见她面不改色拔下一片逆鳞,惊掉下巴,“疯了,你竟然用逆鳞炼蛇环?那可是将来挡天雷的铠甲!”
蛇此一生,总共才多少逆鳞啊。
夙眠道:“修为上去了,周身皆可逆鳞。”
朔白无比可惜地摇头叹气,“那我替你护法,这东西什么时候要?”
“明早。”
“哦。”他一愣,“什么?不是,你这,蛇环哪有半个晚上能炼出来的。”
“嗯,所以我炼的不是蛇环。”夙眠弯了弯唇,“一条蛇链罢了。”
朔白要抓狂了。
大半夜不睡跑这里儿打造首饰?!
朔白拱手:“我走了,您老继续。”
“站住。”她抽身看了他一眼,“不准靠近殿下。”
朔白嘴角一抽,忽然想起,“殿下如今好像比第一次见到时,更加……怎么说呢,迷人。这是何道理?”
“瞎说,他一直都很……”她顿了顿,喃喃道,“这恐怕要问问鼠晓生了。”
初见时她还没这么控制不了自己,最近……的确是太多情不自禁。
“你见到殿下时,可有嗅到过酒香?”
夙眠好酒,那一次不是一身酒气,朔白道:“废话,当然有。”
瞳色瞬间冷下去,朔白被她吓到。
难道夙眠因为那次酒后办公咬了殿下,所以现在提起酒这般生气?
他一步步退出了洞穴,心忖,这丫头看来是要戒酒了。
朔白回到客栈已是清晨,他看见两个伙计正从马车上卸酒坛,走过去好心提醒道:“你们洞主最近戒酒,最好别让她闻到酒味。”
临窗的位置坐着裴曳,那一头白发惹眼,眉眼更是迷人,像是冬天的一处美景。
顿了顿,朔白走了过去。
“看来殿下的毒解了。”朔白自报家门,“属下朔白,是直属暗主的精卫。”
裴曳看着他,“为何站在那儿?”
十步之远,总不算靠近吧。
朔白不便解释,打了个哈哈,扯开话题,“那个,尊卑有别,属下还是在这儿合适。暗主她一会儿就回来。”
裴曳抿了口茶,“过来坐。”
“啊这,不合适吧。”朔白憨笑着挪了挪脚。
没有蛇族会拒绝蛇栖树的邀请。